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阿琪初次
玉清风沉默半晌,这才道:“是个好地方,四季如春。”
他了很多语气始终淡淡的,温润的双眸映出马车外路过的飞鸟。
林晚江静静听着,脑中渐渐汇聚成画面,神情带着些憧憬。
万里平原遥望无边,繁花似锦盛世人间。
山峦叠嶂云遮雾掩,桃林深处似有谪仙。
师兄忽然喊道:“晏长安,你快些赶路!”
林晚江已等不及去看,恨不得现在便御剑前行与飞鸟同路。
前世的他从未远游,恨不得每时每刻皆绕着段绝尘转。
只因心悦一人,彻底失了自我。
待他心死之际又失了自由,如同缚茧之蝶折翼之鸟。
重生于他为救赎,此生终寻到自己,又意外再得所爱。
他亦心满意足,无惧前路。
玉清风侧眸看向林晚江,见他满心期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想的话皆吞进了肚里,只得笑着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玉清风温声道:“今年的桃花用光了,待春为师再做。”
语必,轻轻开,粉嫩的桃花糕泛着浅淡香气。
单手托于林晚江眼前,玉清风笑道:“江儿吃吧,这次为师偏心的可是你。”
林晚江听这话,笑着接了过来:“师尊最好了。”
他知此为干花定然掺杂苦味,可他心里甜一点都不酸了。
外头的晏长安听到声响,忽然问道:“我的呢?”
林晚江急忙接话:“你没有,这是师尊为我做的!”
晏长安冷哼一声没再话,发泄般的驾马,反而行路更快了......
*
而另一头几乎进度相同,北冥闻的养父住所偏僻,也是要傍晚才能到。
魏梓琪周途劳顿,始终靠在北冥闻肩上,他近来身体极易疲惫,肚子也快藏不住了。
待他们归去应为冬日,北冥闻最脆弱之时,会因温度骤降昏昏欲睡旧疾频发。
虽不至于沉眠但实力大减,最好是在巫蛊峰闭关,就如往年一般。
昨日他便提过,让北冥闻先回天海三清,他继续住在山间筑待产。
但他师兄不愿,宁可挺过冬日,也不放心他一人在此。
“不舒服?”
听到北冥闻在问,魏梓琪抬眸看他一眼,神情委屈又带着埋怨。
虽未开口,但北冥闻一眼便可瞧出,魏梓琪很疲惫。
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柔声轻哄:“睡一觉吧,待你醒了我们便到了。”
萧北闻声看去,也想学着北冥闻那般搂一搂元思锦。
刚伸出手臂,元思锦瞬间躲闪,冷淡道:“热。”
南疆本就炎热,而萧北修魔体温极高,若是冬日他定不会躲。
见元思锦嫌弃他,萧北挠了挠银白的长发,有些尴尬的看向窗外。
马车之内陷入沉默,没一会儿萧北便忍不住了,随意找着话题:“北冥长老,您养父什么来头?”
贸然探旁人家事甚是无礼,元思锦暗暗掐了萧北一下。
他有些后悔,早知便再加一辆马车,他与萧北单独坐。
好在北冥闻不介意,他淡道:“并非大人物,普通人而已。”
就是这般的人,不介意他为妖族混血,养在身旁视作亲子。
教他读书写字传授毕生之能,令他懂得为人处世善恶之别。
待他稍大一些,又不远万里将他送到天海三清,求晏修远收他为徒。
师尊本不想收却看中了他纵蛊之能,这才破例收了个妖族弟子。
忆起养父,北冥闻心内满是感激。
魏梓琪见他笑的傻,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耳朵,纠正道:“北冥前辈,绝非普通人。”
他曾有幸见过一次,北冥前辈仅凭一人之力可破千军。
思及此处,魏梓琪手上用力,扯的北冥闻皱起眉头。
“阿琪,你作甚?”
魏梓琪不语,松开他耳朵又咬上了肩头。
他咬的很用力,可北冥闻却不敢躲,任凭他折腾自己。
忽而一笑,他知魏梓琪怎地了,开口问道:“可是忆起往事?”
魏梓琪面上一红,把北冥闻咬出了血。
他初见北冥前辈,便是对战魔族的战场上,北冥闻也为护他受了重伤。
此战虽大获全胜,可北冥闻却‘命悬一线’。
当夜他受了骗,北冥闻自己快死了,唯一能救命的法子便是共同修行。
他当时想寻玉清风来,但不知为何偏生不出口。
最后他为救师兄豁出去了,被人折腾了一天一夜。
谁知北冥闻前脚下榻,楚正悠后脚便来了。
这时他方知晓,北冥闻未伤及要害根本不会死......
