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让我下车

A+A-

    “坐哪?”徐诀顺着陈谴指的方向瞧自己大腿,还没发上愣,陈谴就走上前拂落他抓车把的其中一只手,像开门上车,屁股轻巧地垫上连接车头的横梁,挪动间后背磨蹭着徐诀另一条手臂。

    不仅手臂被磨着,徐诀嗅着陈谴耳根几乎殆尽的香水味,感觉很不好,全身上下仿佛哪哪都被磨着。

    “我昨天等你下课,看见你们学校也有人这么坐,”陈谴抓着画,左边手肘搭在车头的把横上,右手无处安放,抓了把坐垫的尖头,不妥,又往上攥住了徐诀的衣服,“我也想试试,你能行不?”

    男人哪有自己不行的,徐诀朗声回应,怕慢了陈谴不信:“我特行。”

    见天儿蹲守会所外等陈谴下班,单词没背多少,戏弄人的本事倒是见长,磨坏了骨子,腌渍了心眼,徐诀也使坏,趁其不备便踩下了踏板,车子出溜了一大段。

    陈谴身体突然失衡往徐诀胸膛上倒,抓衣服的手也不听使唤松了布料环上那腰,在后背挠上几道,瓷实地搂住了。

    可徐诀面上不表露,使个坏却藏得紧,另一只脚也踩上踏板动作,膝盖不停顶过陈谴的腿,特单纯地问:“你看我行不?”

    车子承着两人的重量,摇晃数米就走上直路,陈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夸的,抬头看见徐诀眼观前方紧绷下巴一副等待表扬的神情,估摸着高中生都争强好胜,于是道:“凑合吧。”

    “凑合?”徐诀特不满意这句评价,脚下生风跟哪吒踩风火轮似的蹬起来,追上前面的公交,躲过路口的交警,引得街边的路人巴望,怀里的人也只敢攀着他笑闹。

    陈谴以前只安安稳稳地坐豪车副驾,哪那么刺激过,笑上好一阵,挑高视线,从徐诀的喉结上移到对方的下颌,越过唇峰鼻梁,去看那双温良的眼睛。

    “徐诀,你看我。”

    徐诀为刚才那句“凑合”怄气:“你有什么好看的,我看路。”

    陈谴不计较,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鱼工作室?”

    “画室下课恰好路过。”恰好更显刻意,他又补充,“附近有个画材店我光顾惯了的,去买了盒水粉。”

    语气平淡辨不出几分真几分假,总之是来接他了。

    坐横梁不比坐后座,陈谴被硌得屁股疼,索性半身重量依在徐诀身前,低头看画,像俞获迷恋地看那张画面感极强的照片。

    风声擦耳,车轮轧进长年路,徐诀放慢车速,于是有空垂眸瞄一眼:“那个开工作室的是你朋友?”

    “对,他也是贤中毕业的,比我……”陈谴话尾拐弯,“比你大四届。”

    徐诀算了算:“才读大三就创业办工作室,他摄影技术很强?”

    陈谴道:“他是他们系老师最得意的门生。”

    徐诀不了解摄影圈,但陈谴送他那九张照片,他从美学角度看,哪方面都不比专业的差:“你也很厉害。”

    陈谴不知在想什么,那手从徐诀身后一松,只余肩抵着胸膛,捧着水彩画:“不一样,鱼是正正经经受过专门教育的。”

    “那你……”

    六巷到了,陈谴一掌拍徐诀肩上:“让我下车。”

    徐诀非但没给他留豁口,还猛然加速蹿进巷子,到车库还来个急拐,车身几近倾斜,吓得陈谴抓牢了他的衣服。

    前轮快撞上墙壁时,徐诀捏紧刹车,上半身因惯性前倾,车刹住了,人没刹住,鼻梁重重地碾上陈谴的耳朵,那股难以察觉的香水味直冲鼻腔,他忍不住滚了下喉结,使出好大的耐力才压抑住咬上那耳垂的冲动。

    欺压够了就离开,徐诀直起身,心有余悸般:“操,吓他妈死我了。”

    陈谴也吓得不轻,双臂交叠将画按在身前,整个人往车头上缩,耳根处还留有肌肤相触的温软感。

    他抬起头,看傻逼似的:“你以为自己是赛车手啊?”

