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给我摸一下

A+A-

    事情顺利解决, 苏断和系统道谢:“谢谢你的提醒。”

    系统:“宿主不、不客气。”

    平板无波的电子音居然还结巴了一下。

    ……

    苏断一整个白天都没怎么见到江忱, 只在对方被苏父带着出门的时候看见了一次。

    休息过的江忱精神好了很多, 苏断让系统看着客房的动静,江忱一出来他也噔噔噔地跑了出来, 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对着正在下楼的江忱叫了一声哥哥。

    江忱抬头看他。

    因为身上的病, 即使在酷热的夏天,江忱也穿着长衣长裤,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 将还没有发育的很明显的喉结遮住,看着就很热。

    手上还拿着口罩,应该是准备出去再戴上。

    他的眼睛很黑,却不亮, 是一种黑夜般的静寂,同样深沉的黑色碎发落在额前,修饰了过于沉静的眉眼, 显出几分孩童的稚气来。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抬眼对上趴在栏杆上的那个的身影时,他的眉眼舒展,眼底也逐渐漫起了一些光芒。

    苏断盯着江忱出神,他总觉得江忱和秦知长得有些像, 尤其是眼睛, 换个角度看又似乎有着维格特瑞和严深的影子, 他不知道是真的长得像, 还是因为主观因素会下意识地往那些方面联想。

    不过灵魂的熟悉感是骗不了人的, 透过空旷的皮囊,真正吸引他的,是另外一些更为隐秘的存在。

    江忱和苏断对视了一会儿,专注地仿佛能在他脑袋上看出一颗土豆似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唇瓣微微张开,似乎是想些什么,然而在门口的苏父已经催促地喊了一声:“忱,快一些。”

    江忱只得默默闭上嘴,将视线收了回来,很快被苏父带着走出了房门,去办户口。

    独立户口的手续非常麻烦,还有遗产处理的事宜,苏父今天没去公司,专门带着江忱去跑这些,一直到天色擦黑才回到家中,到家时晚饭都已经做好了。

    从健康方面着想,苏家的晚饭一向吃的很少,但今天江忱来了,在家里吃的第一顿饭不能这么敷衍,苏母就让阿姨做的丰盛了一些,而且清一色的都是中餐。

    这是按照江忱的饮食习惯做的,苏父在让人调查过去一年江忱经历的时候得到了一个附加的情报:江忱在格兰达的时候因为经济拮据自己做饭吃,做的都是中餐。

    江忱应该是更钟爱中餐,才刚到家,不能让人贸然改变习惯。

    在一部分外国人的印象里,中餐就是多盐多油,但今天苏家阿姨做的大部分都是清淡的菜色,只有两盘看着比较凶险的,都放在苏父面前。

    江忱体质敏感,医生嘱咐他少吃刺激性的食物,苏断肠胃不好,吃的重了容易肚子疼,苏母为了保持身材吃的也比较清淡,于是整个苏家只有苏父一个人是重口系的。

    大家面前都清汤寡水的,只有苏父面前的菜是红彤彤的,泛着热辣的香气。

    落座的时候,苏母原本是想让苏断和江忱坐在她两边的,这样她两个孩子都能照顾到,结果苏断今天的动作异常的迅速,江忱才刚拉开椅子,苏断就一溜烟地撅着屁股坐到江忱旁边的位置上了。

    苏母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虽然苏断和江忱亲近是件好事,以后不用担心两个孩子会闹矛盾,可她儿子这幅样子,未免也太热络点了吧?

