◎至死不渝的爱◎

    林舒冉和宋津言都忙的头脚倒悬, 年假的第一天，都不想早起，十分默契的把回江城的机票, 定在了大年三十的下午。

    按照时间推算，下了飞机到家的时间, 应该能刚好赶上年夜饭。

    难得睡到自然醒，林舒冉朦朦胧胧的睁眼, 宋津言毫无防备的睡颜映入眼帘。

    刺眼的阳光被窗纱遮挡, 被削弱的昏黄阳光洒在宋津言侧脸，在他高挺的鼻梁下形成一片阴影。

    似乎是睡得很好，男人的眉心不再满是倦怠，浅浅的呼吸着, 画面和谐的让人安心。

    林舒冉睡得很足, 也没了睡回笼觉的想法, 歪着头，欣赏宋津言的睡颜。

    人类天性就喜欢好看的事物, 宋津言赏心悦目的脸，从眉眼到薄唇, 甚至连下颌角的弧度，都完美的长在林舒冉的审美点上。

    她伸出手指, 从宋津言舒缓的眉心，轻轻向下滑, 经过鼻梁骨，突然想起七年前她也曾经这么认真的观察过宋津言, 只是当时是为了画画, 没有这么近距离。

    目光定格在宋津言的薄唇, 林舒冉俯身过去, 轻轻点水般吻了一下。

    宋津言的眼睫轻颤，悠悠转醒，恰巧看到这一幕，勾起唇角，轻轻回吻，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轻声问：“什么时候醒的？”

    林舒冉靠在他的肩膀上：“刚醒。”

    宋津言瞥了一眼时间，距离登机还有好几个时，不急不慢的：“不起床？”

    赖床的惰性发作，林舒冉缩进被子里，声音隔着被子闷闷的传来：“不想起。”

    唇角的笑意加深，宋津言也缩进了被子里，抬手圈住了林舒冉的腰。

    就在林舒冉以为他要强制自己起床的时候，被猛地揽进他的怀里。

    宋津言的手伸进林舒冉睡衣，缓缓上移，掌纹分明的大手滑过光洁细嫩的后背，微凉的磨砺感，激的林舒冉浑身栗肃。

    宋津言凑近林舒冉的耳朵，温热的呼吸，缠上林舒冉的耳廓，声音轻喘着：“那就做一些，只有床上才能做的事。”

    宋津言的喘息，也勾起了林舒冉心底最真实的欲/望，她望向宋津言。

    他的眼眸如墨般漆黑，夹杂着细碎的欲/火，溢着些许笑意，宛如勾人的漩涡，只一眼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与其共沉沦。

    最近的繁忙，乱了他们工作和生活的平衡，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进行深入交流了，但都是成年的饮食男女，林舒冉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迎上他热情似火的吻，与他厮混在一起。

    宋津言的时间观念，一度让林舒冉觉得很神奇。

    他们没有提前，也没有迟到，几乎是卡点登机。

    宋津言帮林舒冉盖上毯子，轻声问：“下了飞机先去你家？还是先去我家？”

    林舒冉茫然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不是各回各家吗？”

    宋津言手下一顿：“你不是要带我回家的吗？”

    “我过吗？”

    宋津言点头，一脸坦然，语气十分笃定：“过。”

    林舒冉蹙眉回想，竟然还真有些依稀的印象，好像是那次，宋津言问袁女士择婿标准的时候，当时事后她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好像真的答应了。

    林舒冉：“……”

    这算趁人之危吗？

    见林舒冉神色不再困惑，宋津言浅笑着：“想起来了。”

    林舒冉抿唇，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是想起来了，只能委婉的：“今天晚上会不会有些太赶了？”

    宋津言沉思了片刻，点头道：“确实。”

    见宋津言妥协，林舒冉安心的睡去。

    宋津言一直跟着林舒冉，林舒冉原本以为他是要先送自己回家，再回去。

    直到他跟到了门前，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舒冉拿出钥匙，转头问他：“你不回去？”

    “我觉得你刚刚的有道理。”宋津言靠在墙上，懒懒的：“所以决定先回你家，年后再一起回我家。”

    “你不回去，岂不是要留宋瑾阿姨一个人过年。”

