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大佬的药
原本在台下就心疼的恨不得让青年别演了的严总一看见家里的仓鼠开始掉眼泪, 瞬间失去了理智。
演什么戏!什么脸!把人往外赶什么赶!
要是依仓鼠的心思让他在家待着,好好地投投食顺顺毛, 也没今天这事儿了。
看见不顺眼的把人直接把人封杀不就行了!还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教训人,出去简直都不像个总裁能干出来的!
严总生气地决定要做些符合自己总裁身份的事, 比如随手把谢竹封杀!
……不, 这个好像不太行。
忽然想起什么,严总澎湃的内心稍微顿了一下, 发了点岔,想。
《成魔》还在拍,要是现在封杀谢竹的话,投资的电影受到损失,青年肯定又会委屈地指责他败家的, 怎么也得等电影回本了才行。
他们家仓鼠还是个货真价实的财迷精。
财迷精张着黑琉璃一般的眼眸, 这次是真的被水洗过了, 眼底泛着挥之不去的潮气。
人呆,哭的时候也是呆的,愣愣地张着眼, 也不皱鼻子,不出声,眼泪就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纤长的眼睫被黏成一缕缕的, 有的上面染着泪珠, 摇摇欲坠地落下来。
安静的要命。
严总感觉自己快要被心底满涨的情绪拉扯成两半了。
苏断哭起来的样子实在太乖了, 乖得仿佛任人揉扁揉圆一般, 乖得勾起了他心底近乎诡诞的占有欲,让他想拽着这个人细弱的手腕,把他囚禁在只有自己能接触到的地方。
就连哭也只哭给自己看。
那样的话,哭也没关系,他可以搂着人,用唇舌一点一点地把滚落的泪珠细致的舔干净,用数不清的时间和耐心把人哄好。
然而与此同时,却又有着更强烈的心疼在心底蔓延,将这种病态的占有欲冲淡了一些。
想什么呢……按照苏断那种整天宅在家里、只有他哄着才肯出来爬几步的生活习性,他想把人关在家里的话,仓鼠大概会乐吱吱地主动朝他伸爪子吧。
舍不得的。
在心底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严深从某种怪诞的偏执中稍微脱离了一些,他用掌心蹭蹭苏断柔软的脸颊,用指尖轻轻把他眼角沁出的透明液体抿掉。
然而下一秒新的液体又涌了出来,将他的指尖沾的湿淋淋的,简直越擦越多。
在一旁夸了苏断一通之后就无人搭理的导演独自尴尬了一会儿,这时候终于慢摆拍的反应了过来,从身旁的编剧兜里抢了包纸巾出来,极有眼色地递给严深:“苏这是入戏了,别急,没事没事……来,快给苏擦擦。”
严深空出一只手接过纸巾,:“谢谢。”
“别客气、别客气。”终于被搭理的导演搓搓手,试图将刚刚的尴尬全部忘掉。
严深抽出纸巾,给苏断擦着眼泪。
导演这一岔,苏断意识到这里除了他和严深之外还有别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有了点不好意思的感觉,莫名的伤怀情绪被冲淡许多,眼泪慢慢地止住。
他握住严深攥着纸巾的手背,声:“我不哭了。”
然而话音刚落,就控制不住地声了一个嗝。
哭嗝,带着水汽的那种,起来肩膀会耸动一下,像是只被戳到尾巴根的仓鼠一样。
苏断:“……”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己家仓鼠眼角还挂着泪珠,一副可怜相,严总心中却不合时宜地泛出某种无奈又柔软的情绪,甚至还有些想笑的冲动。
怕他嗝的不舒服,严深就着弯腰的姿势,伸手在青年清瘦的脊背上轻轻拍着,帮他顺气,不敢重了也不能轻了,严深没有这么照顾人的经验,就这么摸索着帮他拍着。
苏断也凑近了一点儿,把脑袋抵在他肌肉绷紧的肩头,还在嗝,不过速度倒是逐渐慢了一些。
导演:“……”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种好不容易挥散开的感觉又来了,他感觉自己站在这里似乎有些……好吧是很多余。
明明人家也没当众干什么亲亲摸摸之类的露骨举动,至多就是半搂在一起,还是因为拍背的客观需要,但导演总觉得这俩人只要站在一块,就有着让周围的人全进化成电灯泡的神奇气场。
不仅仅是他,同样在试镜室里的副编剧和谢竹的感觉也好不到哪去。
副编剧和导演的感觉差不多,主要是觉得自己亮堂堂的,跟上千瓦的大灯泡似的,站在人家这明显在腻腻歪歪联络感情的一对旁边情不自禁地有那么点碍眼。
十分想回家找媳妇,也腻歪腻歪。
谢竹的感受可就比较复杂了。
一开始他以为苏断是被严深包养了,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或者远不止这么回事。
哪有金主对包养的明星会细心体贴成这样的?
亲自来陪着走后门还能勉强解释为对宠物的太过宠爱,但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低下姿态地给人又是擦眼泪又是拍背的,要成是金钱交易关系可就太离奇了。
金主也不是做慈善的,人都有劣性根,能花钱买到的对象必然不是多么珍贵的,所以也没必要怎么疼惜,能伺候的自己舒服才最重要。
这又是陪着来给资源,又是哄得恨不得揉到心尖上的姿态,倒像是拼了命地去宠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媳妇一样。
毫不夸张的,就是谢竹自己谈女朋友的时候,对女方都没有这么体贴过。
谢竹烦闷地碾了碾脚底,强忍着不在面上露出什么端倪来。
不清到底在恼怒什么,总之就是窝火的要命,心底涌动着一股强烈的不甘。
要是……要是那天去参加的饭局的是他——
现在享受这种待遇的,是不是就会成了他?
