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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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恐惧与执念◎

    坊市间的灯火还未亮起,冰冷的雨丝落下,路面湿滑寒冷,行人躲避落雨退进巷子里,刚才还热闹的街市渐渐冷清。

    玉明熙坐在马车里了个哈欠,忙了半个月,已经忘了上一次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时候。手里捏着司储局送来的国库库存名册,这是最后一本,今夜还要再核对,万一出了差错,可不是闹着玩的。

    “郡主,下雨了。”随侍在马车外的燕被雨丝淋到,到后面去拿了车上的雨伞来。

    玉明熙撩开车帘看向外面,路上人马不多,便吩咐,“让车夫走快点吧,冬日寒冷,心淋了雨冻出病了。”

    “是。”

    马车穿过略显空荡的街市,在府门前停下,燕撑着雨伞接她下来,二人走进府门,燕在她耳边起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明天户部各局汇总,您要跟司储局、司的几位大人一起向尚书大人提交今年的明细还有明年的财政计划,具体的内容还要等尚书大人定夺。”

    “嗯。”

    “太子府下午着人送了请柬过来,是太孙的生日宴,日子在五天后。”

    李澈的生日正巧在新年前半个月,历年太子府都会在这个时候举办生日宴,喜庆又热闹,今年,太孙就满五岁了。

    玉明熙拍着脑袋反省,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了,“燕,一会儿你让管家去仓库里把今年夏天陛下赏的云锦拿出来,我记得还有一块沉香木,拿去外头雕成老虎的样式,澈儿一定喜欢。”

    “是,奴婢记下了。”

    “这几日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两人走进后院,玉明熙撩开厚厚的门帘走进后厅,屋里烧着新炭温暖如春,她解下厚厚的雪裘,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还有……”燕收起雨伞靠在墙边,欲言又止。

    玉明熙喝一口茶,“怎么不了?”

    燕心地:“太子府的人送请柬时传了太子妃的话给奴婢,是您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陛下忧心国事无法操持此事,便让太子妃为您寻几个合适的郎君,若是您有空了就去见两眼。”

    温热的茶水差点被喷出来,玉明熙努力咽下口中的水,一口拒绝,“我不去,你帮我回绝嫂嫂吧。”

    “郡主,恕奴婢句多嘴的话。这事儿来也是陛下的旨意,太子妃她也不能不办,您不去,太子妃没办法向陛下交代。”

    真回绝了此事,就是得罪了太子妃和陛下……玉明熙觉得头疼,来他们也是好意,只是她自己不想嫁人而已。

    纠结再三后,玉明熙松了口,“那就等有空了去看看吧。”

    “郡主英明。”

    听完这几日的安排,晚饭也已经备好了,玉明熙没有等到裴英,迟迟不下筷。早已经过了下学的时间,外头还下着雨,裴英怎么还不回来?

    玉明熙正叫了人出去找,就听到了永福的声音,“少爷,您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淋了一路雨,当心受凉生病啊。”

    这么晚不回来,还淋了一路雨?

    玉明熙撩开门帘出去,就见裴英正站在屋檐下,一身衣衫湿了大半,被湿的额发微卷着贴在脸上,皮肤像是冰冷的大理石般白皙,透明的雨水从脸颊滑下,落在朱砂色的唇瓣上。

    少年五官深邃,轮廓分明,挡在她面前的身形强健体态端正,是他日日早起习武锻炼的成果。

    裴英什么时候长得那么高了,她就算踮起脚来也只到他的耳朵,玉明熙暗暗咽了下口水,察觉到他投下来的视线,立刻严肃起来,“这么晚不回来,去哪儿了?”

