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只是想看个桃子
得益于这段时间上弦勤快的击杀率, 炭治郎收集了不少鬼的血液,依照约定寄给了隐藏在暗处的珠世姐。
就在我们准备动身的前一天,珠世姐传信, 能够将鬼转换成人的药剂已经到了最终阶段。
于是炭治郎带着弥豆子脱离了三人队,奔赴浅草协助做最后的调整。
“好吧, ”原本兴致勃勃计划带伙伴回家的善逸沮丧地和我面面相觑。“那伊之助呢?”
“回家了。”我挠了挠头, “难得放了个假,他要回一趟山林。”
“……哇,那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恶心。”善逸猛地了个抖,“还有你怎么还是这副扮?”
“不帅吗?”我原地蹦了蹦,质量上乘的皮鞋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从花街出来后,我并没有洗去原来的妆,换了一身新的西装短裤。
在刀斩向半天狗的一瞬间, 我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更可怖的凝视。
如同昆虫一般, 湮灭了所有的人性,只剩下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虫”性。
——鬼王,鬼舞辻无惨。
我下意识摸了摸消退的斑纹。
少年,斑纹, 火焰, 赫刀。
无论他联想到什么, 先保持他所看见的这副模样, 万一遇到危险, 绝对能够吸引绝大部分的火力。
这一点就不要出来了。
“……”善逸表情狰狞了一秒, “别用炭治郎的脸撒娇。”
“哦。”我撇嘴。“所以就我们俩,走吗?”
这个人嘴上着不怎么在意, 实际上能回去还是很高兴的。
一路上眉飞色舞地向我介绍桃山的模样, 眉目间长久的怯懦依旧隐隐可见, 但是眼睛已经是自信的,发光的。
毕竟也是能直面三个上弦还活下来的优秀剑士了。
“春天的桃山才好看,满山满山的桃花。”优秀的剑士我妻善逸走在前方,一边一边回头指着前方一片:“一眼望去就连天空都是粉红色。”
“这个时候来也很好啊,满山满山的桃子也很香。”我顺着他的话感慨,“善逸君很喜欢这里啊。”
“当然!在我身负巨债的时候是爷爷帮了我,”他抓了抓身上的黄色三角形羽织,声音渐轻,“虽然在那之后就一直压着我地狱修炼,害我每次都担心要死在这里了……”
“这里有个坑。”我好奇地探头。
“我第一百八十九次逃跑爷爷挖的。”善逸目不斜视地路过。
“这树……?”接着我们路过了一个将死不死的大树。
“不想训练的时候爬上去结果刚好被雷劈了。”走在前方的金色脑袋闪着刺眼的光,“醒过来头发就变成现在这个颜色了。”
“那这个……”心翼翼地避过连环陷阱。
“也是。”令人心酸的叹气。“我没有天赋,也没什么资质,到现在也只学会了一之型。”
“哪怕是这样的我也想回应爷爷的期待啊。”
“瞒着爷爷深夜加训,努力理解雷之呼吸的奥义,”走在前方的人没有回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没有用,和能干的师兄比起来,完全就是非常差劲。”
“……”我欲言又止,“善逸君,在出这句话之前,你能先看一眼你的刀吗?”
我瞥了一眼他被黄色三角图案羽织盖住的金色闪电纹刃的日轮刀。
他下意识的顺着我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佩刀。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白色刀锷。
——一把斩过上弦的日轮刀。
“……”于是换成这个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是的,在和你们堕姬的时候,我其实害怕地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想要哭,想要逃,可是为什么你们都冲在最前面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也冲上去了。”
他声抱怨道:“为什么我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啊。”
“嘿嘿。”我声笑笑。
——因为你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呀。
……
前任鸣柱桑岛先生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头。
穿着和善逸羽织花纹相同的和服,拄着拐杖,远远的就看到了他站在山头等着我们。
走在我前面的少年大喊着“吉酱——”飞奔了过去。
依旧不紧不慢地保持着原速前进的我能看到老人气咻咻地拎着拐杖,不轻不重地敲击少年的脑袋,少年傻乎乎地笑着,两人嘴巴开合,看起来像是寻常的斗嘴,大部分是少年手舞足蹈地在,老人的眉眼舒展,骄傲的表情即便是远处的我也能够看清。
好一会儿,少年突然回过神,对着仿佛在原地踏步的我大大挥手,上空的风送来了桃子的甜香,也送来了他的话。
“花花——快过来呀——”
天空特别蓝,日光特别亮,一老一少两个人站在高高的山头笑得灿烂,两边茂密的桃树上,挤挤挨挨的粉白桃子挂在枝头,带着热气的晚夏之风送来清甜的桃香,难以忘怀。
“噌噌!”
“锵!”
“嗡——”
“雷之呼吸·一之型,”又一击不成的金发少年沉稳吐息,“八连!”
他的目标是站在被框在的狭窄空间的我。
被限制了极大躲避空间的我腾挪闪转,不忘紧紧盯着他出招的破绽准备下一步的反击。
“霍,这个年纪能有这个身法武艺,的确是了不得啊。”
作为一手制定出这个规则的桑岛先生老神在在地一旁观战。
“善逸!”拐杖敲击地面,“太慢了!”
连续保持高速的霹雳一闪的疲惫少年忍不住分神……
被迎面而来的我一脚连刀带人踢飞。
“哇啊——”被成熟的桃子砸了满头的金发少年大叫,“连续两个时保持集中的注意力怎么办得到嘛!”
