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鬼哭狼嚎◎
想着想着, 忍不住抬起头朝长案后的夏侯瑾看过去,有些瞠目结舌地问道:“阿瑾哥,你不会就是十七的后盾吧?”
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服气, 不等夏侯瑾回应, 就不满道:“凭什么你就信任十七?就他那个样子,做事温温吞吞的。”自己都比他强,扶持自己也比扶持他好吧?自己身后再不济, 还有公孙府。
虽然自己也不想做什么皇帝……照着他看, 虽掌握这生杀大权, 可要管的也实在是太多了, 跟个老管事一样。
“你王嫂,他年少, 还能管教。更何况这不是乱世, 仁君正好。”其他的手足也方能保住。可是别的皇子, 就算是眼前的夏侯绯月, 夏侯瑾都不确定, 他能不能留下那些手足兄弟。
夏侯绯月扯着嘴角,什么时候阿瑾哥成了个妻管严?还王嫂, 忍不住嘀咕了几句,“我还是信不过他。”他得再看看, 到底这十七能不能行,再考虑帮他。
着,转身要走, 身后的夏侯瑾就忽然道:“你难道, 不想替公孙家的人报仇?你不想替你母妃报仇?”
原本正要伸手推门的夏侯绯月顿时僵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那肩膀才微微抽动起来, 转过身时眼眶已经红了许多, “阿瑾哥,你告诉我,我母妃不是自缢的对不对?”
然而夏侯瑾告诉他的,不仅仅只是他母妃不是自缢的,甚至连公孙府的那一门将士都死得冤屈。
但这件案子一如山中溶洞里那些寒甲军们一样,此刻都不是该问世的时候,只有等新的君王重新登基,才能开审这两桩案子。
“这,这……”夏侯绯月只觉得再也无力支撑身体,夏侯瑾的这些话,没有一句都在他的内心中翻江倒海,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怒涌。
整个人跪坐在地上,“所以,我听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前几年他有一次去公孙府的时候,没走正门,翻墙进去的,因为轻车熟路,知晓哪里有护卫,哪里没有。
于是就完美避开,想要给外祖母一个惊喜,没想到听得三舅母在跟外祖母哭诉,什么报仇的话。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表弟被人欺负了。
他就只有一个表弟,病恹恹的,是真病,不是夏侯瑾这种,所以在学堂里,总是被欺负。他也借着自己这皇子的身份,去给其出头过一两次。
正要推门下去,听到外祖母,是公孙家的命什么的,又牵扯到皇爷爷。
但只是浅浅提过,所以当时并未当真,加上还年少,很快就玩忘记了。
如今这尘封的记忆重新被提起,犹如惊涛骇浪般在他心中拍着,“那阿瑾哥,又是如何知晓的?”
夏侯瑾缓缓站起身来,目光里陡然升起一道道寒意,“因为还有幸存者,他找到我父王。”他的父王公正不阿,办起事来也是铁血手腕,很是得皇爷爷的喜欢,更是被皇祖父不止一次点名为储君。
是公认了的未来天子,也正是这样,现在的皇上,总让人觉得他窃取了别人的王位。
但事实上,当今圣上和先皇才是最像父子的,他们有一样多疑的心。“当年公孙府如日中天,一门十一猛将,是夏国的英雄。”手中还握着兵权,各路的将领,几乎都与他们公孙府有牵连。
所以,先皇当年很是忌惮公孙府,忌惮到让他身边的心腹察觉到了,然后替他排忧解难,设下了这一计。
计谋很成功,公孙家的猛将们都齐齐中计,丧命留在了沙场。
可是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到底还是有活口从边关逃出来了。
逃到了夏侯瑾家中,他刚正不阿的父王气急之下,直接进宫。
然后就有了夏侯绯月的父皇对夏侯瑾父王出手之事,陛下对于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居然批判自己的不是,十分不满,所以也就任由了他们手足相残,甚至暗中大力帮了当今圣上的忙。
因此其实可以,夏侯瑾父王母妃的死,正是公孙府的事情引发的。
夏侯绯月听着这些,满腹的震惊,所以王叔当年其实可以是被公孙府牵连,然后又被亲生父亲和兄弟联手给杀了。
那些,都是至亲之人,他还记得,皇爷爷也很喜欢阿瑾哥,时候还抱着阿瑾哥批改奏折,可为什么他能这呢?