    苏母简直疑心,要是苏断屁股后面有个尾巴的话,一定已经转着圈的摇了起来。

    对她这个亲妈都没有这么热情过呢,苏母酸溜溜地想。

    没有散两个孩子,苏母想了想,坐在了江忱身边。

    开始吃饭后,看着苏父面不改色地往嘴里送着看起来就很辣的鸡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儿的身体天生容易馋,苏断看看苏父面前的菜,戳戳自己面前的鸡蛋羹,忍不住吧唧咽了口口水。

    因为苏母怀苏断的时候出了点儿意外,差点流产,苏断从生下来身子骨就弱,养到现在虽然好了很多,但免疫力还是比寻常的孩子低,三天两头病不断,一个看不住吹了点风不定就开始喷嚏了。

    ——这也是为什么苏父苏母这么纵容他拖拖拉拉的上学。

    其实鸡蛋羹的味道也是很好的,加了水匀的蛋液被炖的软滑,里面镶嵌着青翠的葱花,零星的油花飘在上面,发出淡而诱人的香气,撩拨着人的味蕾。

    但大约是素了太久,比起清淡的清粥菜来,妖艳的鱼肉和辣椒忽然间有了无与伦比的诱惑力,苏断吃着碗里的,视线还是控制不住地往苏父那边瞟。

    苏母见他眼巴巴的瞅着,从苏父面前的山药辣炒鸡里面夹了一块山药片和一块油汪汪的肉放到苏断碗里,“吃吧,馋的口水都要流一碗了。不过只能吃一块哦,吃多了又不舒服。”

    苏断呆了一下,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并没有发现湿意。

    在未来对象面前流口水什么的,这种黑历史还是不用了吧。

    山药片很烫,加上辣味就更烫了,苏断吃的很慢,咬了一口之后鼓着腮帮子看旁边的江忱。

    江忱面前的也是蛋羹,和苏断用着一模一样的碗和勺子,他吃饭就比苏断规矩多了,垂着微卷的眼睫,安安静静地把一碗蛋羹吃到了底。

    知道江忱有接触障碍,苏母也没有给他夹菜,只是轻声细语地让他尝尝某道菜,江忱大概是不好意思拒绝,一边谢谢一边听话地照做,没一会儿面前的盘子上就被堆满了。

    苏母这才满意,转头掉埋头苦吃的苏父的筷子,不准他吃那么多辣椒。

    因为年轻的时候忙于应酬,酒喝的太多伤了胃,苏父的胃也不是很好,虽然后来调理好了,这两年都没犯过胃病,但还是要心些的。

    胃病这种病一旦复发,就会反反复复个没完,天知道有多折磨人。

    江忱埋头吃着,注意到旁边投来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去。

    长相精致贵气的少年侧颊鼓着,侧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边吃饭一边看人其实是有些不礼貌的,但由面前的少年做出来却异常顺眼,甚至连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都可爱的让人想伸手戳一下。

    不知道会不会吧嗒一下瘪下去。

    戳一下——

    意识到自己居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江忱的身体僵了一下。

    苏断还在看他,黑眸亮晶晶的,仿佛他碗里的东西比自己的好吃一样。

    是馋了……?

    想到少年刚刚想吃苏父那边菜的馋样,江忱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

    视线落到自己“丰富”的盘子里,江忱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一刻是怎么想的,将盘子往苏断那边推了推,低声问:“要吃吗?”

    然而下一秒就察觉到了这种行为的不妥,虽然他吃饭很规矩,不会乱搅和之类的,但盘子里的菜到底是他夹过的,多少沾了口水,再给别人很不礼貌。

    不过还没等他道歉把盘子收回来,苏断已经了一声“谢谢哥哥”,就举着自己的筷子下手了。

    也不挑别的,就是把江忱盘子的菌菇类都夹了出来,在自己盘子上排成了一排,非常整齐。

    把所有“情敌”从江忱盘子里拎出来,苏断用目光谴责了它们一番,然后无情地挨个把它们吃掉了。

    ……喜欢吃菌菇。

    见苏断没有继续挑的算,江忱把盘子移回自己面前,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条。

    “断断,不要抢哥哥的东西吃。”苏母轻声教训了苏断一句:“吃你自己的。”

    江忱有接触障碍,肢体接触后的应激反应只是表现最直观的病症,其他方面也接受不了和别人太过亲密。

    苏断嘴里含着软弹的情敌不出话,倒是江忱先开了口,低声:“没关系,阿姨,我吃不完。”

    苏母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没什么不舒服的表现,才将这事揭过。

    吃完饭后本该是苏母苏父带着苏断去外面散步消食的时间,但苏母接了闺蜜的电话,对方似乎发生了一些狗血的家庭事件,苏母不得不听对方倾诉并且细心安慰自己的姐妹,苏父又要去书房处理堆积了一整天的文件,两人都抽不出空,所以这个步只能苏断自己溜达着去散了。

