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411自发鬼畜, 表情好似一只被掐住喉咙的尖叫鸡, 足以吓退凌龙三百里。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离争足不染尘地朝这边走来, 冷不防在众目睽睽下抬手扇了自己左脸一巴掌。

    凌路：……

    “嘿嘿，”411开心地笑了起来，“不疼, 做梦呢，我就离争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战场。”

    旁边好心人提醒：“你开疼痛感知了吗？”

    411：……

    他把疼痛敏感度调到最大又轻轻扇了右脸一下，顿时疼得跳了起来：“疼！嗷嗷, 疼！”

    凌路：这也太浮夸了吧！

    如果到场的上约是窦寇, 大家准一窝蜂涌上去叫爸爸；如果来的是嵇蒙，也自有那奔放的扑上去喊老公。可离争往大厅中央一站, 自带隔绝气场，人们又跃跃欲试, 又不敢造次，一时间都在暗暗找角度自拍, 也有那幸灾乐祸的趁机起哄。

    “刚才在战场里暗算鹿比，还指挥人家去送死，我们可是都看见了。”

    “还离争是什么……大门口挖陷阱——坑到家了？”

    “要不是男神师徒俩给力, 我们上一局输定了！”

    没经历这桩公案的其他队成员恍然大悟：“我呢, 难怪最后你们队自己人起来了。”

    “411，”更有那记性好的趣他，“你不是627要是离争，你就是鸩鸠吗？你倒是把面具拿出来呀！”

    “假的吧，”411捂着脸不愿意接受现实, “离争怎么可能收徒呢？”

    “你村刚通网吗？”

    “离争收徒这件事全服都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我……”411语塞，“我一心战场，无心八卦，这也怪我咯？再，刚才跟我一队的队友，谁也没信啊？”

    他话音一出，现场顿时有几个人别过头佯装吹口哨。

    “就是你们！”411此刻倒变得火眼金睛，“明明开局前我离争的时候，你们几个跟着笑了的！”

    “别乱啊，谁跟着笑了你有证据吗？”

    “我是笑了，但我是在笑你，人家暗示得那么明显你居然不信！”

    “我从一开始就相信627就是离争，师父来低级战场带徒弟很奇怪吗？”

    绿队成员一个个言之凿凿地否认，得凌路都快信以为真了。

    “你们……！”411被他们气到无话可。

    “就算知道又怎么了，”他转向凌路，先前的嚣张气焰又回来了些，“上约的徒弟就能乱杀人吗？我、我照样举报！”

    “师父，”凌路做可怜状，“他要举报我。”

    “你误杀队友，举报你有什么不对？”

    411险些吐血，什么叫误杀？明明就是故意杀！

    “那怎么办？”凌路看起来比他更像受害者，“我会被封号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凌路委屈：“我也是看师父先动了手，我才动手的。”

    411忙插嘴：“你师父好看，你也好看吗？”

    离争冷眸一扫：“我是了他，但你看我死他了吗？”

    411：？？？

    “我错了，下次我只他，保证不死他。”

    “我有你死他不对吗？”

    “师父的意思是……”

    “你刚刚偷袭得手，赢得不光彩，我要你一对一正面击败他，才算过今天的试炼关。”

    411：？？？？？

    “等等，就算你是离争，也太看不起人了吧？”411有话要，“看到我这把十八米长的大刀了吗？我一刀下去怕是你徒弟连命带赏金都要归我了。”

    凌路定睛一瞅他抽出的那把大刀，深表赞同：“得有道理，偷袭不光彩，以强欺弱难道就光彩吗？人与人的矛盾不能只通过武力解决，这个游戏里好玩的东西那么多，又何必执着于PK呢？”

    离争也不强迫：“行，那就回去修院子吧。”

    “但话回来，游戏里刷副本、战场、养宝宝，都是为了更好地PK，PK是游戏的终极意义，没有PK的游戏将毫无乐趣，我热爱PK，我愿与你一战！”

    411被他无缝衔接的转换惊住了：“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见风使舵的人！”

    “那是，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

    411更惊：“你师父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

    凌路神情深沉：“如果你有这样一个师父，你也会无师自通学会见风使舵的。”

    按捺不住的吃瓜群众们忙问：“那要怎样才能拥有跟你一样的师父呢？”

    凌路被问住了：“这个嘛，可能要先把自己灌醉？”

    离争薄唇轻启：“你还算聊多久？”

    “不要废话了！”凌路指着411，“来跟我！”

    411：？？？明明是你一直在废话好不好？！

    “就！”他长刀一横，“在场的都是证人，是离争要他徒弟跟我，可不是老子欺负新人。”

