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闭上眼睛，“好。”

    黎汉惊喜地看着黎湘，“湘儿，你这是答应了？”

    黎湘冷笑一阵，“我还有别的选择？”

    黎汉噎了一下，但很快又笑起来，“现在你兴许会怪我，但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爹这是为了你好。”

    这话黎湘听着熟悉，以前时候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父亲责罚，或者自己想做什么事父亲不同意，她哭闹的时候，母亲就会跟她——不要怪你父亲，他是为了你好。

    黎湘深吸一口气，也将本来要流出来的眼泪给忍了回去。

    她想着，反正从被神尊拒绝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喜欢上什么人。那既然莫衡占了自己的身子，那她就索性跟莫衡在一起好了，至少这样还能保住父亲，至少对方是自己唯一有过的男人。

    这么想着，黎湘就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黎汉有些紧张，想抓住黎湘问她要去哪。但他的身体还没恢复好，没有力气抬手拉住黎湘。

    黎湘停住脚步，半转头，余光看着黎汉，“我去厨房做点吃的东西给莫衡送过去，你不是想我跟他在一起？他还不喜欢我，也没有因为睡了我一晚就要对我负责的算，自然要培养感情。”

    黎汉欣慰地笑了笑，“还是湘儿懂事，那你快去吧，一定把你最好的本事拿出来！”

    黎汉对黎湘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黎湘的厨艺不像施芸芸那样精湛，但也还不错，再加上做菜的人秀色可餐，吃饭的时候再给唱歌曲儿什么的，那就不一样了。

    总之黎汉对自家女儿很有信心，觉得女儿拿不下神尊那就是个意外，这种意外总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黎湘琢么了一下，晚上他们已经用过晚膳，这时候再做菜肴也不合适，于是就做了一道爽口的点心，弄了一碗助消化的汤羹。她也不知道莫衡是什么口味，就弄的比较大众化。

    端着汤羹和点心上楼的时候她还有点忐忑，但想着之前莫衡出来的话——送上门儿的不会拒绝，心里虽然觉得难堪，但想着好歹对方应该会接受自己，或者至少不会赶自己走。

    黎湘瞧着莫衡的房门没有关严实，还开了一条缝，便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桌边的莫衡立刻手腕一翻，一张原本被摊开放在桌子上看的纸眨眼就不见了，这是被收进了干坤戒中。

    黎湘的步子僵在门口，缓了一下刚要什么，莫衡就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黎湘，怒吼一声：“滚！”

    黎湘瞬间就觉得委屈起来，好歹这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在自己亲自下厨给做了夜宵之后，竟然这样对自己！

    “我只是想给你送来点吃的，看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

    “你有这么好心？有什么事就，不用玩儿这些拐弯抹角的。”

    “我没有！我……”黎湘眼眶都红了，“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莫衡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对我好一点？别告诉我被我草了一次你还被草出感情了！我还当你是什么贞洁烈妇，也不过如此。”

    这时候黎湘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把东西一摔转身跑了出去。

    黎湘一走，莫衡手掌一挥关上房门，从干坤戒中取出刚刚那张纸，动作温柔至极。

    那是一幅画，从纸张的颜色能看出年代久远，上面施了法术，不然早就保存不了。

    画上的人，正是傅明熙。

    只不过要是傅明熙在的话，看到这幅画一定会觉得奇怪，因为画上的衣服他从来没有穿过，见都没见过。

    而且画上的傅明熙看起来比现在的傅明熙要更加……成熟一些。

    黎湘讨好莫衡不成反被羞辱了一顿，之后就没再有过讨好的动作，就算是被父亲催促也再没有动作。

    一行人回到妖界，莫衡与黎汉达成的合作条件是妖界要帮助黎汉治疗好暗伤，修为虽然不能回复，但手上的经脉要尽可能地恢复。之后还要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定的住所，每年提供一笔巨额灵宝，能让他们在妖界安稳地生活下去。

    只要妖界能答应这些条件，那等黎汉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之后，就会帮他们去劝其他的魔帅，甚至会让仍旧忠心自己的旧部投降妖界。

    莫衡答应了黎汉的要求，但黎汉担心莫衡做不了主，虽然莫衡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到底还有一个妖帝在上头，要得到妖帝的同意，他才能放心。

