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离开我的眼！走吧走吧！”◎

    纪凌宇带过九皇子骑马, 问了杏儿想把白马如何，吩咐了马场的人，就走了。

    学骑马的皇子公主们, 大多都看到了方才的事，皆有些羡慕地看着九皇子。望向杏儿的目光, 则更多是不可置信和好奇。

    他们自从进了上书房，就听夫子们了太子皇兄当年学习时的诸多丰功伟绩, 且他又大了至少十岁, 已经开始参政，与陛下和朝臣们同居朝堂，在这些弟弟妹妹们看来，就有些遥远, 是高高在上, 供他们仰慕的人。甚至, 比父皇还更高深不可测。

    可是太子皇兄对着杏儿，竟是那般温柔, 且因她一句话，就带着结结巴巴没人高看的九皇子去骑马。

    柔雪公主一点一点挪到杏儿身边, 仰头问：“杏姐姐，你不怕太子殿下吗？”

    杏儿闻言笑, “为何会怕太子殿下，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周围的皇子公主们解释瞠目。太子皇兄论起聪明才智、文韬武略, 那确实是最好的。可是，也很怕人啊。

    “但是太子皇兄都很少笑啊。”又有一位公主声质疑。

    “殿下最好了, 他也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只是……”

    杏儿想了想, 纪凌宇确实并不常满脸欢笑, 但是初初想见，她便是被他温柔谦和的笑容吸引，以为他是一位慈悲她的神仙。

    “可能，有时候不大爱笑吧。但是若是别人待他好，对他笑，他也会回报更多的。真的！”

    皇子们不好意思问杏儿，有人凑到九皇子跟前，声问：“你觉得如何？”

    九皇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散场过，扬起胖乎乎的双下巴，：“像，像飞，一，样！皇，兄，好快！厉，害！嗖……一，圈。嗖……”

    他生来话结巴，紧张的时候更是才第一个字就卡住，现在却眯着眼睛，一字一顿地得意显摆。

    五皇子绕了一圈回来，远远看到杏儿被围在中间，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为难杏儿，飞跑过来，嘴里喊着：“我来了！我来了！美丫……”

    一时想起来昭帝杏儿是皇嫂，不能乱叫，有些沮丧，停下步子，臊眉耷眼走了过来，轻斥九皇子：“被皇兄带着跑算什么丰功伟绩？让你自己骑马就不敢上去，整天只会贪玩！”

    他其实年岁不大，却总是爱装大人教育九皇子和其他皇弟，杏儿被逗乐，咯咯咯笑起来。

    公主们从就教导“笑不露齿”，身边的宫女们身为下人，大多性情谨慎，哪里会这样“放肆”地笑。

    都忍不住看向杏儿，心里觉得笑得这样开怀是粗陋的，但是本就美艳无比的杏儿，因着这笑容，就如夜明珠照到了阳光，愈发灼灼矍铄生辉，摄人魂魄。

    有一位公主，受了感染，莫名也笑起来。柔雪回头看了看她，也莫名其妙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几乎要站不稳，杏儿抓着她的手，她边笑边往后垂坠，欢畅的停不下来。

    众人离开马场，各自结伴离开，杏儿也要回天慈宫。一路之上，明燃提醒杏儿：“大公主一直跟着咱们呢。”

    公主们住的宫宇，在天慈宫更往后，但是往常，倒是都走另外一条路，并不会同行多久。

    “或许今天她想走这边吧？”杏儿并未在意。

    快到天慈宫附近的竹林时，突然有宫女跑了上来，：“焦姐，可否请您等下，我家公主想与您几句话。”

    因了上回弄丢杏儿的事，明燃有些警觉地往前挡了挡，对杏儿：“今日您骑马太疲累了，还是等去上书房再吧。”

    杏儿安抚地拍拍她的胳膊，声：“你怎么和殿下一样爱紧张？大公主不过是个孩子，别担心。”

    等大公主纪柔缕追上来，她倒是先把跟着自己的宫人喝退离远。杏儿对明燃等人使了个眼色，她们好歹往后退了点。

    “她们是东宫的人吧？”

    大公主先看着宫人们问，听杏儿是，又量了一番，特意在明栩身上停留了一阵子。：“我认得她，有次她摔倒了一个侍卫。”

    杏儿知道明栩会武艺，且力大无比，单手就可把她揽腰扶起，也见过她在金枝楼单方面发力，爆踢那位想非礼她的歹人。但是还没见过她和人架，闻言回头看她，对大公主：“原来明栩这么厉害啊！”

    “原来她叫明栩啊，明栩……”大公主沉吟了下，微微低头，不停咬着唇，脸色也有点泛红。

    杏儿耐心等着，眼见得她把自己的唇已经咬得红一片，紫一片，才开了口：“那个……太子殿下是不是很听你的话？”

    这话的杏儿有些惊讶，又有些羞涩，红着脸解释：“殿下，心肠其实很软，任谁求求他，也一样的。”

    大公主撇撇嘴，显然并不相信。她又咬了咬唇，才终于：“那你能不能帮我求下太子皇兄，我想习武艺，可是我父皇女孩子不要学那个，身边又不缺会武艺的人……”

    “可是我就是想要做个能得过男人的，像她那样，一伸手就可以把好高壮的侍卫摔倒在地。好厉害！”她重又望向明栩，目中全是仰慕和光彩。

    “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太子皇兄。父皇不许，或许只有他可以帮我。我身边虽有会武艺的，可因为有父皇的话，都不敢教我……唉！”

