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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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道歉呢?

    桑葚不明白。

    玻璃窗外的雨水好似要冲破只有二人的世界,桑葚坐在谢薄声对面,美味的甜点,甜蜜的奶茶,这些东西,她都没有办法喝。

    只是一句“对不起”而已,为什么谢薄声看起来这么痛苦?

    桑葚伸摸了摸,她低头,感觉胸口,人类的心脏在隐隐发痛。这种压抑的疼痛好似牵动全身,好像是因为谢薄声刚才的表情而发作。

    “为什么要对不起?”桑葚偏了偏脸,她之前剪掉的金色短发已经重新生长到可以扎起马尾的长度,卷卷的,浅浅金色的头发有一层温润光泽,她,“你对我很好,给我地方住,还给我钱花,让我读书”

    一个一个地数着,桑葚:“你拯救了我。”

    谢薄声的放在桌子上,指腹紧紧贴靠着桌面,修长的指甲因此泛出一点白色,桑葚出神地盯着他指甲上的那点光泽,听到谢薄声低声:“不是这个原因。”

    “那会是什么?”桑葚,“我不觉着你有要向我道歉的必要。”

    谢薄声:“因为我想你永远留在我这里。”

    哗啦啦。

    雨幕暴落,明亮凄厉的闪电好似要将这个世界硬生生划开一道创口。电闪雷鸣,谢薄声脸色苍白,他明白自己在什么,但他无法阻止自己的堕落。

    对自己照顾这么久的人这种话。

    对分不清依赖与爱的人这种话。

    “永远?”桑葚,“你对我过这个耶,我答应你了。”

    她甚至不懂得这意味着什么。

    闪电过去,是轰轰烈烈的雷声,哪怕隔着玻璃,也能听到足以令人心思震颤的声音。桑葚有些害怕这种巨大的声音,这点倒是猫猫的本能,她下意识缩了缩,牢牢地握住那本有温度的奶茶。

    她在不安。

    “是另一种永远,倘若、倘若你愿意的话,”谢薄声声音平静,他没有办法对着还在读高中生的她出那种直白的话语,那些可怕的、能吓到她的念头,他决定还是暂时藏一藏,再藏一藏,“以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桑葚:“什么?”

    “但你不能再交男朋友,”谢薄声,他的指终于从桌面上离开,望着桑葚,他轻声,“你不能再和其他的男性拥抱,接吻,或者生下其他的猫。”

    桑葚:“啊?”

    好可惜,那她岂不是不能拥有白猫、橘猫、橘白猫、狸花猫、玳瑁猫、三花猫、奶牛猫、黑猫这么多颜色的猫崽崽啦?

    而且,她和谢薄声会生出什么样的猫崽崽?是白色的吗?还是黑色的?黑白的?

    谢薄声不话了,他安静地望着桑葚,等待她的回应。

    桑葚松开那杯奶茶,双托脸,忧虑:“只能和你吗?”

    谢薄声缓慢地:“我知道这点对你来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这是我,这是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男性对唯一伴侣的要求。我希望,在她心中,我也是唯一。”

    他得太复杂,超过了桑葚的认知,她呆呆坐着,动了动耳朵。

    “我听不懂,”桑葚,“你可以讲得再详细一点吗?”

    这已经是谢薄声的极限了。

    高空在上的灵魂啊,好似在审视着现在这个肮脏的、受到欲-望支配的、扭曲的男性,用一副道貌岸然的躯壳,来对着他亲自照顾的猫出这种令人不齿话语。

    “现在没听懂,也不要紧。”

    谢薄声微微笑,他站起来,倾身,抬,摸了摸桑葚柔软的金色卷发,桑葚仰起脸,一眼望进他的眼睛,她听到谢薄声温和的声音,他好似平息心情,但桑葚感觉他似乎被荆棘困住了,他的灵魂好似被囚禁了。

    “没关系,”谢薄声,“我可以等你,桑葚,我愿意等你慢慢理解这些。你只要知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伴你。”

    “在你能够理解今天的这些话之前,”谢薄声,“我保证,绝不会伤害你,利用你,欺骗你。”

    人类的感情太过复杂。

    桑葚和谢薄声在甜品店中喝完奶茶,在雨势渐歇的时候才离开。

    谢薄声的车子停在地下车库,两人乘电梯下去,光芒并不盛,桑葚牵着谢薄声的在黑暗中慢慢地走,他的又暖又热又大,熨帖温柔。桑葚几次抬头看,只能瞧见谢薄声流畅的下颌线,以及他黑暗中熠熠的眼睛。

    桑葚忽然想,如果她生下来就是人类,是不是,谢薄声就不会这样纠结?

