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世界树是不是在驴我【加更】
皇太子看着我笑了?
真的假的?
这个疑问一直萦绕着我,从我坐着马车离开皇宫那天起,一直到今天,整整过去了三个月,我仍然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
我当然一直安慰自己,天呐,那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女主,他盯着我笑干什么,肯定是我的错觉;但那种感觉又总是让我觉得不确定,最后两种想法左右互搏,却都得不出结果。
我总不能再跑去皇宫里问问皇太子他到底是不是在冲着我笑。
当然了,这看起来只是件无足轻重的事,即使他真的是在冲我笑,那一笑之后我的生活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我的一双父母依然是经常不见人。即使是饭点也很少碰上公爵或者公爵夫人一起用餐,只有女仆长时不时传下来的公爵口谕,非常不咸不淡的关心关心我和海格薇有没有什么需要。海格薇通常会要新的衣服和玩具,我则刻意展现出来对绘画的浓厚兴趣,并要求学画画。
公爵得知这个请求后倒没有责怪我不务正业,只是随便叫了个油嘴滑舌的宫廷画师来教我画鸡蛋,老实我并没有从枯燥的课程中学到多少东西,其中最有意思的环节是看那位宫廷画师招呼自己的仙媒给颜料混色。
撇开这些事不谈,这三个月来,我作息非常规律,一边读书,一边绞尽脑汁跟我的妹妹海格薇好关系。
海格薇自从知道仙导恩惠的存在后,便吵着闹着要提前去找自己的精灵,我必须每隔三天便很耐心的跟她解释一遍这是行不通的。
至于别的,为了板正海格薇的性子我做了很多努力,也尝试言传身教,不过我根本不觉得真的起了作用,因为她在我面前脾气虽然逐渐变得收敛了很多,但对下人仍然是非即骂。
我曾经试图尽量以原作的设定来寻找海格薇身上毛病的病根儿,但却发现没法办到——恶毒女配——恶毒,顾名思义,这就是烙在她身上的标签。这就是她的设定,并不需要多么合乎逻辑,读者只是爱看这样的存在来衬托女主而已。
她的思维就像一堵墙。
我一遍遍对她强调做人要善良,但她听完了却从来不会给出任何像话的反应,要么像是压根没听见,要么只是非常干脆的:“我不要!”
偶尔她骑在贴身侍婢身上玩耍时,我看着她,竟然会产生一种她眼底黑沉仿佛没有光亮能照射进去的错觉。
我有那么一两回甚至怀疑这是个假人,她只是按照设定的程序走向灭亡的结局,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
不感到绝望和窒息是假的。这让我在皇宫那天心血来潮燃起的信心已经所剩无几。
怀着这样忧虑的心情,我和海格薇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先导恩惠时节。虽然我们还有几个月才满七岁,但作为公爵府的孩子,我们享有优先接受恩惠的权利。只要当年能满七岁就能参加。
这实在出乎我的预料,临到恩惠前三天我才听女仆长起了这件事。
即使是这么重要的日子,公爵也没有要跟我们一同前去的意思,只是陪着我和海格薇共进了早餐。公爵夫人倒是一反常态的起了个大早,非常开心的样子,拉着我和海格薇亲了又亲,表示我们一定能接受不俗的恩惠,因为我们是姓斯科特的孩子。
“那是当然了,是吧,父亲大人!”
海格薇对此非常高兴,因为她一直日思夜想的精灵总算可以到手了。于是她还去抱着公爵的大腿撒了撒娇。
公爵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回应。
只这一点我是很佩服海格薇的。她不会看脸色的能力对自己那威严的父亲也同样生效,不论是什么场合,她都会肆意妄为的撒娇。更神奇的是,公爵却似乎完全不怎么生气。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们俩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因为他对我们的态度与其是和气,更像是不在乎。
“去吧,我们斯科特未来的希望,我的骄傲。”公爵夫人也拍了拍我的头,“一定能让那些寒酸门出来的吓一跳!”