    “跟傅琛去茶楼吃了盏茶,回来的时候下雨了,我没有带伞。”裴英如实回答。

    玉明熙拉着他的袖子将人带进房中,让他坐在炭盆边烤一烤,燕递了毛巾过来,玉明熙接了毛巾,站在他身后替他擦头发。

    解下发带,竖在脑后的马尾倾泻而下,乌黑微卷的长发散在后背上,玉明熙细细擦拭,随口:“傅琛是个做官的好苗子,你能跟他合得来也好。”

    裴英沉默不答,即使他日夜苦读也不敌傅琛一半的学识渊博,他已经落后了太多,走科举行不通。

    察觉到少年的失落,玉明熙又:“我不求你能做大官,只要你能平安长大,能够保护好自己,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为什么?”裴英不明白,别人家都会对晚辈有所要求,玉明熙却从来不要求他什么。

    玉明熙微笑:“因为你爹是个好人,我受过他的恩惠,自然不会再要求你什么。”

    又是那个男人。

    裴英并不喜欢与人提及自己的父亲,这次也没有接她的话。

    玉明熙不知他心中苦闷,擦干了头发,两人一起吃晚饭。下人准备好了热水,裴英用过饭后就回房去洗澡。

    雨声下来,玉明熙坐在书房里,看着名册哈欠,单手撑在桌上,合上名册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燕坐在屋檐下守夜,余光瞥见窗上灯影闪烁,便站起身来进去剪灯花。

    手刚贴到门上,耳边便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裴英从院子外走来,手上执了一柄灯笼,身上好像还在冒着热气,是刚洗完澡就过来了。

    “姐姐还没睡?”

    “郡主还有一本名册没看,这会儿应该也看完了。”燕着轻轻推开门,还没瞧见屋里的人,就被裴英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他将手上的灯笼递给燕,“我跟姐姐会儿话,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燕不明所以,接过灯笼,不忘提醒:“屋里的蜡烛快要灭了,少爷你别忘记去剪一下灯花。”

    裴英应下,随即将门从里面关上。

    灯火摇曳,裴英缓缓走向她,发现她坐在书案前,撑着手臂睡着了。

    他本想来问玉明熙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又或者是喜欢什么东西,他才能投其所好,换她愿意将他留在身边久些。

    他很怕,随着年岁增长,他越来越害怕玉明熙会放开他。他已经被丢弃了太多次,如果连玉明熙都离开,那他该怎么办才好……

    少女熟睡的面容安静祥和,粉嫩的唇紧闭着,暖色的烛在她身上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

    裴英静静坐在她身边,嗅到她身上的花香味,心脏砰砰跳了两下,紧接着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的皮肤很白,华贵的发饰衬得她五官端庄优雅,但那巧的耳垂、饱满的唇却让她显得十分可爱。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那优美的脖颈,以及……淡淡的咬痕。

    那是他少不更事的时候咬的,因为咬的太深,即使用了最好的药也不能完全去除疤痕,他一直因此心怀歉疚。

    还会痛吗?

    他大着胆子伸出手指,想抚平这道疤痕,少女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他手腕上,裴英顿时觉得左手生痛,收回手来。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她好香,想吃掉她。

    裴英收回眼神,按着左手的痛处,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他觉得心里怪怪的,难以形容的奇怪。

    为什么姐姐不是我一个人的呢?

    好想独占她,想把她藏起来,但是别人会找到她的。不如把她杀了吧,最好吃掉她,这样我们就一辈子不会分开了。

    响在脑子里的声音仿佛将他控制,裴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正在休憩的玉明熙抱了个满怀,注视着脖颈上的咬痕,对着那里又咬下去,血腥味充满了口腔。

    晃动的烛火熄灭在灯油里,房中一片漆黑。

    好痛!

    玉明熙从睡梦中惊醒,恍然发现自己上半身躺在书案上,脖子一阵刺痛,紧接着传来湿濡的触觉,她心惊不已,猛地去推压在身上的人,“你是谁?竟然敢对本郡主无礼!”

    少年起身,舔去唇边点点血迹,一双眼眸在漆黑中隐隐散发幽光,那冷到骨子里的眼神让玉明熙瑟瑟发抖,“裴英,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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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狗吗 这么会咬人(狗头)】

    【撒花】

    【按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