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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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士们,先生们:

    本架飞机已经完全停稳,请您依次从登机门下飞机。谢谢!

    随着播报,许梵跟随人流下了飞机,白色球鞋稳稳当当踩在地面上,目光不由自主左右看了看,虽然表现得非常不明显,可没逃过一直走在他身边的魏海的眼。

    “真的没骗你,不会有人抓你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魏海抬手搭在许梵头顶。

    许梵一米七八,勉勉强强一米八,而他旁边这位实实一米九多,不仅在飞机上引人注目,哪怕下了飞机也会惹其他乘客多关注几眼。

    何况男人把手搭在他脑袋上。

    “你当我什么?!”

    许梵厌恶地把这只手掉,换了大学那会儿的嚣张劲儿就是直接断。

    “没什么,”魏海道:“以前你睡着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摸你脑袋,老毛病犯了。”

    他的是失明那段时间。

    “我一直是等你睡着了才睡。”

    许梵心里不出什么滋味,现在来这些做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嘴角扯了扯,“有病就去治,别赖我头上。”

    “你陪我?”

    “滚!”

    两人一起出了机场,魏海安排好的司机已提前半个时在机场外等候了,一接到人,他们便往张秘书上班的公司开去。

    现在的张秘书不在大企业上班,而是在一家港城的化工厂做老板的助理。

    一家老都在这儿。

    “自从你爸出事后,他换了公司,而以他的能力和学历在当时的嘉世来,不换公司依然可以享受高额待遇,不过他不是自己跳槽,是被辞退的。”

    路上,魏海向他提及了些细节。

    许梵皱了皱,“后来呢?”

    “后来还在荣城,但是待了不到半年后,他自己辞职换了地方。”

    “这么看来,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一个人在某个城市久了,有了妻儿老就是扎了根了,不会轻易挪地方,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问了就知道了。”

    “就怕他不愿意。”

    “总有让他开口的办法,放心,有我在。”

    许梵不应,心想怪不得是魔鬼,这话不禁让他想到魏海冷酷无情的一面,而这个男人是韩卫时又那么细心温柔,两种特质在魏海身上都不违和,就看他对什么人了。

    哔哔——

    后头车辆摁着喇叭催促。

    司机看了眼前面的交通信号灯,绿灯才刚亮起,他不过慢了两秒后头就有人催了,于是立马开右转向灯,转入岔路口。

    路边指示牌:往北淮阳路,往西是海洲路,往东则是西江亭路。

    司机转向的是西江亭路。

    他看了眼后视镜,撞上魏海缄默冷漠的视线,下意识解释道:“抱歉魏总,淮阳路这个时间段经常堵车,我从西江亭路绕一下更快。”

    魏海点了下头。

    许梵闻言,抬头看向司机,纯粹是对发出声音来源的条件反射,不过他才注意到,司机戴了口罩。

    见许梵盯着他,司机咳嗽了两声,又道:“我这两天感冒了,不好意思啊。”

    车子继续行驶了几分钟。

    魏海突然道:“停车。”

    “怎么了魏总?就快到了,”司机回了下头,一点点踩下刹车,尽量放慢速度。

    许梵也觉得奇怪,“怎么了?”

    魏海示意了下外面的冷饮店,道:“上午你不是吵着天气热,想吃点冷饮?”着,掏出皮夹递给他,“自己下车去买。”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魏海和许梵,慢慢靠边停下来。

    许梵有点懵逼,没接皮夹,“你什么意思啊?”

    他压根没过想吃冷饮,大男人不爱吃这玩意儿,请他抽烟还差不多。

    “给我也买一份,”魏海干脆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塞入许梵手心里,并且快速在对方手背上敲了摩斯密码:有危险,下车。

    许梵心里一惊,攥紧现金。

    车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除去他和魏海,那么有危险的就是司机了。

    魏海道:“去买吧。”

    “啊,好,”他应道,伸手准备开车门,但身边的人不动作,魏海不下车吗?

    司机紧紧盯着许梵,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

    忽然,他按下锁门键挂下档位,猛踩下油门车子轰得一声飞出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没料到。

    许梵还没来得及下车!

    他和魏海整个人都往后仰。

    就这一刹那,司机大喝一声,“谁也别动!”他一手紧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副驾的椅子下抽出枪对准了许梵,魏海眼疾手快,出手便握住司机手腕往上抬。

    嘭!一枪在了车顶。

    子弹的力道使得车顶铁皮往外突,声音响起的穿透力抓紧鼓膜,刺得耳膜发疼。

    嘭嘭又是两枪。

    司机要顾着开车又要顾着杀人,一心不能二用,所以枪是乱开的,两枪在后车窗上,碎掉的玻璃渣落在许梵头顶。

    他已经反应过来。

    司机要杀他们!

