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象牙塔24
年后这段时间比较清闲, 这日,向明洲忽然提议道:“煜哥,我给你画一幅画吧!”
“你不是已经都给我画了很多了吗?”, 正在摆弄花瓶的栗子煜回过身来道。
此时外面的阳光正好, 缕缕金芒罩在栗子煜的身后, 就像凭空出现了一道光门,将他衬托的好似不是凡人。向明洲满脸赞叹的看着, 煜哥的这副风采。自己一定要将他留在画布上。
向明洲:“那怎么一样?之前的都是素描,这回我想画一幅油画。”
栗子煜将花瓶周围的花枝清理干净,走到他的身前, 捧住他的脸:“洲洲告诉我, 你是不是预谋已久?”
向明洲感受着脸颊上的热度,轻轻地蹭了蹭,没有丝毫迟疑地承认了, “是啊!”他抬着眼看眼前的人,再次感慨,煜哥真的就像是从画中走出了的一样,既然如此, 他也要在把他封印到画里。
栗子煜被他的直率逗笑了,他干脆坐在床边, 将向明洲抱到腿上, 用唇挑逗着媳妇精致的耳朵, 语气含糊地:“这样来, 之前你画的那幅山景图不会是为了练手吧!”
向明洲被他突然的亲昵弄的心下有些慌乱,可还是乖乖地答道:“也不全是, 只不过很久没画了, 手有点生!”
向明洲想起那幅被父母带走的石丘坝山景图, 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要是早知道爸妈要来,那幅画我会画的更用心的!”
栗子煜看他努力强调的样子就想要逗逗他,“洲洲是想告诉我你不是重色的人吗?可是我很喜欢你把最好的留给我呢!”
“我,我不是。”完向明洲就看到栗子煜的神情有些失落,又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就又补充道:“我自然是想要把最好的留给你的,可是也要给爸妈分些!”
栗子煜看他一副认真解释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样的事情上恶趣味,就像不要问“我和你的某某同时落到水里你救谁一样”,媳妇并不是不知道他是故意这样问的,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在故意逗他,可他却仍然十分认真的回答了,对着这样的爱人,他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
“我知道的!洲洲,你怎么能这么可人疼呢!我真想永远把你藏起来!”
向明洲被他夸的脸色有些发烫,煜哥也真是的,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撩拨他,偏偏他对对方的甜言蜜语还没有丝毫的抵抗力。这时被对方抱着,还有放在腰间热烫的手掌,生怕自己出什么来惹了火,当下就只想着转移话题,“煜哥,那画画的事儿?”
栗子煜听到他轻如蚊蚋的声音就知道这是不自在了,他在床事儿上向来有分寸,刚才也就是想要疼疼他,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看到他刚刚还直率的不行,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就开始害羞起来,总觉得不做些什么就辜负了自己在媳妇眼中的恶狼形象。
栗子煜调整了一下姿势,专注地看着向明洲,果不其然,向明洲又有些扛不住了,睫毛低垂,轻轻扇动着,让人只是看着就心里直痒痒,栗子煜笑了,他:“当然可以啦!不过让我当模特,可得让我先收一点儿利息。”
向明洲闭上了眼睛,迎接着那片温热。
栗子煜时而掠夺,时而安抚,只是简单的亲吻就乱了另一人的心神。
向明洲的心湖完全被搅乱,他只能紧紧扒着对方,也不知已是沉沦,还是在极力保持清醒。
阳光下,梅枝和银柳挤挨在一个花瓶里。它们各自舒展,又交相辉映,梅花娇艳、银柳柔韧,明明是不同的科属,放在一起却格外地和谐。
……
书房里,向明洲红着脸在勾勒线条进行布局,他现在都有些后悔没有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提画画的事了,现在煜哥在对面看他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欲求不满,把他看的很不自在。
油画画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向明洲就怕自己今后的这段时间只要一提起笔就忍不住地会想起他付的那些利息。
“住,不能再想了!”向明洲在心底告诫着自己。
栗子煜看着媳妇一会儿认真,一会又有些飘忽的眼神,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勾人,利息都付了,本金还会远吗?他得好好想一想到时候用什么姿势吃到嘴里更香!