    “要是我赢了，你可不能举报。”

    411不屑地嗤笑一声，伸出大拇指比向自己：“你要是能赢我，我就举报我自己，菜！”

    “且慢，”离争出声断，“徒儿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同他？”

    凌路不懂：“徒儿没有什么？”

    离争抛来一物：“姑且先用这个。”

    周围的人看清那是什么之后，羡慕有之嫉妒亦有之，集中过来的视线险些将凌路引燃了，唯独当事人一脸茫然。

    他歪着脑袋量，这玩意颜色灰不溜秋，极不起眼，像是将岩石雕刻成了狐球的模样。

    “你该不会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吧？”411离得最近，看得眼睛发直，偏巧凌路一副不认识它的样子，这就让人很气。

    凌路不愿被他瞧了去，把石头揣进怀里：“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等下用它你的时候，别哭！”

    “少啰嗦，动手吧！”

    凌路早就计划好了，有他那洞察秋毫的师父在场外旁观，他必须利用障眼法速战速决，以免露出马脚。

    “雾来！”他大喝一声。

    离争：“散！”

    凌路：“……”

    “了要正面击败，怎么又使这些旁门左道的花招？”

    凌路保持微笑：“看到了吗？我师父绑技能只用一个字也能这么帅。”

    “一个字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一个字的技能。”411不屑。

    “真的？”

    “滚！”411着在地上了个滚。

    “……这有什么用？”

    “解除控制效果。”411洋洋得意道。

    “……”凌路点头，“牛逼。”

    他亮出熊爪飞扑过去，411又大吼一声。

    “等一下！”

    凌路差点没刹住：“又怎么了？！”

    几只箭矢从空中“咻咻咻”地飞来，还好凌路反应快，往旁边一闪，箭矢接连扎入他站过的地方。

    凌路惊魂未定：“你暗算我？”

    “没想到吧，”411得意地叉着腰，“我的技能触发口令就是‘等一下’！”

    凌路：……真是贱人有贱招！

    他这次不跟对方废话了，冲上去就挠，411挨了他一爪后脸色剧变，抱着脑袋大喊：

    “等一下！等一下！哎哟！这次是真的等一下！哎哟！停！别了！！”

    凌路揍够了，跳开歇歇手：“再信你才有鬼！”

    411快哭了：“是真的，我疼痛感知开到最大还没调回去！”

    凌路：……

    吃瓜群众们看得无比欢乐。

    “哈哈哈哈活该！”

    “自作自受，要不是你用‘等一下’骗人，人家也不会不信你！”

    “继续上啊鹿比，不要给他调回去的时间！”

    411手忙脚乱改回设定：“刚才的不算，重来！”

    凌路翻了个白眼，谁跟你重来，不等他回血冲上去又是一顿挠。

    “看天上！”地面接二连三冒出一个个蘑菇，又一个接一个地爆炸。

    凌路东跳西跳，躲过了所有的蘑菇，跳到411跟前一爪拍到对方脑袋上：“看地下！”

    场外观众亲切互动：“还是411听话，让看地下就看地下！”

    411跺跺脚，招出一大片地刺：“快卧倒！”

    “哇，又用这种阴招，”围观群众都看不下去了，“上一次当就够了，谁还老上当啊！”

    凌路当然不会上当，一跃跳到他肩膀上：“雾来！”

    这回离争没有清屏，411也没学驱散，等雾自己散去后，大家喜闻乐见地发现411的头发被揉成了鸟窝，最顶端还扎了个辫儿。

    “哈哈哈哈……”

    411气得将大刀耍得密不透风，凌路的近身武器明显处于劣势了。

    “我看你还能怎么蹦跶！”411呼啦啦地逼近，轮到凌路节节撤退。

    “哈哈哈，怕了吧！”

    凌路两指一点：“别过来！”

    “滚！”

    技能冷却。“别过来！”

    “滚！”

    “别过来！”

    “滚！”

    “草！”411没忍住骂人了，“你遛我呢？！”

    凌路比了个“嘘”，411眼前一空，人呢？

    瞅准他发愣的空档，凌路毫不犹豫地绕背。

    “再见！”

    熊爪到了某种坚硬的物体上，凌路拼尽全力的一击，411毫发无伤。

    “嘿嘿嘿嘿，想不到吧，我还有这一身坚不可摧的铠甲！”

    411躲在一个土黄色的椭圆形壳里，只露出一张脸。

    “你看起来像个土豆。”凌路不客气地评价。

    “因为这就是我的宠物！铠甲土豆！”

