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探望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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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江玖仪和江玖宁温情脉脉,另一头赵瑞熙和江翀林可谓是僵持至极。

    本都是天之骄子,自然也不可能轻易低头。

    尤其江翀林还是以正派出名的公子,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诸如赵瑞熙、任云良之流,现在两人相向而坐,他浑身都不自在极了。

    赵瑞熙倒是神情自若,甚至还伸手请江翀林先下。

    “大舅哥?”

    江翀林又是一个激灵,他不大自在地往后靠了靠,“熙王爷还是称我名讳便好。”

    谁料赵瑞熙笑笑,“既然是仪儿的哥哥,那便也是我的哥哥,都是虚礼,大舅哥不必计较。”

    江翀林心下嘀咕,你让我不计较,可被你这么一叫总觉得要折寿……

    起初江翀林并没有太过在意,但下了两子之后发现赵瑞熙的棋力竟不容觑,虽然不起眼,但显然赵瑞熙已经在埋伏手笔,只待他一个不察便合围而上。

    “青屏山——”

    江翀林的话还没完,赵瑞熙将手中的白子放在一处棋眼,“青屏山的事,我必然会查清楚给仪儿一个交代。”

    “可有眉目了?”

    赵瑞熙不再话,江翀林顿时明白此事定然牵连甚广,并不是他一个的知州应该插手的事情。

    “江公子可是在兖州就任?”

    “是。”

    兖州位于大荣西南,粮产丰硕,百姓生活富足,更是识人教化,是以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兖州——可是个好地方啊。”

    赵瑞熙一声慨叹让江翀林心中生疑,无缘无故提及兖州作甚?

    “可是兖州近日有什么动静?”江翀林问道。

    赵瑞熙摇摇头,“跟地方上没多大牵扯,不安分的人来自里头。”

    显然这个里头得便是正金宫,江翀林心下了然,想必这是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已经拉开序幕,就是不知这青屏山究竟是谁按捺不住先一步动手。

    他竟然不会意外赵瑞熙这个有名的纨绔皇子能有这样的调查手段,“谢家近日府上人员出入频繁,若是王爷有心——”

    “谢家想着给他们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谋个一官半职,这才开始在西都走动人脉。”还不待江翀林完,赵瑞熙便先一步开口,甚至将话题引向别处。

    “这次青屏山一事牵连甚广,少不得要有官员调动,谢宛嫔这是吹了枕头风,正准备大展拳脚。”

    赵瑞熙得漫不经心,可言语间已经是一片血雨腥风。

    这几日西都动荡不安,青屏山一事引得帝怒,官员被查办了不少,连护国寺都还封着不许人家上去祭拜。

    几个皇子被关在宫里不允许出来,连本该留在护国寺的大皇子也被召了回去,唯有一个四皇子因为王妃下落不明还在外奔波寻人。

    这几日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熙王府,甚至有不少人想着若是这熙王妃死了就好了。都四皇子是因为王妃冲喜才好了过来,那这王妃死了,怕是这王爷也要活不成了。

    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得好,但恐怕这些人也没想到江玖仪还活着。

    现在外面都在传江玖仪出气多进气少,少不得过几日就要香消玉殒,有惋惜的也有称庆的。

    惋惜的是觉得一个女子这般死了可惜,称庆的怕不是还眼馋着熙王妃的位子。

    外头流言蜚语怎么的都有,竟然还传出熙王妃是祸水惹得一众皇子在山道上大出手,甚至不惜痛下杀手,这才引了帝怒,不然——一个王妃失踪这样的大事,怎的会连京城守备军都不肯出动寻人?

    “那日——山道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日山路上,前后被杀手堵着,外头又被守备军和禁卫军围着,旁人根本瞧不见里面的动静,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鲜血刺痛的场景再一次在眼前浮现,赵瑞熙捏住棋子的指尖微微用力,上好的暖玉棋子竟然就这样被碾为齑粉。

    江翀林心下凛然,怕不是他这个妹夫连纨绔都是装出来的表象。

    赵瑞熙并未想着在江翀林面前隐瞒,这个正直得过分的江家大公子并不是轻易会被权势和利益迷眼的人,相反他对这些极为痛恨,有江阁老的风骨,但又少点圆滑,也无怪乎两年了还在兖州知州的位子坐着。

    赵瑞熙未话,只是比了一个二,又比了一个七和八。

    他当然记得正是八皇子赵瑞琪贪生怕死又是个拖后腿的累赘,单拿下人做挡箭牌便罢,还想着用江玖仪做替死鬼,好几次都故意引着贼人往他的方向去。

    江翀林心下还在疑惑这些跟这几位皇子有何关联,难不成还真如外界所是这些人因为得不到所以才因爱生恨痛下杀手?

    “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赵瑞熙嗤笑一声,“要不是这几个人堵了生路,仪儿何苦遭这一番劫难?”

    江翀林并不知道江玖仪伸手了得一事,只当是这几人仗着身份尊贵堵了生路,拱手道:“多谢王爷护住妹,不然怕是伤情要更加严重。”

    护住?

    赵瑞熙眼里划过讥讽,根本不是他护住江玖仪,是江玖仪这个孩儿凭着自己护住了他们所有人,他们这条命都是江玖仪护下来的。

    可这些人忘恩负义,还要扣个脏帽子给他。

    “江公子,若是心有抱负,不若回京。”

    江翀林眼中有撼动,他自然知道若是想要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必然需要回京,可他的父亲将他一手按在兖州,根本就没有回来的可能。

    想也是当年高中的状元,春风马蹄疾,看尽西都花,如今同僚都早已到了部上任官,而他还留在地方。

    但他也知道父亲让他留在兖州必然是另有安排,沉声道:“臣知晓。”

    这一句话便转换了二人的身份,两人俱是人精,怎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含义?

    赵瑞熙摇摇头,“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但不妨我愿意为大荣找个好的主人。”

    江翀林未话,但一个能有这番觉悟的皇子,显然不会是个太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