被人骗了他又羞又怒,可北冥闻太缠人,他也终是习以为常。
如今他又豁出去一次,以男儿身产妖胎,所为的仍是这人......
*
七日丧期过,生死阁内又开了赌局,伺候完司空予用膳,淮兰重抄旧业。
南烛坐镇赌坊,带领大批人马四方镇守,何人皆不敢闹事。
她已拿下南疆自立为王,待众人归来便要昭告天下,迎娶赫连王后。
司空予对这些皆不感兴趣,他正对着一具赌徒的尸体,专研取蛊之术。
赫连庭所种之蛊名灼心,从他幼时起便种在心头,此为南疆王室所造的孽。
他们不知从何处得来,强迫各大家族长子种下,以此胁迫他们为王室效力。
此蛊应是被王室改过,毒性愈发猛烈,许多孩子皆受不住折磨,最终反噬而亡。
赫连庭天赋异禀,生生挺过种蛊之初,可每每发作犹如万箭穿心。
师娘不忍养子受苦,她愿已自己种蛊为交换,求王室取了赫连庭的蛊。
谁知南疆王阴险,非但没取赫连庭的蛊,反而给师娘也种上了。
回忆到此结束,司空予叹了口气。
他又失败了。
灼心蛊温度太高,他需忍受灼烧之痛,取蛊之时万分专一。
可他偏生无法专心。
即便死人不会再死一次,取到最后他依旧浑身发抖,连刀都握不稳。
虽专研多年,但死人都取不了,更别提给活人取此蛊。
“公子,该上药了。”
闻得淮兰声音,司空予放下匕首,默默去净手。
他问道:“何人在下头?”
生死阁向来热闹,赌局从早到晚不得停。
淮兰笑了笑:“是九,他聪明的很,早就学会了。”
听闻是生死阁门人,司空予也没什么。
抬手解下蒙眼的纱带,俊秀公子竟生得一双白瞳。
温润的双眸似生了雾,里头遍布血丝,瞧着渗人至极。
这模样唯独淮兰见过,她早已习惯并不会害怕。
司空予无法自行上药,每日都需她来。
可这药若是不上,双眼便会肿胀出血,疼的无法入眠。
淮兰拿起药膏,刚准备给司空予涂,忽闻九喊道:“淮兰姐,楼下有人出千!”
淮兰蹙了蹙眉,此事可大可,但她不管定会坏了规矩。
无奈放下 药膏,安抚道:“公子稍等,兰儿去去就回。”
闻得脚步渐远,司空予静静等候,他最不在乎的便是等。
“公子,我帮您吧。”
忽闻九的声音,司空予吓了一跳,急忙去寻锦带欲要遮眼。
可他不知,自己的锦带正被这人拿在手里。
少年望着他,神情晦暗至极,拿起药膏走向司空予。
“公子,您别动。”
谁知他刚唤一句,司空予急忙抬手护住双眼,冷声道:“出去!”
少年充耳不闻,直接掰开他的手,欲要强行上药。
嘴上劝着:“公子莫怕,九会轻些。”
司空予忽然崩溃,撕心裂肺的吼声透过长廊,传到楼下。
“啊!!!”
闻此声淮兰瞳仁骤缩,顾不得眼下之事,快步跑到楼上。
“九!你在作甚?”
用力推开少年,淮兰抱住司空予,不断拍背安抚:“是我......是兰儿......”
司空予浑身发抖,还不忘四处摸索寻觅锦带,淮兰一回头便瞧见正在少年掌中。
“给我!”她冷声着,一把抢了过去,急忙替司空予系上。
少年立于原地,委屈的道:“九并无恶意,只想为公子上药。”
司空予被系上锦带,心内渐渐平静,低声道:“无事,不怪他。”
他知九是好意,可他无法容忍自己这模样除淮兰外被旁人看到。
皆为他题大做,时常发疯。
淮兰握了握拳,强行将火气咽下,对着少年怒道:“今日不准用膳,自行去领三百鞭。”
司空予闻言,急忙圆场:“不必罚他,他未犯错。”
少年未接话,忽听司空予又道:“兰儿去忙吧,九为我上药也可。”
他知淮兰脾气,这些门人皆为她一手教出来的,若是犯错罚的极狠。
若这孩子因自己受罚,他于心不忍,这本就不是九的错。
淮兰闻言,眉头皱的更深,她问道:“公子可受得了?”
若司空予不再介意此事,对他也算好事,至少证明他在努力忘却赫连庭。
司空予点了点头,温声道:“无事,我会试着去接受。”
话虽这般,可他依旧受不了,只是为了九不受罚。
今日便不上药了,让这孩子在他房内待会儿,做戏给淮兰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