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提到那个早夭的长子时, 苏寰宇脸上忽的变了神色。

    他慌了神, 差些手足无措。

    苏妲己看得出，苏寰宇的惊慌失措，大多与谎言有关。

    而他被拆穿的谎话, 八成在那早夭的男孩儿身上。

    “我想知道三十年前，在这家医院，是否有收治过这个产妇。据我所知，她可能生过一子一女。我想知道，这件事是否属实。”

    着, 苏妲己拿了李青年轻时的照片给私家侦探。

    苏韶华、苏少陵还有苏少峰, 全出生在同一家医院。

    这家医院的董事，曾是苏老太爷的旧友。

    苏妲己推断，李青产子，十之八九也在这家医院。

    “除了这个，你还想知道？”

    私家侦探看照片上的女人眼熟。

    看形貌，像极了苏氏报业李太太的妹妹, 李青。

    算起来, 她现在已是中年了吧！

    听，她细心抚养死去姐姐的几个儿女，一生未嫁。

    这样的女人, 居然曾经有过孩子？

    从皮包中, 苏妲己拿出了一张支票。

    她推支票到侦探面前, 轻笑道：“我重点想知道那个儿子的下落。如果他死了, 那么我要有人亲眼见过他的尸体。如果他活着, 我要知道他现在那里。”

    支票的面额异常丰厚，足以诱地侦探放下手头的所有业务，动用上一切的关系，来查清苏妲己想要的真相。

    “这份文件里，有您想知道的一切。”

    黄包车停在四平路的一家咖啡馆外，苏妲己与侦探约在里面见面。

    苏妲己刚一落座，侦探便交与她一份厚厚的文件袋。

    “怎么样？”苏妲己拿出文件，粗略地扫了眼上面的内容，“找到那个孩子了？”

    侦探抿了一口咖啡，对苏妲己道：“照片上的女人，二十年前，确实曾经产过一子一女。据当年接生的护士，她的儿子刚一出生，就被人用死婴掉了包。”

    “这件事，有报过警察厅没有？”

    这么大的事情，难不成苏寰宇就算了？

    到底是他的长子，怎么可能连找一下都不尝试。

    侦探摇了下头，回答道：“这件事，最怪的就是这点。孩子的父亲，从来没有报过案。甚至，有当时值班的护士作证，交换孩子与死婴，根本就是孩子父亲的原配夫人，与一个交际花的一笔交易。孩子的父亲知道真相，但碍于身份，敢怒又不敢言。”

    “交际花？也就是，那个孩子被一个交际花抱走了？”

    侦探点了下头，承认道：“没错，还有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那个孩子现已长大成人，并且，还是近半年来报纸上的风云人物呢！”

    听到“交际花”三个字，苏妲己立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不敢确认，便急于向侦探求证。

    “没错，”侦探猜到了苏妲己所想，给了苏妲己最想要的那个答案，“那个孩子后来去了英国，近日回国继承了一笔巨额财产。他就是惠罗公司的董事长，白浪远。”

    试问，还有什么真相，会比这个更让苏妲己感到惊喜？

    她称心如意地笑了。

    “苏樱，你胡什么？”

    李青激动地站出来。

    苏妲己的话，引得在座的宾客纷纷错愕。

    包括苏少峰和苏少陵在内。

    众人面面相觑，当即议论了起来。

    “这个白浪远，不是白老太爷的私生子吗？怎么又成苏寰宇的儿子了？”

    “哎呀，这个你哪里懂！都豪门丑事多。”

    “那倒是，白浪远的母亲是交际花，指不定跟苏寰宇也有一腿。”

    眼见好一出热闹的大戏，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无视李青，苏妲己手持文件袋，清声对白浪远道：“你该知道，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苏妲己甩文件袋到白浪远怀中。

    她冷言道：“看不看，信不信，就随你自己了。”

    罢，苏妲己转身。

    她再不回头，扬长而去。

    当她走出教堂时，有人注意到她嘴角轻扬，挂着淡淡的笑。

    耀眼的阳光照拂在她脸上，显得她格外甜美动人。

    一时间，宾客里又有人开始议论她的身份。

    对于苏妲己，人们亦是啧啧称其道：“真没想到，苏寰宇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简直能迷死人啊！”

    苏韶华看向白浪远手里的文件。

    望着苏妲己的背影，白浪远心里犯起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苏妲己不当众拿出证据，来证明她所的话。

    为什么苏妲己会把所谓的证据，交到他手中。

    又是为了什么，苏妲己走的时候，会笑得那样灿然。

    就仿佛，她只单了那两句话，便已经圆满地达到了她所要的目的。

    “苏樱一直嫉妒韶华，”李青劝白浪远道，“她的疯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的可不是疯话。

    李青的话，白浪远全没听进心里。

    蓦地，他明白苏妲己的意图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凛凛寒光。

    “苏樱，其实你逼我选的是另一件事，”白浪远暗自冷笑道，“假设文件里的内容，确实证明了我是苏寰宇的儿子，那么我就不能娶苏韶华。而如果不娶苏韶华，那么就无异于承认了我不是白家的合法继承人。”

    文件在白浪远的手中，他握得越来越紧。

    有人上前问白浪远：“婚礼的事，要不然推迟……”

    “不！”白浪远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一切继续。”

    对于白浪远而言，这无异于对自己身份的最有力证明。

    若非他一定不是苏寰宇的儿子，他又怎么会娶苏韶华。

    恐怕任是再疯狂的人，也不会娶自己的亲生妹妹。

    于是，婚礼照旧，晚上的酒宴照旧……

    深夜，苏韶华娇羞地坐在新房里等白浪远。

    白浪远开门进房。

    他醉眼迷离，领口微开了口，脚下的步伐凌乱。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苏韶华跟前。

    苏韶华羞红了脸。

    她的心狂跳不止。

    白浪远轻抬起她下巴。

    苏妲己过的话，倏地又冒出了他耳边。

    “你们不能结婚，因为你们是亲生兄妹！”

