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雪夜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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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本好去游湖,可晏长安迟迟不归,玉清风心生担忧。

    今日用过早膳,这人便附近有处山谷,因地势低洼湖水不易结冰,他需先去探探。

    玉清风本想跟着去,谁知换衣的功夫,晏长安便没了踪影。

    忽闻门扉敲响,外头传来林晚江的声音:“师尊!这附近有魔气!”

    师兄刚与段绝尘猎归来,一到筑附近便察觉魔气,急忙来寻师尊。

    玉清风心内一震,快步开房门,又随手撤掉院中结界。

    刹时浓重魔气迎面扑来,定是这附近藏着魔族,且人数众多。

    “我们走!”

    师尊话音刚落,一袭莹白跃身而起,追着魔气的源头渐行渐远......

    *

    行至筑湖边,玉清风猛然止步,他见岸旁躺着一个身影。

    玄衣墨发身量高壮,身下雪地绯红,血迹流入湖泊,瓦解冰霜暗流涌动。

    “长安!!!”

    玉清风低吼一声,瞬间跃至男人身旁,将昏迷的晏长安抱在怀里。

    见此番,他还有何不懂?

    定是晏长安又放了血,只因魔血滚烫可融化湖顶冰层。

    怎奈此地湖泊广阔,他面上已不见血色,却只融了一片湖水。

    观之双腕血迹斑驳,玉清风急忙蕴出灵流为其止血。

    见人迟迟不醒,玉清风眼眶泛红,他后怕至极。

    若自己再晚一步,晏长安应会流干满身魔血,性命堪忧。

    “长安......”

    闻得耳畔轻唤,呢喃细语温柔,略带哽咽。

    晏长安骤然清醒,入眼可见温润双眸,含着泪泛着红。

    刚欲开口,便挨了一巴掌,耳畔又闻训斥:“晏长安!你又这般鲁莽?”

    湖泊之大如何消融?纵使满身魔血,也不过水滴入海。

    玉清风从未想过,晏长安能做出这般傻事,否则定不会让他出门。

    忽闻晏长安慌张道:“玉哥哥,是长安错了,你别哭啊!”

    嗓音沙哑,虚弱无力,可关切之意难改。

    话音刚落,男人唇角溢出血迹,耳鼻眼眶鲜血直流。

    玉清风眸间一震,顾不得魔血滚烫,急忙为晏长安擦拭。

    谁知越擦越多,玉清风慌了神,却被握住了手。

    晏长安闻得脚步,他急忙将头埋进玉清风胸口,低声着:“玉哥哥,长安无事,应是那毒引起的。”

    他二人早已好,要瞒着林晚江与段绝尘,只因不想这三月,始终处于离别之愁。

    “长安怎地了?”

    闻得林晚江问起,玉清风急忙拭泪,抱的晏长安更紧。

    回眸笑道:“长安放了血,应是有些头晕,你二人先回去吧。”

    林晚江只觉怪异,忽然看向身侧湖泊,心内瞬间了然。

    刚欲开口,却被段绝尘扯住,少年望着师兄摇头,低声着:“我们先走吧。”

    他不想扰这二人,无关晏长安做了何事,玉清风都会教导。

    师兄叹了口气,声念叨:“傻子......”

    罢,又嘱咐段绝尘布绝灵阵,遮挡这漫天魔气,二人转身离去。

    闻得脚步渐远,晏长安这才抬眸,面上满是血污与泥浆。

    憨傻一笑,虚弱的着:“长安是邋遢子,又把玉哥哥的衣裳弄脏了。”

    玉清风下颌微颤,忽然将他抱住,眼下热泪汹涌。

    哑声问道:“为何这般做?”

    晏长安已毒发,身体不可同长日而语,且这毒虽被压制,但如此消耗魔血极易复发。

    男人未接话,忽然反手抱住玉清风,红着眼眶却落不得泪。

    半晌,颤声应答:“因你想游湖。”

    玉清风心内一痛,低声训斥:“我想游湖,你便可不要命?”

    晏长安忽然侧眸,轻吻他面颊,冰凉的手掌抚摸鬓发。

    他傻笑道:“你之心愿比命重。”

    此生能得玉哥哥,已是上天垂青,可他什么都给不了,护所爱无忧也做不到。

    玉清风应为仙人,堕凡只为渡情劫,他为这劫三生有幸。

    晏长安虽这般想,但何人为劫早已不清,玉清风半晌无言。

    忽然与之对视,玉清风勉强一笑:“我们回去吧。”

    晏长安摇了摇头,他指向不远处,哑声道:“那处有竹船,虽简陋但也可游湖。”

    此为他亲手所扎,本欲带着林晚江与段绝尘,但如今看来两人正好。

    玉清风抬眸看去,竹青的船正拴与岸旁,随着湖底暗潮摇摇晃晃。

    晏长安又催促道:“我们快去吧!”