我对这种毫无根据且很不得当的话自然只能保持虚假的微笑,穿戴整齐后和海格薇一同去了大门。让我意外的是公爵夫人居然也跟了上来,还换了一身亮色的裙子,显然要跟我一起去。
我有些讶异,但很快又觉得可以理解,身为母亲,肯定也是第一时间想知道孩子的资质如何。
于是我们母子三人便表面其乐融融的坐上魔法马车,踏上了前往世界树的路途。
虽然时间仓促,不过我也利用有限的时间从书上查了一番有关世界树的科普。
传特瓦提大陆自诞生之初,全大陆只有一颗世界树,是龙衔走了树上的种子播撒到了世界各地,长出来了千千万万颗世界树分树,他们虽然不具备母树的神性,但能感召到母树的呼唤。只要不遭到暗魔法的蓄意破坏,世界树都是不死的。
而那棵传级别的母树就位于皇宫内。
而斯科特公爵府的宅邸紧挨着皇宫建立,我和海格薇的恩惠自然是去母树那里,我们也有这个资格。
听上去很牛批的样子,不过我只担心海格薇会瞅那叶子好看偷偷摘一两片下来,从前几天起就一直不断跟她耳提面命不许这么干,否则她绝对得不到自己的精灵。
至于世界树长啥样,我还真不知道。因为姐姐的原作里主人公们登场时都已经接受过仙导恩惠了,她也就秉持着能摸鱼绝不内卷的原则没有画过所谓的“世界树”。
“走吧,我的孩子。愿赫尔希里保佑你们。”
来到皇宫前,马车停下,魔法变出的马顿时在马夫的响指下消散得无影无踪。我和海格薇以及公爵夫人被搀扶下了马车,公爵夫人便温柔的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们走向宫门。
在这一瞬间,我看着她碧绿的眼睛,恍惚真的觉得她就是我的母亲。
走了大概几百米,瓷砖路两边皆是列队的卫兵,看来接受仙导恩惠的确是个很隆重的日子。一路上我还看见许多别的夫人男人领着娃,都是有有笑的。
只不过许多人注意到了我们后立马别开了视线,似乎生怕发生什么事一样。
自然,这种氛围下,更不可能有什么人来跟我们招呼。
我也根本没什么熟人,于是对此毫不在意。
很快,我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巨大的结界前。之所以用“座”来形容,实在是因为这个结界是半球形的,而且老大一个了,很像是建筑物,不过普通建筑物肯定不会呈现这种半透明状态,还带发光的。
“尊贵的夫人,接下来就由奴婢带公子和姐前去圣树下吧。”
一名婢女无声无息出现在我们面前,向着公爵夫人深深一鞠躬。公爵夫人看了看她,似乎不太高兴,但也没多什么,拿着扇子挡住脸,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带着海格薇上前。
我也不拖泥带水,这皇宫里也不会有有什么危险,拉上海格薇的手便跟上了宫女的脚步。
“圣树在哪啊?我怎么没看见?”
海格薇一路上东张西望,四周全都是花草树木,也不奇怪她会有此一问。
“恕奴婢无知,姐,奴婢是没有资格瞻仰圣树的。”婢女低垂着头,一边提着一盏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提灯,一边回答。
虽然她的口气非常谦卑,但我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皇宫里的宫女似乎都像她这样,像一个精致却没有生命力的瓷娃娃。
我没有作声,于是一时间我们穿行在一条径上,只剩下细碎的脚步声。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感受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氛围”的变化。
这种感觉不清楚,并不是温度、湿度的变化或者我听到了什么声音,非要描述的话,像有一种奇异的舒畅感从心底油然而生,让我不自觉地就觉得心情变得很好,甚至有一种本能的驱使让我前行——
于是我不自觉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快来,到这里来。”
我忽然听见了一道朦胧的声音,这让我吃惊的抬起头。让我吃惊的不是这道声音的存在,而是它叫出来了我前世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
难道除了我,这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不,就算是那样,也不应该认识我吧。总不可能穿越还带精准击的,我穿了连带我大姨也穿了。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心的环顾四周,接着我又吃了一惊,见鬼,刚刚还在我身边的海格薇和那个婢女呢?
她们居然全部不见了!
我这下是真害怕了,偌大一个树木遮天蔽日的结界里,举目四望只剩我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文弱书生,还是六岁孩童的身体,这让我如何能建立起有效的心理防线?
“海格薇?”
我颤抖着声音试着叫了一声。
然后我决定放弃这种无用功,海格薇总不能是和那婢女跟我捉迷藏,躲在草丛里亮一嗓子就能蹦出来的。
“……你,你是谁?谁在叫我?”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接着开口,努力把声音放大。
“你已经看到我了。”
那道声音倒是没给我卖关子,很快便做出了回应。那声音的音色很清明,但却分辨不出男女。
“看到你?”
我有点傻眼,这里哪里有什么人影……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抬头,然后忽然愣住了。
不知何时,我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棵参天大树。
很大很大,以我目力看来,起码有一座电梯公寓那么大,它的树冠隐没在我的头顶上,根本看不清。
“对,如你所见,这就是我。”
声音缓缓地响起。
“快过来吧,异世的旅者。”
我没有立刻照做,而是站在原地捏了捏手心,又拉了拉自己的脸。
我不是在做梦吧?它什么?旅者?这玩意儿不会就是那棵我要接受恩惠的世界树吧?看上去很像啊救命……
可是为什么这么玄乎?它还会开口和我讲话,还叫我旅者,这,这他妈已经给我整不会了!我人都傻了,差点转身就跑。
但我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即便这玩意对我生命有威胁,我也干不过人家,明摆着的事儿,所以我咽了咽唾沫,又使劲儿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后,还是举步维艰的靠近了那棵树。
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好像都速度加快了一倍……我已经开始在心里考虑后事了。
奇怪的是,我本以为自己要走很久,结果刚产生靠近它的意图,脚下的路似乎就像在无限缩短一样,没过多久,我就莫名其妙的站在大树底下。
到了这棵巨树底下,我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别树了,我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比它还庞大的东西。我感觉我还是低估了这东西的大。
我要是有巨物恐惧症,现在、立刻,马上就能晕死在这里。
“那个什么,世界树大人,我,我,我没招惹你吧?”
