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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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不了了◎

    江燕如没想到萧恕的鼻子这么灵敏。

    月幽兰只在她指尖过了一下都被他发现了。

    “我不记得府里有种植这种花。”萧恕拉开距离, 端详着江燕如的脸。

    江燕如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很容易就会表露心虚、害怕等情绪,不过这一次江燕如是用足了力气才让自己没显出异状。

    她眨动着眼睛, “是不是从平宁郡主身上沾到的味道。”

    反正萧恕应该不会再去接触平宁郡主, 江燕如脸不红心不跳扯着慌。

    按理,她应该知会萧恕知道江旭的出现。

    可是江旭的话还是让她犹豫,如果真的告诉萧恕。

    萧恕会不会对江旭下手?

    面对萧恕, 江燕如现在心情很复杂。

    爹不是一个是非不分、滥用职权之人, 当初萧恕的父亲究竟是犯了何等大事, 才会遭遇这一切。

    当初萧恕抓她来的金陵城时候, 是存了要报复她爹的心吗?

    江燕如不由了个寒颤。

    回想起刚来金陵城的样子,这种猜测很容易就得到了印证。

    可是事情兜兜转转, 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

    好像一切都已经偏离了轨迹, 江燕如也不愿意再用这样的想法去揣测萧恕的用心。

    他都要娶她了, 是不是那些复杂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是吗?”

    萧恕想了一想, 的确忽略了平宁郡主这个不确定因素。

    可他仍是怀疑, 目光在江燕如脸上徘徊。

    江燕如故作不知地转开视线,正好瞧见桌上放着一药碗, 还在往外不断冒着热汽,应该是刚刚蒋太医留下的药。

    她殷切地跑过去, 把药端来给萧恕喝,“哥哥,别那些了, 你现在应当先把身体养好。”

    萧恕接过药, 从碗口的边缘看向江燕如的脸, 语气也恢复到了平常:

    “等过几日, 我带你去一趟香山。”

    “香山?”江燕如的注意一下被转移了, “现在去香山应当很好看吧!”

    之前听谢乐康提起过,金陵城好玩之处就有香山。

    而香山的美景在于春。

    *

    春景怡人,皇宫之中更是被花匠精心换植上新的花木,满园的春色美景让人应接不暇。

    平宁郡主心事重重进了宫,无心赏景,径自进了慈安殿就伏在太皇太后膝前一顿哭诉。

    皇帝正好进来,听见了几句。

    他朗声道:“我早与皇祖母过,萧统领的事连朕都不好插手,平宁去了也是撞南墙。”

    太皇太后抚了几下平宁郡主的头,放她起身。

    平宁郡主脸上还挂着眼泪,匆匆整理了一下仪容,对皇帝行了礼。

    “见过陛下。”

    高允免了她的礼,又问了几句话,末了安慰道:“萧恕就这个脾性,你也别往心里去。”

    平宁郡主能在太皇太后膝上哭诉,可不敢对皇帝多,只能低着头应是。

    “哀家看着平宁受这样的委屈,着实心疼,陛下未免也太放纵萧恕了,他为臣,听君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还要皇室对他千般心。”太皇太后坐直身,脸上都是不赞许的神色,道:“自古重臣跋扈,于国于君都没有好事,皇帝应该多加约束。”

    “皇祖母不必操心,萧恕他再跋扈,对朕还是忠心耿耿,再当初若不是有他匡扶正义之心,朕又怎能扳倒废太子。”

    彼时他是最势单力薄的皇子,能有今天的尊耀,高允心里很清楚是什么缘故。

    太皇太后脸色依然不好,但是却不得不顺应皇帝的话道:“先帝一心宠爱妖妃,祸乱朝纲,这才致以与北狄的那场祸事,不废太子的血统有疑,就当初他母妃与白府、昙王的牵扯……”

    平宁郡主听到这里,不由竖起耳朵。

    太皇太后忽然想起了平宁郡主与白家有姻亲关系,此事不该在晚辈面前多提,捧起茶盏饮了一口,润了一把嗓子。

    “不这些了,我听皇后身子抱恙,现在去了齐阳养病,不知道是什么大病,宫中的太医就医治不了?”

    皇帝刚端起茶,闻言动作一顿,转手就把茶盏放在桌上。

    “一些陈年旧病,宫中太医看了这些年也不见好,刚好王太傅延请了一位孟神医为皇后调养。”皇帝一口气完,不等太皇太后反应,站起身就道:“朕忽然想起还有些公务,就不扰皇祖母了。”

    等送皇帝大步离去,平宁郡主才扭过头看向太皇太后。

    “陛下这是怎么了,好像不愿意听太皇太后娘娘提前皇后娘娘的事?”

    “你瞧,这人啊,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可事实上,真的有那么好吗?”太皇太后慢慢品尝着醇茶,目光懒洋洋地望着前方。

    在她意有所指的话音中,平宁慢慢低下头,抓紧了膝上的刺绣。

    *

    又过了几日,已到了清明时节。

    出城踏青的人多了起来,无论是霡霂时分,还是天地溟濛。

    都阻挡不了人们出门赏景的心情。

    香山位于金陵城东南角,快马也需要半个时辰。

    萧恕抱着江燕如骑着召雷,身后是一队二十人组成的宣云卫队。

    不过这次他们都身穿青蓝色常服,并没有穿戴宣云卫的那套服饰,这次出行并不是为了公务,所以不想引人注意。

    虽然不如宣云卫服制那般显眼,不过夹在出城的队伍里,还是会因为他们英姿飒爽的身姿而引起官家姐们的注意。

    毕竟要凑齐这么多身姿挺拔、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也不容易。

    她们都在暗暗猜测是哪位皇亲国戚出行。

    江燕如身上裹着一袭素花白底的披风,带起帽子只露出一张脸,乌黑的杏眼好奇地张望左右。

    在她的周围都是熏着香,挂着铜铃的马车,里面都是一般年轻的姑娘。

    欢声笑语不断传出了。

    “你听了吗,前些日子那个初城来的姐去了一趟萧府。”

    “萧府,是那位大人的萧府吗?”