虽然明白在面对同一个机会时,不同人的人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不同,但眼睁睁看着一个原本有可能抓住的机会在自己眼前失之交臂,落到了一个从前自己根本没正眼看过的人身上,那种悔恨又嫉妒的折磨感是根本无法排遣的。
……
苏断一哭就容易嗝,但是只要不哭了嗝也会很快停止,他在严深怀里趴了有五六分钟,就没什么动静了,把脑袋抬起来,推推严深。
严深直起身体,最后帮他擦擦眼角因为嗝沁出的泪花,低声问:“我们回去?”
苏断点点头。
因为他哭得乖,没有用手揉眼睛,严深给他擦的时候也是轻轻的,所以眼眶红的不明显,只有鼻尖还有一点儿痕迹。
严深伸手在他鼻尖上揉了揉,拉着人转过身跟一旁的导演:“我们先回去了,您先忙。”
导演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这几分钟简直是他有生以来度过的最难熬的几分钟。
不过面上是不能露出来的,导演笑着:“好的好的,路上心,回去让苏好好休息休息,我这边改好了和你们联系。”
严深:“……嗯,再见。”
其实他已经不怎么想让苏断演了,下意识地就想不用联系了,但转念一想这是苏断的角色,还是要回去问问自家仓鼠的意见才行,才勉强把回绝的话咽了回去。
苏断被他拉着手,半藏在他身后,也跟着有样学样地声:“再见”
导演:“……”
导演:“哎,再见。”
临走了还这么伤害他。
副编剧还能去媳妇那里寻找一些温暖,可他身为一个大龄单身文艺中年,应该是只能自抱自泣了。
简直惨。
不对,起来的话,还有个谢竹现在心里的感觉肯定比他更惨。
他当时听到的法,可是苏断是代替谢竹出席饭局的。
是提携新人,可看起来根本不是那回事,指不定背后里有什么算呢,最后阴差阳错地真“提携”成功了,苏断被一根金光闪闪的大腿一提溜就带了回去,谢竹的表情简直难看的跟吃了什么似的。
找到自己男一号垫底的导演瞬间心理平衡了许多,瞥了一眼即使谢竹极力隐藏但也泄露出一些端倪的青黑脸色,心胸舒畅地招呼人去拍戏。
……
苏断最终还是决定演。
这个角色虽然有些悲情,但悲剧往往更能动人心、让观众记得更清楚,这个角色从设置上,无疑是非常出彩的,虽然是中途加的,但不仅看不出丝毫违和,反而完美的融入了原剧情中,为原剧情增彩添色。
这样一个角色,就算是公开招演员,竞争无疑也是非常激烈的。
不过这些因素苏断当然用不着考虑,他只是因为某些经历上的奇异重叠,挺喜欢痴儿这个角色,又觉得让导演加角色后不演,让人白忙活一场不太有礼貌,就坚定地推拒了严深让他放弃这个角色的提议。
一开始卖力想劝人出去演戏的严总:“……”
他当初是脑子进了什么东西才会那么想把人赶出去工作?
不管怎么,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好在自己当初还答应了对方要每天去剧组探班和接送,严总想到这些心里才好受了一点儿。
……
导演和编剧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对这个角色进行了微调,把完成后的剧本发给苏断后,就让他准备进组了。
毕竟只是一个临时加出来的角色,之前的剧情都是定好的,考虑到电影的总时长,就算再怎么调,这个角色的戏份也不可能多到哪去,所以预计苏断最多只用在剧组里待上不到十天,就能把所有的戏份拍完。
虽然知道但这么短的时间应该很难发生什么幺蛾子,但考虑到自己男主角和苏断之间有些奇妙的关系,导演还是决定对这位即将进组的新人多一些关注,防止人在剧组里受欺负了,回头没法儿向老板交代。
毕竟是老板放在手里捧着的人,那天为了给人拍背,严深愣是弯了近十分钟的腰。就算是身体好,保持这么别扭的姿势这么久,也谈不上轻松。
不管是什么关系,包养也好,真爱也好,严深既然能为苏断做到这种地步,导演都觉得自己得有点眼色才行。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一幕戏拍完,导演正巧接到了苏断经纪人的电话,被门卫拦下了,请导演和门卫解释一下,给他们放行。
他的剧组安保工作一向是做的很好的,杜绝一切非内部人员的进入,像是粉丝探班或是媒体采访这些也都把控的很严,轻易不会让人进来。
导演想了想,:“这样,你们在那里稍等一会儿,我过去接一下,正好让门卫认认车和人,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挂了电话后,导演宣布中场休息半时,准备亲自去把苏断接进组,也好让剧组里的人心里有点数,知道这个新人是有后台的,是不能随便动的。
然而当他溜溜达达地走到剧组门口时,停在一旁的黑色迈巴赫车门开,率先下车的却不是身形清瘦的黑发新人,而是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西装、面容冷硬的男人。
男人弯腰对着车门内伸出手,伸手锢着一截细瘦的手腕,将穿着一身乖乖的浅灰纯棉T恤和驼色长裤的青年从车里牵了出来。
这一次出来的,才是他等的正主。
导演:“……”
等等,新人的后台怎么亲自来了?
心底反射性涌起不详的预感,导演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