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老爷子受宠若惊，一把搂住团子，连连喊着乖孙。

    厉之衍上前给两人隔开，吩咐李叔：“带少爷上楼。”

    等团子走了，厉老爷子脸上满满的笑意才淡下去些。

    厉之衍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爷爷今天专门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厉老爷子指腹抚了抚下拐杖上黑檀木鼓吻奋爪腾然若飞的狰狞龙头，半阖着的眼睛精光微闪：“你不了，深深过完年也都要五岁了，他缺一个母亲。”

    “不用。”厉之衍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否掉，“我可以照顾好深深。”

    “孩子成长需要一个母亲。”厉老爷子拔高了声音强调道，“你总不会让深深的童年也不完整吧？”

    ——也。

    是了，他的童年早在十二岁父母双双去世的那年就消失了，但是深深不一样。

    厉之衍薄唇紧紧抿起，冷白的灯光下印出一道深刻印记：“你想怎么样？”

    “深深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很多，是宋婉瑜的功劳。”厉老爷子听出了他的抗拒，但还是接着道：“一个月之后是黄历吉日，我和老宋一起找人算了，下个月你和宋家那个丫头订婚。”

    老爷子的性格一不二。

    厉之衍眉心蹙起，心中莫名划过一道难以名言的微妙焦躁，像是被张纸折了似的留下印痕：“”

    他还没话，木制的楼梯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两人都抬头看去。

    团子急红了眼睛，急匆匆的迈下楼梯，边跑边朝两人摆着势。

    李叔不被他允许靠近，只得担忧的护在他身侧生怕他踩不稳摔下去。

    厉之衍快步过去，抱起团子，这才发现团子全身都在颤抖。

    团子推开厉之衍，从他怀抱里跳下来，却一时没站稳，脚步一崴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肉响，几个大人都惊慌的要扶他，团子固执地推开所有人伸过来的臂比划着语。

    他根本站不起来，倒在地上比划的都发抖看不清比划的是什么，只嗓子“啊啊——”的发出粗哑急厉的声音。

    厉之衍大轻按在他肩膀上，轻轻扶他起来，压下焦急和担忧，道：“你想什么，写下来好吗？”

    团子还是听他的话的，但脖子上的本子早就在楼梯那里摔了出去，还好李叔跑着捡起递了过来。

    团子红着眼眶，一边写着字，眼泪也啪嗒啪嗒的往本子上落，纸上迅速晕出豆大的泪迹。

    不要她！！厉老爷子心疼的眼眶通红，那把龙头拐杖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摔在了地上，老泪纵横地向前探头看团子的字。

    “你是，不要宋婉瑜？”厉之衍冷静的道。

    团子拳头握在身边，坚持的点头。

    “为什么？”

    团子拿过本子，一笔一划坚定地写：我只要姨姨，姨姨做我妈妈！厉之衍微怔，自听老爷子起这话题时就皱起的眉头，又逐渐的松懈开。

    “‘姨姨’？”厉老爷子焦急的追问。

    “we集团总裁特助，目前厉氏的合伙人。”厉之衍下意识的解释，思绪还莫名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飘远。

    “她”厉老爷子眉头忍不住皱起，似乎是想什么，又看到团子似是笼中困兽一样看他，黑灼灼的眼神一半是希冀一半是祈求的时候，心思一软。

    “你真的只要她吗深深？”厉老爷子咽下了话，认真的问了一句。

    团子同样认真的点头，眸中全是坦荡。

    厉老爷子到底心软，长叹了口气：“我老了，过两天带人过来给我瞧瞧吧”

    团子还，即便认真的分析他这句话也没能弄明白，只还是警惕求助的看向厉之衍。

    厉之衍出于莫名的微妙心思，竟然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团子的情绪，还是李叔低声哄道：“老爷子这话是要见一见你的姨姨呢。”

    团子微微侧了侧脑袋，眼圈全红，脸上也都是泪。

    李叔拿了佣人递上来的热帕子，心翼翼地帮他擦脸：“要是少爷的姨姨真有那么好，少爷的愿望不定就成了呢。”

    大厅一片寂静，他这话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厉之衍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动，心中莫名又微妙的情绪竟然像是被帕子轻抚过似的，仅留下半分基本可以被忽略掉的印迹。

    团子惊喜又疑虑的不敢想象，只轻轻去攥厉老爷子的。

    厉老爷子叹了口气，朝团子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他接过李叔中的帕子，亲自给团子擦拭。

    团子黑黝黝的眼中全是惊喜和开心，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让大人们担心了，他于是贴心的接过老爷子中的帕子，翻了面的亲自帮老爷子擦脸。

    厉老爷子被他这样对待，心中哪儿还有一丝半点儿的怨言，只恨不得把团子搂进怀里叫心肝儿。

    厉之衍牵着团子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过了十点，临近下车，团子突然抓住了他的。

    厉之衍垂头看他：“怎么了？”

    他莫名一晚上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团子咬了咬唇，拿出本子写：爸爸，我今天晚上不乖了。喊的是‘爸爸’。

    厉之衍微微挑眉：“所以呢？”

    但是我还是想去姨姨家。团子沮丧的握紧了厉之衍的。

    后者视线越过团子，看了一眼身后。

    书奈家还没有关灯。

    对上团子水泠泠的眼睛，他到底心软了：“好吧，只能见一面。”

    好！团子眼睛发亮，跑着过去，他够不着门铃只能敲门，跟在身后的厉之衍帮他按了一下门铃。

    书奈正在客厅，疑惑的扬声道：“谁啊？”

    厉之衍帮忙应了一声：“是我。”

    书奈心跳加速猛地跳了两下，凑着玄关的镜子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这才开了门：“什么”事儿。

    话没完，被团子抱住了腿。

    书奈惊喜又疑惑：“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原以为他们去老城区是要留宿的，厉之衍回来就算了，怎么连团子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