    那船上还有惊喜,他已迫不及待。

    玉清风拗不过他,只好将人扶起,缓步踏上船。

    湖泊未融太多,一叶孤舟飘得不远,只能在附近转悠。

    行至湖中,晏长安忽然回身,笑着捧出一堆花灯。

    托底为桃花形状,瞧着是朵粉嫩的三月桃,绯红的晕染层次递增。

    晏长安蹭了蹭面上的血,心翼翼的点燃一只,轻轻至于湖面上。

    他笑道:“店家,这东西叫长明灯,并非普通花灯,可永远亮着。”

    玉清风红着眼眶,却被这话逗笑了,他知晏长安又被人骗了。

    可他不愿拆穿,陪着这人一起点灯。

    不消片刻,湖面亮起幽幽烛火,似银河入海星团锦簇。

    昏黄光影,映照二人笑意温柔,玉清风开了口:“我时怕黑,只敢走大路。”

    “因那道路宽广,路有同门陪伴,两侧灯火通明。”

    “路崎岖悠长,夜深暗淡无光,行于此只觉心慌。”

    晏长安笑道:“玉哥哥竟也怕黑?”

    玉清风忽然抬手,捧住他的脸颊,眸间情意缱绻。

    他继续着:“因我怕黑,所以需寻盏灯。”

    晏长安眸间轻颤,恍惚问道:“可寻到了?”

    玉清风双眸含泪,哑声着:“若灯火长明,清风此生,不行大路。”

    晏长安细品此言,眸间忽而一震,欲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起。

    原是玉清风早已表明心迹,奈何他呆傻始终听不出弦外之音。

    “长安......我心悦你......”

    忽闻一声耳语,唇瓣触到柔软,玉清风缓缓阖眼,两行热泪潸然。

    腰侧环上一双手臂,一吻缠绵渐深,心悦之言似呓语,几遍也无法述完。

    孤舟缓缓而行,簇拥的灯火包围相拥的二人,灯油渐渐消耗,光影愈发昏黄。

    可玉清风不在乎,因他已有一盏长明灯,心火燃起此生不灭。

    只愿灯火长明,清风可安心。

    *

    天光微亮,林晚江便被玉清风叫起,可今日不为早修,只因冬至需包娇耳。

    “江儿,快去剁肉馅!”

    闻得师尊呼唤,林晚江应了句,扛起院中的野猪,走入灶房。

    段绝尘正在摘菜,看到师兄进来,急忙让开地方。

    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野猪被扔到地上,林晚江手起刀落,砍下半截猪腿。

    剩下的他想今晚烤着吃,肉馅这些便够了。

    见他面颊染血,段绝尘刚欲上前擦拭,忽见林晚江拿起菜刀,砰砰几下力道凶狠。

    灶房血腥弥漫,案台之上骨肉飞溅,师兄面不改色越剁越凶。

    段绝尘喉结滚了滚,悄悄退于一旁继续摘菜。

    心念这一世,师兄着实手下留情,不然早在熟睡时就把他剁了。

    一直忙到傍晚,玉清风和好了面,众人齐聚卧房,围着火炉包娇耳。

    林晚江手笨干不了细活,包出的东西歪七扭八,很快便被师尊赶到一旁。

    晏长安同理,包三个馅漏了俩,玉清风头疼欲裂,又撵一人。

    身旁独剩段绝尘,少年虽未包过,怎奈天生聪慧,看上一眼便得心应手。

    包出的娇耳个个圆润饱满,形似精巧元宝,比玉清风包的都好看。

    师尊笑道:“阿尘竟会这个?”

    段绝尘手上不停,淡道:“会一点。”

    其实他不会,前世连洗菜都不会,他在段家虽过的不如狗,却有下人伺候。

    若非遇到林晚江,他定不会学这些,更别提起锅烧菜。

    师兄一窍不通,切菜会剁手炒菜会烧锅,许是没有天赋,始终不得要领。

    他尚记得,前世有幸吃过一次,那滋味此生难忘。

    忽闻一阵欢笑,玉清风抬眸,他见林晚江和晏长安正趴在榻上,不知在看什么。

    见这二人未脱锦靴,且林晚江衣衫还带血,玉清风直蹙眉。

    忍了半晌,这才起身去净手,欲要去教。

    谁知刚走近,忽然瞟见书中绘图,玉清风骤然红了脸。

    “咳咳咳......”

    听到一声咳嗽,林晚江瞬间抬眸,急忙扯起锦被将本子盖上。

    此事全怪晏长安,他有好东西看,且玉清风正忙,二人这才偷看了起来。

    师兄尴尬道:“师尊,您不包了?”

    玉清风未接话,仅看着林晚江衣襟,半晌才道:“去换衣服。”

    林晚江应了一句,急忙起身下榻,谁知用力过猛,忽听啪嗒一声。

    院外寒风吹过,烛火摇曳间本子似有生命,缓缓翻开一页。

    见玉清风双颊通红,晏长安急忙将头埋于锦被,假意什么都不知。

    耳畔风声骤停,房内针落无声,独留师兄站于此处。

    脚旁一个本子,内容不堪入目,绘着密密麻麻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