    凌路没有见识过土豆的厉害，“唰唰”几爪挠下去，全都碰了壁，土豆纹丝不裂。

    还真是个棘手难题。

    群众们出谋划策：

    “植物系宝宝最怕昆虫系宝宝，你有虫子没？快拿出来！”

    “铠甲土豆是土属性，用木属性的宝宝也可以破它！”

    了一堆建议，对凌路来跟没一样。

    411浑身都动不了，嘴倒是叭叭个不停：“放弃吧，你突破不了我这无死角的铜墙铁壁！”

    “真的是无死角吗？”

    411一愣：“那当然！”

    “我看不见得，”凌路伸手入怀，“看暗器！”

    “哎哟！”411被所谓的暗器正中脸部，发出惨叫，变回原型，击中他的东西则弹到地上，滚了几滚，停了下来。

    大厅骤然鸦雀无声，除了挨的411。

    “暗你妹啊！你有病吗？有病治病好不好？什么游戏啊！”411捂着鼻子狂吼，看样子气得不轻。

    凌路敏锐察觉出周遭氛围不对，刚才还在热闹看戏的人群此刻一个个瞪大眼睛像张着嘴不出声的金鱼。

    难不成是他方才扔暗器的姿势不够帅气？

    被他丢出的暗器旁，出现了一个纯白的鞋尖。

    离争俯身，将地上的石像拾起来，举到凌路眼前。

    凌路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各种跟玉有关的描写，离争伸过来的手指如同美玉雕琢而成，是怎样的细节控才能塑造得如此完美，他现实中的身份会不会是一名雕塑家？

    不对！凌路摇摇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重点是玉吗？重点是这块石头！

    离争一言不发，五指轻轻合拢，掌心石像迸出白光，碎石层层剥落，最后“嗡”地从里面蹦出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球，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后落在离争肩头，伸懒腰的同时了个哈欠，最后乖乖趴下用毛茸茸的尾巴卷住离争的脖子。

    凌路：……好萌，是心动的感觉。

    吃瓜群众们窃窃私语：

    “我没看错，果然是只出没于北邙雪山的稀有宝宝云狐！”

    “我抓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抓到！”

    “一个月？我在山顶住了三个月，连根毛都没见着！”

    “这宝宝现在市价几百万也未必买得到吧，离争居然随随便便丢出去给徒弟用，徒弟居然随随便便丢出去当暗器用，这师徒二人难道是随便派的吗？”

    “男神还缺徒弟吗？论见风使舵我也不差啊！”

    更有甚者仰头“吨吨吨”灌起了白酒。

    议论的多了，难免有几句飘到凌路耳朵里，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件大蠢事？

    “每个账号都有系统赠送的新手宠物，封印宠物解封是新手教学里必做的任务。”

    凌路懂了，原来石头的真实身份是封印状态下的宝宝，可他怎么会知道啊！他也是个宝宝啊！

    “是哦……”宝宝心虚应道。

    “你的新手宠呢？”离争盯着他，“给我看看。”

    “……”凌路脸上笑嘻嘻，心中已经在默念“紧急下线”。

    “砰！”身边弹出气团，凌路吓了一跳，紧急下线也被断了。

    凌龙：别慌！我来了！

    凌龙神兵天降，凌路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他帅如神龙！

    “新手宠？”凌路天真地眨巴眨巴眼，“师父的是这个吗？”

    他把凌龙变出来的家伙抓到手里，原来是一个长着翅膀和爪子的蛋。

    感天动地！怕鸟的凌龙居然为了他化身为蛋！

    “我当什么呢，原来新手宠物就是个蛋啊……”凌路声嘀咕道。

    他一抬眼，与离争四目相对，了个激灵，慌忙改口：“不是我是……不就是个蛋嘛，谁还没有个蛋啊哈哈哈……”

    离争探究地盯着干笑的凌路，盯到他渐渐笑不出来。

    半晌离争才幽幽开口：“你最好有。”

    凌路“咕噜”把剩下的“哈”字统统咽了下去。

    离争长袖一摆，云狐又从肩头跳回他手臂上。

    “既然你看不上，就算了。”

    凌路下意识一把扯住离争袖摆：“不是！师父你误会了！”

    “怎么？”离争垂眸扫了一眼，“后悔了？”

    “……”凌路有苦不出，“我后悔……后悔……”

    离争眼睛里写着“继续”。

    “……没有帮师父修院子，连院子都不肯修的我怎么敢拿师父这么贵重的东西？”

    凌路眉宇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气魄：“我不了，我这就回去修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