阿瑾哥知晓这些后,又是如何接受这些事实的?反而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怨天尤人。
可是如今跟着阿瑾哥比起来,自己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侯瑾其实并不想提起这些旧事,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我的这些话,你可以去公孙府问老太君。”因为,也太骇人听闻了,他不能让夏侯绯月就因为自己一席话,付出所有,那样他的加盟太不稳定了。
夏侯绯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夏侯瑾的书房里出来的,只觉得那头顶这阳春三月的日头,原来也是这样刺目的,叫他的眼睛疼得有些睁不开,他跌跌撞撞走了一段路,就像是宿醉还没醒过来一样。
最后在一处廊下的长椅上停留。
而夏侯瑾也因为重提这些旧事,年幼时候的那些回忆,又一一涌上了心头。
果然,生在寻常百姓家,总是好过这帝王之家。
他再也无心继续看那些公文了,推开书房的门,朝着院子里走去。
正是满园的春色,只是花园里的菜更多,丝毫看不出是一个王府后花园该有的样子,几个奴仆正提着锄头在锄草。
他看了好一阵,似入了神,然那思绪却已经不知道飘了多远。
沈羡之走过来,发现他没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该回神了吧?”
夏侯瑾这才收回目光,朝着穿着一身简便衣衫的沈羡之看过去,“你今日没出去?”
“本来要去的,但是夏侯绯月坐在西苑的廊上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我听破军他从你这里出去的。”所以沈羡之不放心,就特意过来看看。
夏侯瑾勉强扬起唇角,“没事,他兴许是昨晚喝得太多,还没缓过来。”
“是么?”沈羡之看着夏侯瑾的眼睛,“那你喝了么?”夏侯绯月发疯,可以他是宿醉后遗症,那夏侯瑾这又是为何?“咱们成了婚,便是夫妻,该是同心,有的事情,你不必瞒着我,我也不要你觉得是为了我好,而瞒着我。”
沈羡之觉得,自己这样应该得更清楚了吧?
然后便等着夏侯瑾回答自己。
夏侯瑾怔怔地看着沈羡之,脑子里忽然回想起当初那赐婚的圣旨刚送到府里的时候,他还想,这沈二姐虽然生在山里,但终究是可怜人,嫁给自己也非她所愿,便是看在沈相爷的份上,自己也会好生善待她的。
但是夏侯瑾没有想到,原来有朝一日,需要被善待的,竟然是自己。
一时间不由得露出些苦笑,“你恨夏侯氏么?”
沈羡之不知道他怎么提起这个问题了,但态度十分坚决道:“当然是恨,不过我不会因为一颗果子坏了,就判定整筐果子都坏了。”
这是什么逻辑?夏侯瑾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那照着阿羡的意思,我还是能拯救的?”
“那是自然,所以如果你是为了那些事情伤神,完全没有必要,这与你无关。”都是狗皇帝心胸狭窄。
夏侯瑾却是不顾院子里还有人在除草,一把将沈羡之搂进怀中,“阿羡,我这辈子最好的运气,兴许就是娶到了你。”她的到来,让仿佛在泥潭深渊中苦苦挣扎无法走出去的夏侯瑾看到了一丝光芒。
随着他们越来越亲密,这一束光芒也越来越温暖耀眼。可是,沈相爷的死,沈曜的死,都是与皇族的人有着密不可切的牵连,他心里终究是害怕的。
很多次想问沈羡之,究竟恨不恨?但是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她怎么能不恨呢?自己的亲人害死了她的亲人啊。
可是现在,得到了答案,夏侯瑾终于可以放下这份担惊害怕了。
如今只将沈羡之紧紧地抱在怀里,舍不得松开手,那种感觉就像是心里所有的破败都被修补,空荡荡的胸腔也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沈羡之也没挣扎,从他腰间往上伸去的手,反而像是哄孩一般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你运气好,还有本教主安慰你,可是那夏侯绯月就惨了。”自己来时倒是让人叫了白莲心。
但是不巧,白莲心给夏侯绯月送了粥后,就出门了。
这夏侯绯月真是个可怜孩子。
如今只有言巽带着钱袋子这个胆子大的坐在椅子一左一右。
他们劝过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破军则不敢叫人靠近此处,守在外面,生怕夏侯绯月不知为何事痛哭流涕的消息传出去。
言巽递了手绢,“六哥,你差不多就算了,这哭又不能解决问题。”不过他很好奇,他好端端地哭什么?难道真因为昨天喝了太多酒?还是被白莲心拒绝了?
作者有话:
感谢在2021-12-11 19:27:12~2021-12-12 21:4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天使:我方登场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卡卡】
【来啦】
【脆弱,,不赶紧想着强大起来给全家报仇,,哭唧唧的没完没了,,】
【十七是个大直男哈哈哈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