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骄纵的小哥儿40
栗子煜这一日又想出了很多的新点子, 石墨固然好,可对于此间来无疑煤炭和石油的应用范围更广一些,于是他回府后又是洋洋洒洒一通挥毫泼墨, 可以想见, 这封充满了展望前景的折子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魏康乐看着夫君一通忙活, 揶揄道:“之前是谁一直在抱怨上职的时间太长,可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休沐, 竟是又写起折子来了。”
魏康乐的一番话完,栗子煜立马把毛笔往砚台边上一架,净了手就凑到了媳妇身边, 道:“是为夫的不是, 公务怎么能与夫人相比呢,难得休沐,自然是要好好陪陪夫人才是。”
魏康乐看着夫君嬉皮笑脸的样子, 也猜不出他是在玩笑还是真的作此想法,不过作为国家重臣的家属那觉悟也不是盖的,遂道:“国事怎可轻忽,夫君莫要这般不知轻重的话。”
栗子煜漫不经心地道:“折子一会儿写也未尝不可, 我这一大早就出去,也应当好好和你们父子亲近才是。”着就往魏康乐的身边凑, 显见得是要亲上去。
魏康乐看着对方浑不在意的模样就来气, 直接一巴掌糊了上去, 想把那张俊脸推开, 却不想栗子煜这个厚脸皮就用脸推着媳妇的手。直推到魏康乐的脸上,隔着那细白的手掌, 栗子煜响亮地“啵”了一声, 然后像得了多大个便宜一样, 这才又乐颠颠地接着写折子去了。
魏康乐看着被糊了一掌心的口水,一脸的呆滞。虽然他尚不知世间有一蠢萌的神兽,但他却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万兽奔腾。
一刻钟后,栗子煜写完了折子,没事儿人一般的又凑了过来,魏康乐只当自己没看见,一心陪着还只会哼哼唧唧的阿池,家伙刚刚睡醒,正是精神的时候。
栗子煜深知媳妇的性子,直接就在儿子脸上香了一口,亲完之后还在那自言自语:“阿池啊,爹不能厚此薄彼对吧,要不你阿父怕是要生气的。”完又快速地往魏康乐的脸上啄去。
魏康乐早有准备,可还是被亲个正着,抬眼只见那男人含满笑意的眼,想要装作很生气却是再也不能够的。
栗子煜哪里能不知道媳妇心理的变化,他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也看到过太多的人事变迁,见识到了时间法则的残酷,尽管心里仍有一些固有的坚持,可是早已不复最初的柔软。
生命的意义于他而言,不是为它终将逝去哀伤,而是在他与爱人的生命在这个世界凋零之前,能够给此间增加一些色彩,那样即便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历史也会留下他们的痕迹。这样的生命终将和世界一起获得永存,那封存的历史就是他们爱的见证,这是独属于栗子煜的浪漫。
魏康乐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直接把阿池推出来当挡箭牌,“你儿子想你了!”
栗子煜笑了笑,阿池现在这么,虽然粘人,可却压根不在乎身边的是他阿爹还是阿父,不过他今天也确实是还没好好陪陪儿子,于是顺势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摇晃着手臂。
家伙看着挺高兴,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很有神,胳膊有力地挥舞着,栗子煜看的心里一片柔软。
不一刻,栗子煜只觉得襁褓中的脚丫也跟着动了起来 ,一开始他也没在意,直到阿池开始哼唧起来,这时他心下暗道一声“糟糕”,魏康乐也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夫君~”
栗子煜苦着一张脸,“晚了!”