快吓哭了,我在思考是不是现在立刻先跪为敬,命要紧。
“别害怕,旅者,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那个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继续在我耳边回响。
“确切的,我无意和世间万物任何其一为敌。”
……听着倒是好话?
“啊,那敢情儿好,”我结结巴巴,“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需要接受我的恩惠吗?所以我叫你来了。”完,世界树甚至轻轻笑了一声。
“……那别人都已经像我这样,呃,进入异空间见您了?我妹妹也是?”
我问。
“不,他们见不到我。”世界树轻轻叹息,“只有你,只有你是不同的。”
这话得,搞得我一阵脸热,我挠着头,“你可别下一句就告诉我,因为我是穿来的,所以我得负责拯救世界啊……等等,桥豆麻袋,你,你这不是我姐画的漫画吗?怎么还有你这种,高智慧生物?”
我本想点什么让气氛轻松一点,起码缓解我自己的情绪,但话到一半我忽然觉得没对——我是穿书来的吧,这是我姐创造的世界吧?有这种东西存在不合适吧!
不过完我又后悔了,我这什么破形容词儿啊,把人家世界树惹急了怎么办?
“旅者,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也无意窥探你的过去。”
伴随着这句话,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流光。我原本一直傻不愣登看着像一面墙似的树皮话,被这变故吓得倒退三步。
结果那道流光在我眼皮子底下不断升高,最后一瞬间化作了一个人的半身,但是是半透明的。
“希望这种形态和你对话你能更习惯些。”世界树,也就是那个长发人形的美人笑了笑。
“虽然我是这片大陆诞生最久的活物,但很遗憾,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我的诞生是为了迎接灭亡。”
完了,奇怪的台词增加了,信息量太大,我可以跑路吗?
“等等,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怎么来这儿的?不知道我原来是什么人?”我立刻断它以免这个像极了游戏里谜语人npc的家伙带给我无数新的困惑,“你就告诉我,找我什么事就对了!”
“是的,我不知道。”世界树点头,倒是非常配合我的问题。“我找你,是希望你为这个世界做一个抉择。”
“生存,还是毁灭。由你来定。”
这句话它得非常缓慢,似乎生怕我听不懂它的每一个字。
啊,倒也不是听不懂,但是,但是……这啥啊!还是搬出来了灭世级别的主线任务?我真不是在玩游戏吧?
“那个,世界树姐姐,我不懂,所以我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这世界要毁灭了?怎么回事,魔族要攻过来了?”我连连摆手,“不,我,我不是不想救,但我这,除非你给我瞬间满级还带无限复活甲,否则这摊子我接了也是白给啊!”
这下我也是顾不上害怕直接急眼了。拯救世界?虽然我很中二,但这种担子正常人但凡多思考一秒都会知道有多难承受好吗?
“几十万条人命,就由一个人来背,太不公平了吧!”
我甚至干脆把这句话了出来。
然后我紧张的看着世界树,很怕它微微一笑直接抬手给我扔个雷过来把我灭了。
“你理解错了。我了,生存还是毁灭,由你来定。我并不能左右你的决定。”世界树微微一笑,不过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姿态。
“什么啊,那我要这个世界毁灭它还真能现在就灭了?咱们不还站在这儿话……吗?”
着着我甚至真的有些心虚,生怕我已经身负言出必灵的buff在身,一句话已经导致外头开始天崩地裂。
“我不知道。只有你知道。”世界树回答。
靠!这不还是谜语人吗?咱们能不能好好讲话!
“那你知道个什么?”我甚至隐隐有点生气了,以前看动画片时我经常看见智者在给勇者带去预言时一半留一半的套路,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我只是个负责看动画片傻乐的观众。但现在当我切身实地的处在这一幕……
我觉得她这话隐隐有种把所有人的生命当儿戏的即视感。
我是很害怕,可是我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大不了就GG!
我只想把“人话”这三个字用黑体加粗最大号字给世界树写一遍。
“我真的不知道。”世界树摇摇头,“这是我感知到的‘脉络’。我从树枝上往下看,能看见你站在分叉路口……一半是存在,一半是毁灭。”
好吧,好吧,勉强理解了,你就是一半罐水跳大神的。
“那行吧,我肯定不想这个世界毁灭咯,毕竟我还要在这儿过日子不是?”我喃喃自语,又有些自暴自弃的直接向世界树伸手。
“那好吧,为人民服务,我就是不答应,又能怎么办,那装备呢?总要给我点武器保护世界吧,比如一刀99999的屠龙宝刀什么的?”
只是世界树看着我,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我的意识竟然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恩惠早已降下。”
这是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
对世界树这种都不知道啥立场的生物,雷又怂又无奈,如果可以是根本不想碰见的,讲啥礼?
大不了死回去【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