    那副傻样儿还真的是徐诀装出来的,装得挺像:“你之前带我飙摩托,我就也带你飙个单车……都是二轮的,没差。”

    陈谴拿画戳他搭在车把上的手:“下次别这样了,会把人吓腿软的。”

    徐诀吃痛松手,陈谴寻机会蹦下车,落地那一下腿还真的微微麻痹了一片,站定了才迈步走出车库。

    徐诀蹲身锁车,看着陈谴步离开的动作,不但没半点愧疚心理,还怡然自得地想,下次把陈谴弄腿软要用别的方式。

    晚餐没叫外卖,冰箱里有食材,陈谴对照着菜谱做了清蒸乌鸡,鸡肉切得均匀,但盐放多了,口感做不到完美,于是吃饭时将最滑嫩的鸡腿肉和鸡翅膀挑出来夹徐诀碗里。

    徐诀在家里吃饭哪有这待遇,通常一开桌符娢就把好东西往丁学舟碗里放,他总不至于气到要在这方面跟那屁孩争,就没计较,没想到现在陈谴把他当孩,明戳戳地给他好。

    徐诀想夹回去,陈谴还故意挪开碗,不让:“我只吃鸡胸肉,蛋白质高,还不会胖。”

    其实陈谴一点都不胖,该瘦的地方瘦,那腰用一条手臂就能勒紧,脚腕一只手就能圈实,徐诀全都碰过。

    屁股倒是有肉,不过徐诀没掐过,一是没机会,二是不敢,怕陈谴难过。

    吃完饭陈谴去收衣服,徐诀刷碗,沥好碗筷时间还早,就去写作业,周末作业因为昨天圣诞兴奋过头了还没动过。

    他盘腿坐茶几后的细绒地毯上,先写擅长的理科,唰唰写完一张作业卷,陈谴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撩起睡袍跟他并排坐,莹白的膝盖挤挨着他的大腿。

    “不是请家教吗,家教呢?”

    徐诀转着笔,浏览卷子检查有否错漏,但陈谴很香,他效率比平时慢:“请不起,没钱了。”

    “钱呢?”陈谴正擦头发,水珠子没长眼甩徐诀手背上。

    徐诀浑不在意在裤腿上蹭掉:“钱拿去买圣诞礼物了。”

    那瓶香水是正装,少得八百多,陈谴默了片刻,擦头发的动作却没停,又一水珠子不长眼往徐诀那边甩,这回忒胆大,直接砸徐诀裤裆上,灰色布料晕开一点湿润。

    徐诀的注意力彻底被分散,怪自己定力差,也怪对方诱惑力大,蹭地转头拽下陈谴的毛巾,撒气道:“你怎么擦的?”

    “你帮我?”陈谴揶揄他。

    徐诀把毛巾往沙发上一扔,怕自己答应了就不只是擦头发那么简单了:“没空,写作业。”

    手边就是的英语习题册,他挪过来,陈谴问:“你会么?”

    徐诀捻住页角翻动着看页码:“一个月进步三十多分,没什么不会的。”

    书本摊开,一份表格飘了下来,徐诀眉宇一锁,差点忘了这茬。

    陈谴也看到了,问:“这是什么?”

    徐诀将表格捡起塞书本底下:“体检表。”

    “体检表哪里长这个样子,”陈谴觉出猫腻,“我看看。”

    徐诀没拦,由着陈谴把表格抽出来了。

    他转起笔来,一般上课开差他就这么转,考试想题目时也这么转,此时余光笼着陈谴的膝盖,再往上爬一点,触及陈谴攥表格的那只手,在思考对方会给出怎样的意见。

    “全市化学竞赛报名,”陈谴一目十行,也看到比赛时间持续两天,“是好事啊,遮掩什么?”

    “考点在别的地方,离这两个钟车程,晚上也在那边安排的酒店睡,”徐诀不满足于只盯着陈谴的一双手了,转过脸看进对方的眼睛,“你也希望我参加?”

    “有奖金吗?”

    “一等奖有两千。”

    陈谴将表格拍桌面:“那就去,得了奖补贴家用。”

    “可是……”徐诀没在陈谴眼里看到丝毫遗憾。

    可是参赛时间是下个月20号。

    “现在是市级,以后就可能有省级、国家级,”陈谴,“奖金是一回事,高考降分优惠不是谁都有资格获取的。”

    徐诀没话,他奖项那么多,何苦在意这一个竞赛,拖延那么长时间不填表,也只为陈谴帮他做一句取舍。

    “行吧。”他提笔填字,笔尖没停,将每一栏空白挥上遒劲的字体,表格信息趋于完整,他的神色却是冷的。

    火星妙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