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骄纵的小哥儿5
因为驿馆太过狭, 又人多眼杂,栗子煜就住到了镇北侯府的另一处宅子。
忘了,现在这宅子已经是他的了, 是镇北侯府送来的众多彩礼之一。
栗子煜最近的生活水准直线上升, 他这才知道, 为什么以前总有人想要寻求捷径。
这感觉,岂止是少奋斗二十年!
在这里, 他每天丫鬟仆侍环绕,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等到了正日子被四人轿抬上门就成。
既然一切都有侯府操持, 他索性每日看书喝茶、赏景作画, 日子过得别有多自在了。
这日,李仁上门,对待他的态度十分恭谨。
栗子煜知道必然是有事, 就直接问道:“李管家,可是侯爷有什么吩咐?”
“回禀栗公子,侯爷传信,让您明日回府居住, 待到后日去陶府迎娶少爷。”
这话一栗子煜就明白了,侯府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给他做脸, 他虽然觉得无所谓, 可是不得不, 世人对入赘男子还是有诸多非议。
侯爷安排他住进侯府, 让亲儿子从外祖家出嫁,白了就是营造一种他娶, 魏康乐嫁的假相。
内里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 可是也给众人传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他这个入赘的姑爷不可轻欺, 他背后站的是整个镇远侯府。
想到这里,栗子煜郑重道:“还请李管家转告侯爷,我栗千弘,这辈子定不负侯府、不负康乐。”
“是,人必定把话带到。”李仁直退到门口,这才转身离开。
栗子煜站在房间,静默良久,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
前两世他都只需要考虑爱人是否幸福,可这个世界不一样,这是个封建王朝,家族对于一个人的意义重大,魏侯终究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
想要让爱人幸福,就得担起家族的振兴的重担,他要以赘婿的身份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为侯府开出一条道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有自信能够做到这一点,可怎么样才能更容易一些,这才是他真正需要考虑的。
十月初八,黄道吉日。
在迎亲的队伍中,栗子煜骑着高头大马,在人群中实在显眼。红衣墨发,衬得他面如冠玉,即将成亲的喜气,中和了他眉眼间的冷冽,整个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
任谁看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出身贫寒,需要入赘的普通人!
在魏康乐还不知道的时候,他不知已经引起了多少已嫁或未嫁的姐和哥儿的嫉妒,若是能一辈子待在娘家,又能得一个如此年轻俊秀有才华的夫婿,哪个能不愿呢?
迎亲队一路吹吹,热闹非凡。接到了新嫁娘,又绕着内城转了一圈,铜钱都不知撒了几箩筐,这才回到侯府。
候府的厅堂里,聚满了宾客。不管大家怎么想,面上都带着喜气。尤其是圣上竟然派自己身边的大总管送来了贺礼,这使得侯府的热闹更盛了一层。
喜紫燕翔黄道日,鸳鸯佳偶美景时。
红梅吐芳成连理,芝兰永携结伉俪。
在礼成的那一刻,栗子煜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圆满。
第一世他们的婚礼低调而又简单,第二世直接就越过了这一步,直到这一世,他才感受到了中国古典婚礼的魅力。三拜九叩之后,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两人之间的绸带栓住了。
两人在喜娘的引领下一路进了新房。有侍女端过一个托盘,红绸上面托着一柄玉如意。喜娘在一旁唱道:“玉龙如意鸾凤盖,锦绣良缘天作合。愿新人平安吉祥,称心如意。”
随着这一声唱罢,栗子煜也挑开了魏康乐的盖头。
栗子煜只觉得满屋喜庆华丽的装饰也比不过魏康乐眉眼间的艳丽。
之前他只觉得爱人长相极为精致,只是当时未能细心观察,此时才发现在妆容的加持下,竟已到了秾丽的程度。
假以时日,待他面相成熟,不知会长成怎样一番勾魂摄魄的容貌。
他一时不查,竟然是看呆了去!