    莫衡也没多什么，就带他们进来妖界，先将他们安置在主城的一家客栈，自己先回去禀明情况。

    黎汉很不高兴，他到底是古界魔帅，来到妖界竟然都不能被正经接待，反而要被安排在这样一家客栈内等候，实在是降低了他的身份。

    黎汉一个劲儿地跟黎湘抱怨，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黎湘就这么冷冷地听着，到后面黎汉因为身体缘故都抱怨累了才淡淡道：“魔帅？你现在还是魔帅吗？你只是古界的通缉犯，是被神尊下令要捉拿的对象，古界对你人人得而诛之，你还有什么本钱让妖帝礼遇你？”

    黎汉一听黎湘的话，瞬间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原本还有气无力地，转眼就跟喝多了补汤一样顿时就炸了：“你什么？你再一遍？”

    黎湘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对比黎汉毫无形象得大吼大叫，她简直堪称平静，“再几遍也还是一样，这就是事实，你也知道。从你当初没有拒绝与妖界的人见面，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果，一步错，步步错，便再也不能回头。”

    “那还不都是你的错？”黎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指着黎湘骂道，“要是你能争点气，能让神尊喜欢上你，我就是神尊的老丈人，现在会变成这样？我们会落到这步田地？哪怕你要是能成功勾引了莫衡，我就不信他还能这般轻慢我？都是你没用，白白让人家睡了什么都没得到！赔钱货！”

    “赔钱货”这种话是下界的人的，而且一般还都出自没什么教养的粗人之口。

    然而黎湘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看着窗外发呆。

    那边莫衡回了妖神殿，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站住对他行礼，尊称一声“莫将军”。

    而莫衡目不斜视，更没有停下脚步。

    到主殿，见到莫纵，莫衡向莫纵行礼，了一下此行的情况。

    本来这种事情用不着莫衡亲自前往，但就是因为霍晗璋就在百花城，而且百花城的城主赵玉修为又很高深，若是派别人过去，还真未必能将黎汉和黎湘给活着带回来，是以只能是莫衡过去。

    完了情况，莫纵便屏退了左右。

    其他人只当妖帝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嘱咐莫将军，行礼后纷纷退下。

    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并关上了宫殿大门，莫纵立刻从王座上走下来，单膝跪到莫衡面前，“前辈。”

    莫衡没话，就只是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莫纵一惊，立刻起身道：“前辈为何不上王座？我早过，没有前辈就没有我的今天，只要前辈在，这王座就是前辈的！”

    莫衡摆摆手，“我对王座没有兴趣，当初会帮你，也不过是因为你弟弟的身躯契合我，我要他的身躯，就助你登上妖帝之位，算是还了因果。”

    “前辈不必这么，弟自幼体弱多病，前辈也并未对弟进行夺舍，而是等弟病故之后才占据了这身躯，在我眼中，前辈就是将弟的生命延续了，前辈还助我成为妖帝，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莫衡微微眯眼，眼中尽是与这幅皮相不符的沧桑，“你倒是个知恩之人。”

    被这么一夸，莫纵心中高兴了不少，想了想问道：“这次前辈可见到了那人？”

    莫衡点头，“见到了。他，变了很多。”

    莫纵听出前辈语气中的惆怅和淡淡的哀伤，顿了一下才道：“轮回转世，必然是会变的。”

    “是啊，都已经轮回转世，前尘尽忘，他变了那么多，性子也全然不同，”莫衡长叹一声，声音突然间又有些发狠，“可他还是到了霍晗璋身边，还是没有选择我！”

    “那是因为他不记得您了，而魔神赶巧在那时候历劫下界，如果当时历劫下界的是您，情况一定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这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两个字就是”如果”。我追逐了他一世，那么漫长的一世，却终究没能让他为我停留。就只是为一个话都没过一句的人，他宁愿牺牲自己的一切。我在他心中，又算得上什么？”

    莫纵攥着拳头，笃定一般地道：“前辈放心，我们的计划一直在顺利进行中，只要我们扳倒了古界，到时候他就会知道，他真正应该选择的是前辈您，他会后悔。”

    莫衡沉默着，再次从干坤戒中拿出那幅画，对着上面几乎跟傅明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笑着道：“我知道你不会后悔，但这一次，我也不会让自己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