    苏母用一边肩膀夹着电话,以一种非常别捏的姿势给苏断带上手套,声嘱咐他:“别带着哥哥乱跑,去院子里转一圈就回来,让阿姨跟着你们。”

    苏断鸡点头。

    苏断和江忱手拉手去别墅院子里散步,院子里种了大片的薄荷,又有专门的杀蚊灯,所以蚊子很少。

    空气中浮动着清凉的薄荷味道,让人精神一震。

    现在已经是夏天的尾巴,院子里的薄荷花开的有些早,紫色、白色和粉红色的花穗在夜色下显得清新淡雅,有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温柔。

    流传着的薄荷花的花语有两重,第一种是“永不消逝的爱”,第二种是“愿和你再次相遇”。

    无论哪一种,都是非常浪漫的寓意,而这些薄荷,也是买下别墅的时候,苏父让人种下的。

    这个沉默的男人没过几句情话,却会用这种无言的方式向妻子表达爱意。

    薄荷花很清新也很浪漫,然而两个路过的朋友都无心欣赏。

    苏断是对同类的xx没什么兴趣,江忱的注意力则全放在自己掌心中的那只爪子上面。

    软软的爪子隔着轻薄的手套被握在他掌心里,触感绵软的不可思议,一折就会断了似的,江忱不敢用力,只松松地握着这只手。

    倒是苏断抓他抓的比较紧,一路带着他跑到一颗大树后面。

    远远跟在后面的阿姨问:“少爷,怎么去那么偏的地方?”

    苏断含糊不清地回答:“我和哥哥个秘密,阿姨不要过来。”

    等了一会儿。左右探头见阿姨确实没有过来之后,苏断将手从江忱手中挣脱出来,拽掉了自己手上的手套。

    露出的手白生生的,不算胖,只是带着一点儿朋友特有的圆润。

    江忱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直到那只白生生的手碰到了自己的手背。

    江忱下意识地蜷了蜷指节,医生只检查出来他因为过去一年的经历患上了接触障碍,一旦和人产生肢体接触就会不舒服,却不知道在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时常渴望着接触到另一个生命的体温。

    因为太孤独了,即使父亲没有出意外的时候,他们父子之前也很少有亲昵的时候,长久的缺乏被关爱的经历让他抑制不住地渴望被人通过亲密的动作安抚,这种渴望是刻在每个有感情需求的生物天性中的,即使他因此感到厌恶,也无法将之消除。

    然而被亲人背叛、又在一个治安混乱的地方生活整整一年的不堪回忆也不可避免地让他丢失了对人的信任,拒绝任何人离得太近。

    这两种欲望在他心底自相矛盾地对抗着,江忱有时候会产生自己已经被扯成两半的错觉,不止一次地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然后就是无法摆脱的、或许会跟随他一生的漫长焦躁感。

    然而在手背被触碰到的那一刻,这股因为盘踞太久、仿佛已经刻在骨子里的焦躁,忽然猝不及防地消失了。

    一点儿细微的电流从手背被碰到的一块皮肤上涌起,快速地向着别处蔓延。

    碰到他的温度忽然离开了,不过很快,大约还没过一秒的时间,就更多地覆盖了上来。

    在温软的掌心完全覆盖在他手背上的那一刻,他身体中骤然涌起一股颤栗感,让他的指尖都跟着有些发麻。

    ——像是找回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断断。”迟疑了几秒,他学着苏母的叫法,试探而亲昵地叫了眼前的少年一句。

    少年仰着头,眼睛弯成圆润的月牙,粗壮的树身遮住后面的灯光,那两弯月牙在昏暗的树后成了夜幕里的细碎星光,伴随着一道软绵绵的声音

    少年:“哥哥脸红了。”

    一片叶子从高大的棕榈树上落下,从两人中间晃晃悠悠地落下去,江忱看着他,很低地“嗯”了一声,反过来握紧了手中软乎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