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礼信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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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牵着手,一同走到病床边。

    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生气廖廖的男人,柳云初忍不住瘪了瘪嘴。

    她转身扑进傅宸修怀里:“礼信大师都了我们两人命是连在一起的了,所以以后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躺在床上怎么也叫不醒的样子了……”

    她是真的怕了。

    他的大掌抵在她背心,轻拍着安抚:“听你的。”

    听他这么,她总算安心些。

    傅宸修盯着床上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要大上几岁的男人,心头涌上一种不上来的感觉。

    他几不可闻地从鼻腔中叹出一口气,就连站在他身旁的柳云初也没感受到。

    他伸出手,握住那男人的手。

    两只手无缝地贴上,一模一样的大,掌心的纹路也是一模一样。

    “她就交给我了。”

    他在心里这么道。

    那一瞬间,有些什么东西充斥进了他的脑海中。

    他眉梢微扬,松开手,眼皮半耷,眼中复杂的光被尽数掩埋。

    柳云初没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眸色变化,她轻轻坐到床边,瞅着床上的傅宸修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大掌。

    手心软肉相抵,她的眸光闪了闪。

    傅宸修刚晕倒的那几天,她常坐他身旁,可是不管怎么样都触碰不到他,

    但她现在竟然能握住他的手了!

    她紧握着他的手,鼻尖有些发酸。

    她死之前不知道原来她与他的命是一体的,也不知道原来她死后他就成了这样。

    她轻咬着下唇,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见柳云初一直紧握着床上的男人不肯放手,傅宸修的眉心狠狠地皱紧了。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扯起来拽进自己怀中,不悦地冷声道:“不许碰他!”

    这霸道的占有欲简直来得没有道理!

    柳云初有一瞬间的错愕,反应过来后简直哭笑不得。

    她抄起拳头在他肩膀轻锤一记,笑骂道:“你什么人啊!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啊!”

    他如铁般的双臂紧箍着她,将她死死的圈在自己怀中,冷哼一声:“我管他谁,除了我,谁的手你都不能牵。”

    柳云初直接气笑了。

    但却又觉得面前这男人好可爱。

    因为她自己的原则性很强,既然有男朋友,那就绝对不会和别的男性有不应该的肢体接触,所以她完全没见过他吃醋时的模样。

    见惯了他冷静自持亦或是温柔体贴的模样,此刻见他像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她倒是觉得挺稀奇。

    真是可爱死了啦!

    她抬起双手放到他脸庞两侧,手下用力往中间挤,把他嘴都捏得嘟起来。

    这副可爱的模样顿时将她萌到,在心底大声地嗷嗷叫,踮脚在他唇上亲亲,用哄孩子的语气开口:“好好好……我可爱的宸修宝贝!姐姐最爱的人当然是你啦,既然我的宝贝吃醋了,那我当然是听你的,除了你,谁的手也不牵……好不好呀?”

    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抬手像她那样捏她的脸,“胆子肥了?”

    她笑嘻嘻的看着他,因为被他捏住脸而含糊不清地道:“你宠的咯!我要是胆子肥敢开你的玩笑,那也怪你!”

    傅宸修薄唇一勾。

    那她能一辈子胆子都这么肥。

    他低头准备含住她的唇。

    “阿弥陀佛!”

    这时,旁边响起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两人双双看过去。

    还是礼信。

    只是与刚才走掉那个不同,现在这个礼信身躯同样是透明的。

    礼信双手合十弯身,随后眉中央染上点点无奈,“两位施主,你们二人相处时间还多,现在该随我回去了。”

    他们两个也真是,一点也不着急该怎么回去。见他们两人又准备亲上,礼信终于忍不住了。

    听出礼信的话外之音,柳云初面上一囧。

    她眨了眨眼,秉承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做人准则,像个无事人般,笑问:“大师,请问我们该怎么回去?”

    礼信没话,只上前一步,站在两人中间将他们隔开,伸手握住两人的手腕,嘴里低念着什么。

    柳云初与傅宸修还没听清,眼前的画面便模糊起来,跟随着礼信一同消失在病房里。

    意识与视线消散前,柳云初好似看见病房门被人推开,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傅宸修身边去摘他的呼吸机!

    她心口一颤,惊得她疲困的眼帘顿时瞠大了些可她的视线还是一片模糊,看不清那人是谁。

    但是她可以肯定,那人绝对是来害傅宸修的!

    但她已经无法再思考再多,眼帘不受控地垂下,意识彻底抽离。

    ……

    低奢大气风的卧室里,大床上静静躺着一男一女,两人双眼紧闭,两只手紧紧相握。

    床边站了一人,和尚扮,手里一串檀木佛珠。

    他的面色苍白,额头冒着粗汗,唇上无一丝红润,苍白得吓人。

    他的嘴角挂着从容的浅笑,眼含慈悲地注视着床上的夫妻。

    大床上,女孩的手指颤了颤,卷翘的长睫扑闪着,缓缓掀起了眼帘。

    她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有一阵的失神,直到意识慢慢回笼她才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侧头看了眼身旁仍旧昏迷的男人,面上懵然。

    视线缓缓上移,她看见了站在床边的礼信。

    她这才肯定,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在做梦。

    她抽出握住傅宸修的手,下床穿上拖鞋。

    她走到礼信身旁,略焦急地问:“大师,他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她不是已经把他带回来了吗?

    礼信呼吸略显凌乱沉重,他稳了稳,开口道:“不必着急,他昏迷许久,醒来自是要晚你一些。”

    柳云初注意到礼信惨白的面色,她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嘴角轻颤着嗫嚅道:“大师……你……这是怎么了?”

    礼信仍然像之前那般,从容地合十一拜,只是这一次动作却像是被放慢了一般。

    “施主,我此番是逆天而为,早在你回来之初我就该寿命殆尽的,只是我预见你们二人还有劫,我这才强撑到这时。我现已是强弩之末,将你们带回来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礼信深深地看着柳云初眸,叹息:“两位施主,以后不管历经什么,只能靠你们自行化解了。”

    这时,傅宸修陡然睁开眸,从床上坐起了身。

    柳云初忙前去扶住他。

    傅宸修紧盯着礼信:“你的话,什么意思?”

    礼信淡然一笑:“两位施主,有缘同你们见这一面,我这便要离开了。”

    柳云初扶着傅宸修手臂的手骤然收紧,傅宸修的拳头也暗中捏紧了。

    礼信的是离开,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礼信绝不是单纯的要离开了。

    见柳云初面上的悲伤,礼信道:“二位不必悲伤,世间之人皆是来往合分,这是不可避免的。”

    他走到窗边,抬手拨弄整理好自己的袈裟。

    他抬目看向二人,笑意更浓,语带慈爱:“宸修、云初,分离前,可否唤我一声三叔?”

    礼信,原名傅礼信,原是傅老爷子的第三子。

    他自亲情淡薄,临到死了,心底对亲情的渴望倒是涌动起来了。

    傅宸修和柳云初没有一个眼神对视,同声道:“三叔。”

    礼信平生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面上从容的笑变得满足。

    他手上捻着佛珠,一只手竖立胸前:“二位,莫挽留,贫僧去了。”

    一阵大风过,掀起窗边的窗帘,厚重的帘子将窗边的和尚整个挡住。

    风止帘落。

    窗边,再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