    大公主叹了一口气，面色落寞。

    杏儿心里觉得，这个要求并没什么过分之处。可是她也不敢帮纪凌宇应下，就：“我帮你一，或者，我改日让殿下找你，你对他直接好了。殿下心很软，不过我不知道陛下为何不许……”

    大公主听到杏儿愿意帮她，目露光彩，却又矜持地抿了唇，掩饰了些脸上的兴奋，弯着唇：“若是可以把她，叫什么？明许？给我。就更好了。”

    杏儿笑着：“我帮你问问殿下和明栩。”

    杏儿回了天慈宫，梳洗过后，就跑去找太后，絮絮了自己今日学了什么，做了什么，皇太后照例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而且没什么好回话，其实句句都听得。熟悉她了，就能判断，她因为杏儿在旁絮叨，开心得很。

    等回西殿，正问去给太子传话的事，有不认识的宫女带人抬着两个很重的箱子来见，是大公主送的谢礼。杏儿开一看，底下是绫罗绸缎，上面是宝石玛瑙和头面首饰，要辞谢不受。那个宫女却磕头，若是杏儿不收，她们回去怕是要受重重的惩罚。

    杏儿只得先收了，放在一旁再。

    想要见了大公主退回去，隔日却正是上书房休学的日子。

    杏儿在太后跟前习字，写得差了，被太后嘲笑，就吐吐舌；偶尔有一个好的，太后很勉强夸奖：“这个好歹能认出来是什么字。”她就知道，其实写得很好了，笑得唇角弯起，又被太后嘲笑：“笑没个笑样！”

    可是杏儿有时候瞥到，太后分明也偷偷弯着唇。

    正写的认真，宫人却报：“太子殿下到了。”

    杏儿立时静不下心来，手里拿着毛笔，却半天没落下去。

    太后就轻嗤：“别写啦！我意思是别装啦，本来就写的不好，心浮气躁的，直接涂墨点成了。”

    纪凌宇一进来，就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气洋洋。给太后问过安后，叫了两声“杏儿”，却又没出什么。

    杏儿有些疑惑，太后心中有数，嗤笑道：“别高兴得太早，我可记得有个蠢丫头过，绝计不要嫁太子，而且绝对不后悔呢。”

    杏儿记起之前的事，脸涨得通红，低头不语，只偷偷挑眸去棱纪凌宇。

    若不是他隐瞒身份，哪里会这么丢脸，还在人前了无数遍，只恨不能赌咒发誓。

    纪凌宇也脸泛红云，声：“你如果还生气，就罚我好了……”

    他语气一向冷肃刚正，突然软如鞭来的绒毛，连自己也惊了一下。杏儿侧头，只对着她笑，娇俏粉面之上，两眸黑白潭水里，似酿了一潭的蜜，浓的化不开。

    “啧啧啧！”听到皇太后的嫌弃声，两人才发现，殿内宫女都已泛红了脸，掩嘴无声偷笑。

    “快离开我的眼！走吧走吧！”

    皇太后一脸不耐地皱眉，摆摆手让他们走。等他们踏出主殿的门槛，对晴溪：“两个呆子！我好好的皇孙，硬是被那个丑丫头变成个傻子了，这可如何是好……不过丑丫头长得好看，最好早些生个重孙，我还来得及看看。”

    众人笑着上前，对皇太后了一番长命百岁的吉祥话不提。

    杏儿跟着纪凌宇往外走，一脚才跨出殿门，就被他攥住了手，吓得忙回头看了眼，又瞪他。

    都怨他，以前撒谎，就害她被皇太后看笑话，现在又害她被嘲笑。就想装出恼怒的样子来，给他点颜色瞧瞧。

    纪凌宇却停步，俯身凑近她耳朵，问：“可有腿疼？有没有磨破皮？我让人送来的膏药……”

    杏儿心里立时一暖，再也记不得给他颜色的事。

    “你放心好了，没有磨破皮，大腿有些许的疼，但是不紧，红叶帮我按了按，好多了。”

    “我再帮你按按……”

    纪凌宇想顺着杆子上，却被杏儿敏感地察觉到意图，：“太后奶奶了，不能，让你进西殿……”

    纪凌宇暗暗叹气。这几日，他竟是都没什么机会和杏儿独处，实在是很是心烦。

    “大公主想要明栩呢？”

    纪凌宇才想话，杏儿却问起大公主的事，她觉得大公主想要习武的事很是有趣，就细细问了一番。又了一番昨日的白马。

    两人站在院中起话来，竟是越越多，停不下来。

    难舍难分之际，杏儿猛听到主殿内有人叫了声“太后娘娘”，以为皇太后要出来，赶紧催着太子快走，自己也转身往西殿跑去。

    纪凌宇被她催着往天慈宫门口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发现她拎起裙摆，像一只兔子一般蹿进西殿，忽地发笑。

    他们俩，怎地不明不白像偷情一般，分明……

    纪凌宇这才想起他今日来天慈宫，是因为要对杏儿什么。自嘲地拍了下脑袋，又转身往西殿而去。

    杏儿才进去，在殿外就能听见她清甜如乳燕的声音。纪凌宇往西侧再走了走，发现之所以这么清晰，是因为这边有个窗户，而杏儿应当就在窗口附近。

    方才因为他们俩在院中话，宫人们都已经避开。现在院中倒是一个人也无。

    他一时兴起，像做贼一样，闪身进了西殿和宫墙之间的过道。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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