    他会不会好一些?

    假设永远都无法成立,所有的“如果”也不过是人类妄想寻求的另外一种答案。桑葚只知道,从这里到车上的一段路,谢薄声走得很慢,他配合着桑葚的步伐,放慢速度,等着她跟上。

    回到家的时候,桑葚也收到体委发来的道歉短信。

    桑葚想了想,她自己根本就不生气,可谢薄声觉着对方冒犯到她。

    于是桑葚也回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接受他的道歉,并且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至于莫非白和黑猫。

    三只猫猫开了视频。

    莫非白半蹲着,用一把梳子给自己的大尾巴梳毛毛;而黑猫侧趴在视频前,因为猫的掌没办法握住,所以只能努力低头看屏幕;而桑葚——

    桑葚没有变出猫耳朵,也没有猫尾巴。

    “谢薄声他会永远陪伴我耶,但是我不能再和其他猫生猫了,”桑葚确认,“这样算我们两个结婚了吗?”

    “当然不算啦傻猫,”莫非白深深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人类的结婚是很麻烦的,需要见父母,然后还要去拍照,去人类开设的那种构中登记,还要交换彩礼和聘礼,举办婚礼不过,他既然这么,那一定是爱上你了。干得不错,傻猫,下次过来,我让郑不凡给你做兔子肉吃,他做得可好吃了!”

    桑葚不理解:“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爱我呢?”

    莫非白满不在乎:“因为男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啦。”

    视频中,黑猫用喵喵语问桑葚:“那你现在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了吗?”

    桑葚:“好像知道,也好像不知道。”

    黑猫笑了。

    她轻声:“我想,这大概就是原因。”

    “桑葚,你现在可以放心去上学、和人类接触了。”

    “我想,时间会给你答案,你会慢慢地明白谢薄声的良苦用心。”

    “人类的爱,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肌肤之亲。”

    猫猫们私下的会议没有惊动任何一位人类男性,从谢薄声得到不会被遗弃保证的桑葚并不认为生活出现了什么不同,倘若真要的话

    大概,也许是,谢薄声对待她的照顾,更加细致,也会更加避开一些私密的接触。

    以及。

    在和家人的视频中,谢薄声会主动叫桑葚过来,和父母打招呼;偶尔出去购物、散步,有人笑着俩人一对,谢薄声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纠正。

    在愉快的十一假期结束后,桑葚的高中生活正式开始。

    “大班长”这个称呼也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除了日常代表学生和老师沟通外,桑葚还需要负责同学之间冲突的调停,比如今天一组长和二组长因为抢着喝体委剩下的泡面汤而打架啦,再比如四组长和一组长因为谁把臭袜子丢到体委脸盆里而吵架啦,再再比如,一组长和三组长在美术课上打闹不心把颜料蹭到体委的校服上

    每一次,都是桑葚用心调停,用语言化解。

    ——最重要的是,之前桑葚在食堂中的两次行为令她一战成名、威名远播。

    平时,在班级之中,大家都颇为敬重桑葚。就连班级里面的刺头一组长,也只肯老老实实地听桑葚的训斥,不敢造次。

    然而,在冬天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班级内发生一件性质恶劣的事情。

    班级中出现了盗窃事件。

    一组长——江明伟同学放在书桌抽屉中的一千块钱,不翼而飞。

    而根据走廊上的监控显示,这一天,没有陌生人进教室,全都是本班同学。

    那就意味着,偷钱的人,也是这个班里的学生。

    这种事情就不是桑葚一个人能解决的了。

    班主任为此开了一场严肃的班会,目的就是为了抓住幕后真凶。

    “这样,”班主任拿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包,放在课桌上,敲了敲,告诉所有人,“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我会给每个人都分一个眼罩,再把教室里的灯关上。现在,我把我的包放在这里,大家都出去,戴上眼罩,被我喊到名字的人推教室门进来,从讲台那边过——我希望拿钱的那个同学,能够在这段时间内自觉将钱放回去,”班主任环顾四周,她严肃地,“你们在我眼里,都还只是孩子,我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想要再给你们一次会。”

    教室内鸦雀无声。

    最后一节课时,在桑葚的组织下,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出去,戴上眼罩,按照班主任的法,听到念名字,再一个接一个进教室,从讲台上经过。

    桑葚是最后一个。

    哪怕有眼罩遮盖视线,她也能敏锐地感觉到,讲台上的包是空的。

    根本没有人放钱进去。

    班主任最后一个进来,她打开灯,看到空空如也的包,还有空空如也的讲台。

    她拍了下桌子,问:“是谁?是谁把我包里的钱也拿走了???一块钱也不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