    “就是那位……”

    “没想到还有姑娘敢去登他的门。”

    “敢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哭着出来了,听一出来就去了皇宫告状。”

    “啧,笑死人了,还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最后还不是仗着宫里的贵人,这牛不喝水强按头,何苦来哉。”

    江燕如还没听完,队伍已经开始放行。

    从城门出去,他们一行人骑着马,很快就把坐车的官眷们都甩在了身后。

    “哥哥,平宁郡主还会来找你麻烦吗?”

    江燕如不敢靠在萧恕身上,怕触碰到他的伤处,两只手牢牢把着马鞍上的扶手,摇得七荤八素,有些难受。

    “陛下知道我的意思,不会在这上面为难我。”

    江燕如心里安定下来。

    这件事上除了皇帝能降旨难为萧恕以外,没有人可以强.迫他。

    既然皇帝已经和萧恕通过气了,只是平宁郡主一人在掀浪,那就不足为虑。

    江燕如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唇角弯弯,在萧恕看不见的地方暗自庆幸。

    他们快马穿过香山的盘山道,越往深处,走得地方连山路都没有,只剩下树叶铺成的径。

    林中还有一层消散不了的薄雾,沾湿人的脸颊。

    “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

    看不见萧恕的脸,不过听他的声音也感觉得出他现在情绪不高。

    江燕如‘哦’了一声,随即又想,什么人会在这荒郊野岭?

    香山固然是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尤其是这春季,万物复苏的时分。

    黄绿色的嫩叶长满枝头,各色的野花犹如一张张精美的地毯随处铺开,几只灰色的野兔被马蹄惊动,从枯叶后跳走,到处都是生机勃勃。

    萧恕朝后摆了一下手,跟随的宣云卫勒马停在了远处。

    江燕如放眼四周,确信这附近根本不可能会有人住的地方,她在惊疑中被萧恕有抱了下马。

    “哥哥……”

    萧恕拉着她,走到了一棵树下。

    江燕如这才发现这棵树和周围的树不一样,在它树根上被刻有深深的痕迹。

    江燕如努力分辨上面已经不清晰的字迹,只认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妹’字。

    “在初城的时候,平宁冒充了我的妹妹。”

    “啊?”江燕如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提起了这件事。

    萧恕当真有妹妹?

    萧恕没有看她,“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我虽然有妹妹,但是她早死了,也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她死在哪里。”

    江燕如抬起头,不确信自己是不是在萧恕脸上看见类似痛苦的神情。

    她拉住萧恕袖子下的手,手指包裹着他冰冷的指尖,“不定……”

    安慰人的时候,人总是会下意识想出各种可能,各种能解决眼下困惑的可能。

    在细雨下的萧恕就好像是碎裂的琉璃,美得惊心的同时也让人感觉十分脆弱。

    江燕如忍不住想要安慰他,只是还没想出合适的话就被他的声音断。

    “是我杀的。”萧恕目视着前方,声音果断,仿佛斩断绳索,坠下了金器,砸在地面的那一声响。

    江燕如愕然大惊,手指下意识就松开,萧恕却猛然反裹住她的手,不让她可以退却。

    “当年我全家被人缉捕,是家中死卫拼死相救,才让我和妹妹侥幸从监牢里逃了出来,从此四处躲避追兵。妹妹她身上带着很严重的病,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千金万金的汤药才能吊着她的一缕魂,我救不了她,她在我怀里很痛苦。”

    萧恕闭了闭眼,即便现在已经坚韧不拔的人也忘记不了当初那种绝望的心情,“我用刀割断了她的喉咙,可是她并没有马上死去。”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只有刺穿心脏才是最快解脱的方式,她连死也痛苦地挣扎了许久。”

    听到这里,江燕如的手指变得比他的还要冰冷。

    如果按照推算,他那时候才七岁。

    七岁的孩子一个人带着妹妹逃亡到这里,还要忍着痛苦解脱重病的妹妹……

    这是江燕如无法想象的事。

    而且——

    江旭过,举报萧恕父亲的人是她爹。

    江燕如的心一分一分凉了下去。

    萧恕是知道这一切,才把她从蜀城带过来吗?

    细雨从树冠的缝隙里飘落,沾湿了两人的脸,丝丝冰凉带来了寒意。

    江燕如不知所措地抬起脸,张口欲喊,却又很迷茫:“哥、萧恕……”

    萧恕松开她的手,勾住她的腰,把她又往那树下带近了几步。

    “虽然我不想这么快让你决定,既然他们已经把手伸到了我身边。”萧恕低头在她发端轻嗅,仿佛还在闻那股已经不存在的幽香,“阿如,你选吧。”

    “——我等不了了。”

    萧恕轻言慢语却语调冰冷,比雨丝的温度还要低。

    要么,以死来斩断过往。

    要么,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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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