魏康乐看着从夫君指缝间渗下的痕迹,先是呆滞片刻,接着就不厚道的笑了。
栗子煜把儿子放到榻上,挑着眉看着笑的开怀的媳妇,“乐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儿子醒了,怎么能不给他更衣呢?阿池虽,可也是要面子的。对吧,阿池!”最后一句却是对着被解开襁褓,变得光溜溜的儿子的。
阿池只想让他爹动作快点,蹬着胖腿儿在那表示抗议,夏荷端了温水过来,栗子煜拿着布巾一边替儿子擦拭,一遍对媳妇:“阿池的童子尿可是味好药,乐乐你闻闻,药味儿十分地道浓郁。”着就作势将那刚撤下来的尿布往魏康乐那边凑。
魏康乐木着脸看着他家男人,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的胆子是不是真有那么肥。
栗子煜当然没有那么虎,看到媳妇的死亡凝视直接就消停下来,细心地给他儿子擦着屁股,不知道有多“贤良淑德”,简直是夫德典范。
魏康乐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总是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淡定的对待他的所有行为时,再次刷新他的认知。
看他此时照顾阿池是多么细心,多么稳重可靠,任谁都猜不出他私下里有多离谱,也不知道他平日在衙门里是怎么和同僚相处的。
在魏康乐眼中总是在靠谱和不靠谱之间反复横跳的栗子煜在衙门里那还真就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主要是这家伙脑袋里的知识对于这个时代来,就是一部百科全书,就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休沐日结束,栗子煜就又忙了起来。
如今已经是隆冬时节,边境随时会有战事发生,朝廷如今一方面算早些重开互市,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相关事宜,另一方面又派人去正处于混乱之中的北胡进行游分化,同时战时的粮草兵备也在筹备生产,整个国家都在全力运转,不过大梁的能臣干将众多,却也做到了忙而不乱。
暖阁中,梁帝正与众大臣议事,太子随侍在侧,梁帝虽然习惯了乾纲独断,但到底是一代明君,在他对朝堂的掌控之上的是他的宽仁,培养一个能干的继承人远比一个日渐年迈的皇帝紧抓权利不放对大梁好。
为了多活几年,也为了能看到栗子煜所描绘的盛世,更是为了能看着储君确有能力成为大梁合格的掌舵人,梁帝开始逐步放权,有意识的锻炼太子,目前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
天家无父子,这句话不是而已,在太子日渐成长之后,皇家父子的那点温情却也渐渐冷却下来。
此前他还不觉得如何,每日忙着政事,他本就无心其他,可如今他却发现,对于亲情他一直是渴望的,如果条件允许,谁又想真正成为孤家寡人呢?
如今,已经年过而立的儿子因为他的举动再次与他亲近起来,就连在与皇后相处时也寻回了几分曾经的温情,而这些绝不是他的错觉。
那种感觉,就如数九寒天在野外行走半日,忽而寻觅到了一处暖融融的屋子,直叫人身心熨帖。
一旦亲近起来,他就发现自己的嫡子比自己平日所见还要优秀。
太子自有名师教导,大婚后至今已十余年,一直在大梁朝各部历练,尽管也有些地方考虑不周,但瑕不掩瑜,有他在一旁教导,又有大臣辅佐,交给他的事都做的有模有样,身为父亲和帝王的双重骄傲让他整个人似乎都轻松几分。
皇帝忽然发现如今的日子越加的有滋味儿了,偶尔含饴弄孙,和皇后、太子像普通人家一般聚在一处吃饭,竟是登基三十余年少有的舒心,对于给他提出建议的栗子煜更是看重。
初时他也曾怀疑过栗子煜是为了从龙之功,有些人确实会因为动机不纯进行攀附,可经过这些日子传来的消息,栗子煜却压根不在此列,看看这传回来的消息,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他钦点的,在众人面前有如谪仙一般的探花郎。
廿二日,栗大人下衙后绕道去了饕餮楼,出来时身边的随从拎着一条草鱼,听是为了给他家少爷做个新鲜的吃食。
三日后,饕餮楼传出了一种新菜式——酸菜鱼,听鱼肉滑嫩鲜香又开胃。
这个皇帝知道,前段时间皇后的厨房也做了这道菜,他恰巧赶上,味道很是不错。
初六,栗大人派随从去长公主的梅园求了几支梅花,守门的兵卒听到镇北侯与栗大人对话。对话如下:
“听你让青竹去郊外折了梅枝?如今正是梅花盛开之际,昨日夫人还与我念叨想要去欣赏一番。”
“是啊,雪中红梅,此景不知如何醉人,只是乐乐如今还在月子里,便是想要去看看也是不成的。”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镇北侯直接自己有事先行一步,让马夫驾着车先走了。
栗大人每日里都是蹭岳父的马车,被丢在当地停驻片刻,后来在衙门前的路口等了一会儿,蹭着柱国公府二公子的车走的。
望日,栗大人的随从去了城西一个善口技者那里,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一只鹩哥,那鹩哥还了一句:夫人,为夫想你了。
听那声音与栗大人一模一样。
……
梁帝看着探子回报的内容十分的无语,那上面的栗大人下了衙就准时回府,也不见与同僚相携聚会出游,生活规律得很,就是那随从有点儿忙。
梁帝初时还想着干脆把探子召回了算了,不过看那上面所述之事实在有意思,最后还是没舍得,帝王也是有自己的爱好的,否则方內监缘何得了皇帝的青眼呢!
就这样,在栗子煜不知道的情况下,青竹成为了大梁朝开国以来第一个有专门探子跟随的随从,并且也是第一个被皇帝记住名字的官员随从,实乃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