魏康乐看玉如意半天没有离开自己视线界,内心诧异。抬眼看去,只见那栗千弘竟像呆头鹅一般,直盯着自己瞧,一时又是羞恼,又是骄傲。
喜娘在一旁看够了新人的笑话,这才在一边圆场,“我们新郎官真是有福气,娶得如此貌美贤妻。”
喜娘的话,让栗子煜回过神来,他将挑起的盖头一并放到托盘里。
又有侍女端过另一托盘,上面放着两只杯盏,中间有彩丝将两只酒杯相连,绾成同心彩结,正是合卺酒了。
他们各自啜一口,喜娘将剩余的酒液混合,又分装两盏,递向他们,他们将酒液全部饮下,这里取的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之意。
合卺礼成,有侍女向在门外守候的仆侍分发喜饼,一时传来此起彼伏的道贺声。
两人喝过合卺酒,喜娘又为他们各自剪下一绺头发,编成花结放入荷包。期间,栗子煜一直盯着魏康乐,把他看的满面羞红。
听到结发礼成,这时,有人在外传话,“侯爷让姑爷去前院待客。”
栗子煜这时只想好好和爱人话,可是若不去就太过失礼了,只好嘱咐魏康乐:“夫人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待我招呼完前面的客人,就回来陪你!”话语关切,又引来一些善意的笑声。
只是没想到,等到栗子煜回来的时候,迎面招呼他的就是一个枕头。
栗子煜刚开门,一个东西就飞了过来,擦着他的额角摔在了门上,屋里伺候的侍女阿嬷齐声惊呼。
栗子煜抹了一把额角,有血迹渗出。他面色沉凝,屋里落针可闻,两个侍女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出去!”栗子煜的话不怒自威,屋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没有抗住那种无形的压力,向门口挪去。
魏康乐看到这一幕,简直是气急败坏:“不许动,这是我家,出去的应该是你,你出去!”
听到这话,那阿嬷用眼神示意一下,几个之前还犹豫不决的人瞬间走的不见了踪影。
栗子煜走到铜镜前照了照,发现额角只是擦伤。
他除去外袍,净手洁面后,从魏康乐的妆奁中翻出一个罐子,开闻了闻,挑了点儿膏脂涂在伤处。
一开始魏康乐还气鼓鼓的,妄图用眼神把他赶出去,后来看到他的这番动作,简直是目瞪口呆,惊讶的合不拢嘴。
直到栗子煜走到他身前,用手托了托他的下巴,他意识到后,这才把嘴巴合上,可这时候也已经尴尬的发不出脾气了。
栗子煜俯身看着他的双眼,直把他看的垂下头去,这才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乐乐,咱们今日已经行过三拜九叩之礼,我进了你家的门,就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让我到哪去呀?!”
魏康乐哪里经历过这阵仗,只觉得整个脸都烧了起来,想要把他的手甩开,谁知这个臭流氓竟然还拿手指头揉捏他的脸。
栗子煜声音柔和中透着诱哄,问道:“之前咱们不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乐乐告诉我好不好?为夫要是哪里错了,一定改!”
“你哪都没错!你多厉害呀!年纪轻轻就考了举人,长的又这般——”,
魏康乐停顿了一下,接着又:“不知道有多少红颜知己在外边等着你,可就因为给我这么一个嫁不出去的哥儿做了赘婿,不知道以后仕途有多艰难,还不能有一个跟你姓的孩子,可真是委屈大了!”
魏康乐口口声声栗子煜委屈,可到最后,他自己倒委屈的瘪起了嘴。
栗子煜连忙把对方抱在自己的腿上摇晃拍哄着,等魏康乐回过神来,整个人就像熟透了的虾一样。
栗子煜回想了一下之前房里的那些人,就猜到定是媳妇身边的那个年轻哥儿了什么,别人怕是不敢的。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这个未免扫兴,他直接道:“你就算不信我,还不信咱爹咱娘吗!我若是不好,他们能同意我进门?”
魏康乐听到这话,渐渐把埋着的头抬了起来,栗子煜看着他的双眼:“再者,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就不信我对你一见钟情?”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他们紧贴的唇瓣间,囍烛燃烧,灯芯发出了轻微的哔啵声。好像是在抗议为何没有人替它修剪灯芯,可今夜的它注定只是陪衬。大红的床幔围起了一个私密的空间,在这狭的空间内,似乎连呼吸也变得暧昧起来。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广阔无垠的大海中,有一艘遭遇风暴的船正在努力地与之抗争,层层叠叠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在船身上,不停的侵袭逐渐消磨着它与海浪对抗的力量,的船身最终也只能放弃抵抗,任凭自己随着海波荡漾。
可大自然的威力又哪里会因为它的示弱妥协就消减,一个浪头刚过,又一个浪头拍了上来,似乎永无休止。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