“光是一次一次地用八连就很努力了,爷爷——”眼泪汪汪耍赖,“让我休息啊!”
“行,”培育师率先转身进屋。“进来喝口水。”
“咦?”没想到被轻易许可的少年呆滞,转向我的方向,“突然这么好话,这个人真的是爷爷吗?”
“少废话臭子,不喝就继续练!”中气十足的大吼震的木门抖了抖。
“我喝!”吓得善逸花容失色原地鲤鱼挺,抓着我就撞开木门就冲了进去。
“在这里你可以怎么习惯怎么来。”坐在矮桌对面的桑岛先生看了一眼下意识保持呼吸的我,“早在你们来之前我就收到炼狱的来信了,还真难得,能见到那子以柱的身份替人保证什么。”
“炼狱先生?”我停顿了一会,想到在这一位年长者的眼里可能更熟悉另一位炼狱慎寿郎先生,于是更正道,“炼狱杏寿郎先生?”
“对,”他将茶具一一摆开,开始烧水,“你的情况我大致也了解了,不用顾虑那么多。”
我闻言,悄悄松了松挺直的脊背:“是。”
“六个上弦被你砍得就剩下一个上弦一了吧?”他端坐着看着热气从水壶升起,感慨,“我没准也能够在活着的时候见证鬼王的消失。”
“请别这么,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付出。”过誉的话让我非常不自在,“况且善逸君也帮了很大的忙。”
桑岛先生顺着我的视线瞥了一眼发呆的少年,吹了吹胡子,却难得的没有斥责。
“当初赶他下山参加选拔时候的样子我可还记得呢。”长者面不改色,对耳边突然嚷嚷的‘等等爷爷你是用了赶吧绝对是吧’充耳不闻,眯着眼睛,“善逸是有才能的。”
于是大声抗议的少年突然噤声。
“不要管他,”桑岛先生将茶水一一倒上,递给我,“你吧。”
“谢谢。”我起身接过,困惑,“我?”
“有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教了你这一身武艺吧。”他露出了温和的笑,“你的身法和基本功是一个人教的。”
“教你的人下了很大的苦功,能够让你在任何比你更强的敌人手里确保活下来。”
“战斗意识和本能是另一个人教的吧。”
“第一个教你的人应该是特地迎合你的性格做出的计划,确保在你不愿意出手的时候都能够自保。”
“第二个教你的人,更狂,更傲,更偏激。却只希望你自信,骄傲,无所畏惧。”
“你出手那种下意识的不顾一切也是从这个人身上学的吧?”他不赞同的磕了一下茶杯,“好的不学坏的学。”
我心虚地笑笑:“原来这么明显的吗?”
“不要看一个培育师,”他仔细量我,“出手有晦涩和犹豫,已经有所收敛。”
随即恍然:“有第三个人的痕迹,被骂过了?”
我默默冒冷汗。
培育师的眼光好毒辣。
“煞费苦心,”桑岛先生冷哼一声,吹了吹水杯的热气,喝了一口。“你的身上有他们的影子。”
“是的,”我怀念道,“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
“您和善逸君不也一样吗?”我看着默默不语金发少年,学着样子捧起水杯喝了一口。
大夏天喝热水,反正我不热。
“善逸啊,”桑岛先生舒展了皱纹,这让他脸上的大伤疤也不那么狰狞,“前段时间他的师兄也回来了一趟,三天前刚走,你们正好错开。”
“雷之呼吸门下,”他看着乖巧的,倾注了颇多心血的弟子,“一个只会一之型,一个唯独不会一之型。”
“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你们两人一同继承雷之呼吸,互相协助,”那双锐利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里尽是殷殷的期盼和慈和,“也能够将雷之呼吸传承下去。”
“我们是家人啊。”
……
当夜,我扛着大薙刀,摸进了呼呼大睡的我妻善逸房里。
把他揪了出来。
“善逸君,醒醒,紧急任务。”我压低声音。
“呼——”金发少年不情不愿地,惺忪睡眼却也迅速整装完毕,“什么任务,我怎么没收到?”
“路上,快,再不走就耽搁了。”我急急忙忙地给他递刀。
“那爷爷……”他下意识地看着紧闭的另一个房门。
“你觉得就我们俩的动静他会不知道?”
“也是。”我妻善逸想了想,对着那扇门鞠了个躬,“那我们先出发了,爷爷。”
门里欲盖弥彰的传来几声呼噜声。
……
被我拉着狂奔几个山头,堪堪在桃林边缘停下的善逸终于困惑地问出:“所以究竟是什么任务啊,不是我们可以休息七天吗?”
我望着隐隐绰绰的桃林,没有话。
“不,不对,”这个时候的少年意外的敏锐,“根本没有什么任务。”
“是了,本来你突然提出要来桃山就很奇怪,”金发的少年的声音逐渐慌乱,“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未完的话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被断。
“哈,你还是这副样子啊,善逸。”
被我锁定的方向,缓缓的,大摇大摆地走出一个人。
黑发,青眸,身着鬼杀队队服,腰间别着一把金色闪电刃纹的日轮刀。
标准的鬼杀队队员扮,甚至明显分辨出是雷之呼吸的另一个传人。
前提是忽略他惨白的皮肤,非人的尖耳,锐利的獠牙,和那双青色的眼里,亮晃晃的“上弦”,“陆”。
这是一个堕落成鬼的前·鬼杀队队员。
我身侧的我妻善逸低垂着头,缓缓地,颤抖地将被断的话补全。
“……不能,让爷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