    魏海手劲用力,将司机手腕往反向掰,同时左手绕过驾驶座椅扼住了司机喉咙,命令道:“停车!”

    司机手腕吃痛,松了手里的枪,但他没放弃的算,反而更加用力踩下油门,猛方向盘车身摇晃,许梵往魏海身边栽去,掉落的枪也滑到了他脚边,当年为了杀魏海,他可是专门练过枪的。

    当即捡起,抬手就给司机大腿来了一枪。

    “啊——”

    司机发出惨叫,浑身哆嗦了下,手不停抖。

    “停车,马上停车!”

    许梵大喝,拿枪指着司机额头。

    司机发了狠,猛踩一脚刹车,高速行驶下突然刹车的惯性极大,整个车屁股都腾了起来,许梵扑在前座中间。

    魏海则撞到了额头,不过对他来不算什么,只是见许梵扑倒不免担心,手劲稍一松,司机挥开他手臂开车门跑了。

    此时,车窗前升起巨大的阴影。

    是他们争斗间,停在路边的一辆装满钢筋的大货车撞了过来。

    许梵被车座中间的扶手箱咯到了,一时间胸闷气短,疼得不出话更使不上力,要他马上跳车已经来不及了。

    魏海抓住他后背衣服甩到后座,也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面前。

    随着一声巨响。

    车身巨震,车头撞成了凹陷的废铁,紧接着车前玻璃被扎穿,咻咻几声,大货车上超载的钢筋也因为货车的惯性飞进私家车内。

    两声噗嗤伴着鲜血飞溅。

    一根捅穿副驾驶座扎入魏海左肩又贯入后座皮椅,一根从魏海右下腹穿过,尖锐的钢筋头部滴着浓稠的血液,差几公分就要捅进许梵胸口,却被魏海在刺穿自己身体后牢牢抓住。

    许梵脑海里一片空白。

    只看见面前浑身是血被钢筋定住的男人。

    咚咚。

    慢慢的,他才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快得不像话,仿佛随时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那个司机没跑远,一瘸一拐跑起来很费尽,在大货车撞上私家车时,他还回过头来看,原本的计划就是要开到这个路段,然后跳车让大货车撞上,拿枪杀人是万不得已才干的事。

    许梵始终没松开枪。

    瞥见司机停下来观望,想也没想,手臂穿过魏海腋下朝司机射击。

    嘭嘭嘭,三枚子弹只有一枚中了司机,其他的在的前车窗附近散乱的钢筋上。

    司机应声倒在路边。

    “别开枪了。”

    魏海话很吃力,满身的血越发衬托了脸色苍白,他把许梵手里的枪拿了过来,左肩被定死了,一动,献血又噗噗往外冒,他用右手扯出塞在裤子里的衬衫边缘,包裹住枪支擦拭。

    白衬衫早就染成了红布,越擦越脏。

    “你在干嘛?”

    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管枪脏不脏吗?

    魏海喉结滚动,他的每一下动作都在消耗身体仅存的力气,他道:“枪是我开的,你顶多是帮我捡起来,知道了吗?”

    着,用力握住了枪。

    许梵终于明白过来,魏海是在帮他擦指纹。

    蓦地,视线模糊了。

    明明魏海去死是他最大的心愿,可是这个男人这么护着他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鼻子发酸,心脏一阵阵疼,是因为他也是曾经日夜守护他的韩卫吗?

    人生的黑暗是他给的。

    漆黑世界里的温暖也是他给的。

    人心为什么这么复杂,不能爱是爱,恨是恨吗?

    为什么要把两种感情用畸形的样子糅杂在一起,抽丝剥茧挖出伤痕累累又回忆起努力深埋下的男人的体贴入微,叫人疼也疼得不自在,爱也爱得愧对自己。

    他还被魏海包围着。

    被护在对方最安全的双臂之间,许梵瞥开脸120急救电话,而泪珠不受控制咻然从眼眶里滑落。

    魏海替他拭去。

    只不过擦掉了泪又沾了大半脸的血。

    魏海有些无奈,似乎微微叹息了声,他:“等下了车,自己再拿点水擦一擦,今天恐怕是见不了张秘书了,要对付我们的人,应该已经把他转移走了。”

    许梵低头抹了把脸,余光落在对方腰腹的伤口处。

    他没听魏海什么,问道:“你....疼吗?”

    问完,眼泪又涌上眼眶。

    “不疼,只是看着可怕,一点儿不疼,”魏海话越来越吃力,身体可以强忍疼痛,但抵挡不了大量失血带来的乏力,他将额头抵在许梵肩头,安慰道:“真的不疼,你别哭,你一哭我心疼得厉害....”

    “都这样了你还在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我认真的。”

    魏海轻轻蹭了下许梵脖子,又重复了遍,“是认真的。”

    而在失去意识前,他还不忘叮嘱许梵,“记住,枪是我开的,按我的做,我有其他安排,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