    林舒冉也不排斥宋津言和她们一起过年，只是如宋津言留下，宋瑾就只能一个人过年。

    宋津言勾了勾唇，没有话。

    林舒冉准备开门，却发现钥匙怎么都插不进钥匙孔里，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家里的锁换了。

    林舒冉猛然想起，袁女士曾经过，如果她今年没有带男朋友回家，就不让她进家门的豪言壮语。

    林舒冉：“……”

    幸好宋津言和她一起回来了，不然还真有可能进不了家门。

    林舒冉无奈，只能给袁女士电话。

    “开门，我到家了。”

    袁女士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知道我为什么换锁吗？”

    有宋津言在身旁，林舒冉丝毫不急的胡扯：“你钥匙找不到了？”

    袁丽：“找不到的不是钥匙，是女婿。”

    听声音，林舒冉就知道袁丽一定翻了个白眼。

    林舒冉没有话，把手机递到宋津言嘴边，用唇语：“个招呼。”

    看出林舒冉的口型，宋津言乖巧的对着手机：“阿姨好。”

    下一秒，门突然开了。

    袁丽喜笑颜开的招呼着：“津言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热络的模样，林舒冉忍不住吐槽：“我到底是不是你亲闺女？”

    袁丽：“你是亲闺女，那人津言也是亲女婿。”

    林舒冉拉住袁丽的手，低声：“八字还没一撇呢，别女婿女婿的叫。”

    袁丽睨了她一眼，仍旧热络的招呼着宋津言，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林舒冉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跟着进家门，却见玄关处站着一个特别眼熟的女人。

    宋瑾看到林舒冉走进来，笑着：“Surprise.”

    林舒冉愣了一下：“宋瑾阿姨？”

    宋瑾穿着白色的居家服，头发盘在一起，眼角的细纹和脸上亲和的笑，一如当年。

    时间仿佛对这个女人心软了，七年的时间，如过眼云烟，并没有给这个女人留下任何痕迹。

    自从知道自己误会宋瑾之后，林舒冉一直都很愧疚，却没有向她道过歉，因为林舒冉不知道该怎么出那个不堪的误会？

    宋瑾走到林舒冉身边，拉起她的手，语气十分欢喜：“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眼中满是长辈对晚辈的喜爱。

    林舒冉只愣了片刻，便笑着回应：“宋瑾阿姨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年轻。”

    “这孩子，还是那么会话。”宋瑾盈着笑意张罗着：“也不早了，准备准备吃饭，你妈妈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这是袁丽离婚之后，家里有除了林舒冉和袁丽之外的人一起过年，袁丽的情绪很高，和宋瑾一起忙前忙外的张罗着，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袁丽早就知道林舒冉会和宋津言一起回来，换锁真的只是钥匙丢了，两家人一起过年的主意，林舒冉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宋津言的手笔。

    宋瑾和袁丽在厨房忙碌，家里难得的年味十足，林舒冉坐在沙发上直直的盯着宋津言：“什么时候和我妈串通好的？”

    “没有。”宋津言无辜的摇了摇头，溢着笑意：“是你妈和我妈串通好的。”

    林舒冉：“……”

    看着宋瑾的背影，宋津言脸色怅然，思绪似乎飘得很远，幽幽的：“我妈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年夜饭了。”

    见宋津言表情不对，林舒冉敛起笑意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爸是为了赶回家吃年夜饭，才出的车祸。”宋津言垂下眼眸，鸦羽般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语气没有起伏的：“之后她就再也不吃年夜饭了。”

    林舒冉微怔，七年前那天晚上，她摔门而出，注意到宋津言家没有贴春联，因为对自家没有贴春联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也记住了唯二没贴春联的宋津言家。

    只是当时她正在气头上，完全没有细究宋津言家为什么没有贴春联？以及在本该是合家欢乐的倒数时，宋津言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在阳台看烟花？

    看出林舒冉眼中的悲怆，宋津言勾起唇角，安慰般的揉了揉林舒冉的发顶。

    “我妈觉得，当年是因为她的催促，我爸才出车祸的，所以心里一直有道坎过不去，但又不想影响我，所以每年都会让我参加一些莫名的跨年仪式，比如，大晚上让我去天台看跨年烟花倒数。”

    林舒冉忍俊不禁：“原来是被逼着去的，怪不得当年你一个高冷学霸，会在天台乖乖守着零点的倒数烟花。”

    “我还以为在你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个喜爱烟花的少女心呢。”