    白浪远没有再碰苏韶华，离开了新房。

    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回来。

    在书房内，终于独处了的白浪远，开了文件袋。

    文件上的内容，看得他背脊发寒、头皮亦阵阵得发麻。

    他庆幸没有当场拆开文件，也庆幸没有对苏韶华做什么。

    他到底还是个人，岂能做那样禽兽的事。

    “我想买下你手里的那套文件，开个价吧！”

    白浪远约苏妲己出来见面。

    很难得，这一次，苏妲己没有任何推搪，很痛快地答应了他的邀约。

    “我不缺钱，”苏妲己轻笑道，“那套文件，我可以全部给你，只是……”

    “只是什么？”

    “其中有一份，已经在我姨的手上了。”

    在侦探提供的文件里，苏妲己对其中的几处做了手脚。

    她将生孩子的人改成了苏寰宇的原配夫人，也就是李青的姐姐。

    “你的意思是？”

    知道有第三人拿到了证据，白浪远如临大敌。

    “从到大，”苏妲己不以为意，笑回道，“我这个姨，最宠的人就是苏韶华了。她哪儿受得了你们兄妹乱／伦啊！所以，我想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拆散你们。”

    从苏妲己提供的材料里，李青确认了白浪远就是自己早夭的长子。

    她几近崩溃。

    若不是苏寰宇拦着，她当时就要冲到白浪远家。

    “你现在过去，”苏寰宇劝慰李青道，“不就等于昭告所有人，他们确实是亲生兄妹了吗？那以后韶华还怎么做人？”

    “可我们也不能看着……”

    李青恸哭，连话都不出来了。

    苏寰宇叹气道：“只能尽快找个合适的时机，私底下对白浪远清楚。我们要想法把影响减低到最。”

    “我真不明白，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浪远愈发看不透苏妲己。

    苏妲己显然不要钱。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好像只为了拿他们取乐。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苏妲己开出条件道，“为你，也为了我。”

    “为我？”

    苏妲己轻笑，点了下头道：“我帮你铲除一切知道你秘密的人。而你，只要能让我看完整场好戏，就算对我的报答了。”

    白浪远不明白苏妲己的话。

    苏妲己进一步，赤／裸／裸地笑对他解释道：“还不明白？你想想，有什么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

    白浪远惊愕地沉了脸。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起杀人的事，就好像讲买一件漂亮衣服一样轻松。

    可转而一想，他又觉得苏妲己的话的确有道理。

    “这里有两瓶药。一瓶药慢性，每天放一点在苏韶华喝的水里。另一瓶，即刻见效，下周六你请李青一人到家里用餐。你把药放在她吃的菜里。”

    完了要讲的话，苏妲己起身离开。

    她无所谓非要得到白浪远的肯定答复。

    她知道白浪远没得选。

    若想保住自己的富贵，他便不得不做。

    她起身的刹那，从白浪远的眼中，她看见了一丝松动。

    显然，他是在考虑该怎么做了。

    “请李青单独吃饭的那天，记得叫我来看，”苏妲己临走前，最后笑对白浪远道，“作为报答，我可以洗脱你杀人的一切嫌疑。”

    白浪远看了桌上的两瓶药片刻。

    在侍者为咖啡续杯前，他将它们收了起来，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一个星期后，白浪远拨通了苏公馆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正好是李青。

    “这星期六，我想请您来家里吃顿饭。关于韶华，我觉得我们最好谈一下。”

    李青正愁没有机会单独和白浪远谈谈。

    白浪远一提出邀请，李青便答应了下来。

    对于白浪远，李青有许多憧憬。

    她憧憬在那天晚餐中，能告诉白浪远一切的事实真相。

    白浪远会当即认她，唤她一句，她渴望了已久的一句“母亲”。

    李青万万没想到。

    在晚餐时，白浪远屏退了所有佣人，只单独和她坐在餐桌后。

    桌上，烛火通明。

    李青吃了一口菜，还来不及出任何话，即重重地倒在了桌下。

    窒息的感觉，让她痛苦万分。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白浪远。

    毙命前，她不出半个字。

    眼睁睁地，她看见苏妲己出现在白浪远身边。

    苏妲己对她轻笑。

    她断了最后一口气，临到生命的尽头，她的眼睛大大地睁着，死不瞑目。

    猝不及防的，一种前所未有的罪恶感，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冲动席卷了白浪远全身。

    “这就是你想要的了，你该满意了吧？”

    苏妲己纤手搭上了白浪远的肩，似是在安慰他。

    白浪远嘴角轻扬。

    他的双目之中，瞬时寒冽得仿佛有冷风掠过。

    他看向苏妲己的目光，凉得刺骨。

    冷不防地，他抓住了苏妲己的手。

    他狠命地吻她，压她在餐桌上。

    精致的盘碟落在地上，碎在李青的尸体边。

    扯开彼此的裙裤，白浪远与苏妲己于热吻中，激烈地做了起来。

    餐桌震颤不已。

    死亡带来的兴奋，让他们的缠绵，血脉喷张得如火如荼。

    娇／吟轻／喘，沉声低吼，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语无伦次的情话，仿佛要把天花板掀翻起来。

    倏地，当彼此的心脏狂跳在一起，苏妲己忽的搂紧了白浪远裸了的肩膀。

    她看向白浪远。

    白浪远正剧烈地起伏在她眼前。

    她吮吻白浪远敏感的耳后，甜声媚笑：“你知道吗？躺在地上的女人，其实是你的亲生母亲！是你，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