    “我现在是真的喜欢烟花。”宋津言勾着唇角，凑到林舒冉的耳边低声：“不过不是因为少女心，是因为当年和我一起看烟花的少女。”

    林舒冉红着脸推开他，故作老成的：“我当年都二十一岁了，不是少女。”

    宋津言募然笑出声，眼角染着放肆的笑意：“你不是女人永远十八岁吗？”

    林舒冉：“……”

    她随口和习薇提过的一句玩笑话，宋津言竟然记到现在。

    宋瑾把最后一盘菜端出来，招呼他们到餐厅吃饭。

    宋津言一边牵着林舒冉的手站身，一边感慨的：“我妈这是为了儿媳妇，决定放下过去，果然，儿媳妇比儿子重要。”

    林舒冉轻哼了一声，颇有共鸣的：“巧了，在我妈眼里，女婿比女儿重要。”

    袁丽和宋瑾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非常好？甚至已经开始互称亲家，在林舒冉眼神制止之后，秒变闺蜜，互称姐妹。

    明明只是多了两个人，这个年却过得出奇的热闹。

    过完年，宋津言要去临城祭拜父亲，这次宋瑾没有和他一同前往，反而让林舒冉陪着他。

    只是扫墓，不见真人，林舒冉却莫名的紧张。

    察觉到林舒冉的情绪，宋津言伸手握住了林舒冉纤细冰凉的手。

    手心温暖的触感顺着神经直达心底，一直悬着的心骤然落下，林舒冉瞬间安心。

    宋津言带着轻笑的声音传来：“如果我爸活着，一定特别喜欢你。”

    林舒冉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你怎么知道？万一不喜欢我呢？”

    “不会不喜欢的。”宋津言盯着林舒冉，黑眸中满是严肃，很认真的：“因为我妈喜欢你，我爸就一定喜欢。”

    宋津言郑重的表情，让林舒冉莫名的深信，尽管他的假设永远都不会成立。

    林舒冉把花放到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的介绍自己：“叔叔你好，我是林舒冉，是津言的，女朋友。”

    墓碑上‘宋永峰之墓’的几个大字上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男人浅笑着，下颌清晰，五官硬朗，和现在的宋津言十分相像。

    林舒冉并没有在墓碑前站太久，退出一段距离，把空间留给了宋津言。

    对于逝去的亲人，他一定有很多话要。

    宋津言在墓碑前站了许久，才转身向她走来。

    他们一起离开墓地，林舒冉心翼翼的观察宋津言的情绪，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低沉，才开口问：“宋瑾阿姨就没有想过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毕竟宋叔叔已经去世那么久了。”

    “我不是没有提议过。”宋津言眼神看着前方，嘴角微翘着，幽幽的：“她，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爸爸更爱她的人了，她也没有多余的爱分给其他人了。”

    林舒冉心中一颤，这句话仿佛集中了她的灵魂，和她心底里最纯粹的感情产生了一种极致的共鸣。

    她有些呆滞的望着前方，像是在看路，又有些漫无目的。

    真的有这种至死不渝的爱情吗？

    林晓峰刚离婚就结婚了，袁丽当时也过不会再谈感情，如今也和王叔叔的得火热。

    林舒冉求知般的问宋津言：“宋瑾阿姨和叔叔是怎么相处的？会经常吵架吗？”

    “不会。”

    林舒冉不解的问：“两个人相处有那么多的磕磕绊绊，能一直不吵架，不冷战吗？”

    “为什么要吵架和冷战呢？”宋津言也有些不解，蹙眉回想了一番。

    想到宋永峰曾经似乎拿着一束花，讪笑着求原谅的画面，宋津言松口道：“或许会有争执吧，但他们好像从来不会冷战，爸爸不会让妈妈生气超过两个时。”

    林舒冉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却没有掉眼泪，酸涩感一直蔓延到心里，布满了她整个心脏。

    曾经她一度以为，所以的家庭都会无休止的争吵、冷战，满地鸡毛，却要因为孩子苦苦支撑。

    她仿佛是这个家庭里所有苦难的来源，而且事实证明就是这样，因为林晓峰和袁丽离婚之后，他们似乎都过的比之前好。

    但听完宋津言的话，又好像不是所有的家庭都这样。

    像是有个很细的声音在宋津言的耳边，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只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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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