夫夫的生活就是这样看似平淡而又充满情趣。
过了十五,栗子煜收到了老家的来信。
向明洲凑到他旁边,“信上了什么?”
“你自己看!”栗子煜直接把信塞到他的手里。
“哇!”
“看来咱爸宝刀未老啊,希望咱妈也争气些,一举得男!”
向明洲嗔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话的吗?”话虽如此,可是向明洲还是十分高兴,之前就知道了栗老爷子很有些旧式大家长的做派,尤其是在家族传承方面十分的看重,向明洲不是不担心的。
他自然想象栗子煜对自己的感情,可若是无法得到家人的同意,总是一种缺憾,现在他们连最后一点后顾之忧都解决了,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信上栗老爷子对自己大孙子进行了道德伦理层面的批判,斥责他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心哄骗好人家的孩子,枉顾长辈的殷殷期盼,只图自己开心,太过随心所欲……
栗鹤鸣表示:他身为父亲,竟然要因为儿子的一己私欲顶在前面承受老爷子的火力攻击,而且还要继续扛起家族传承的大旗,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十分辛苦,身为人子,他应该提供更多的援助。
至于孔西华,家里的大事事都不用操心,所以比起两位男士,她反而最能看的开,她在信中只:我们过去不容易,你们出来不难吧!找个时间带着你媳妇回来看看吧!
对于家中传来的喜讯,栗子煜表达喜悦的方式就是不停地往回寄东西,从养生的补药到各种吃穿用度,实力证明他现在不仅很能干,还很能挣。
不得不,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真的十分有效,至少对远方的亲人是一种慰藉。
……
在弟弟出生后,栗子煜终于带着媳妇启程去了A市,亲人久别重逢,所有的龃龉都被抛在了一边,栗老爷子如今含饴弄孙,又有大孙子的补药供着,身体反倒比之前还要硬朗些。
他曾经也是A有头有脸的人物,对着自家子孙没有好脸色,可对着被他孙子拐骗的向明洲却是拉不下脸来,知道这孩子以前一直在国外待着,就越发的肯定是栗子煜不干人事儿,瞅准人家不懂国内环境就下手,尤其是知道他的父母都是科研人员后,就更是认为栗子煜不仅断了人家的姻缘,还断了人家的大好前程。
栗子煜觉得自己挺冤枉,不过只要爷爷对着媳妇能有个好脸色,他挨几句骂也没什么。
唯一让他有些怨怼的可能就是弟弟的名字了,他弟弟叫栗子顺,名字难听不,好像还在影射他是个逆子!除此之外,栗子煜对目前的情况还是很满意的。
随后两年,栗子煜的业务范围逐步扩大,慕名而来的外乡人终于破了固有的领域,让栗子煜见识了一番病例的多样化。
向明洲的名气则要更大些,只不过是在另一个领域,相对于中医来,显然文艺圈逼格更高,只是向明洲将马甲捂得死紧,别人只知道有一位笔名为山水行舟的画家翻译的作品语言十分优美,而且还保有了原著的灵魂。
向明洲是个长情的人,这几年一直和凤阳出版社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所以就有人专门找上了出版社,希望能够得到引荐,不过最后都被向明洲拒绝了。
他不是个会被名利冲昏头脑的人,更何况他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出头,没有必要过早的把自己的信息暴露出去,毕竟他的婚姻关系和旁人是不一样的,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爱人,守护着这个家。
这些栗子煜自然全部都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家媳妇实在是人间清醒,世间名利转头空,若是想要扬名,他们最初就不会选择石丘坝这个地方,或者可以,他们就不会走到一起,而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是金子总会发光,想要扬名有的是机会,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他们的生活制造障碍,而时代的巨浪即将迎来第一波潮涌。
就在这一年的十月,一个消息响彻了大江南北。
栗子煜正在坐诊,他将手从眼前这个女知青的手腕上移开,“身体挺好的,没事儿看什么病?!”
栗子煜知道这个知青叫王瑶,已经嫁给了本地的一位山民,如今到他这儿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正想要叫下一位,就被王瑶拉住了。
在栗子煜不善的注视下,王瑶又赶紧将手松开,“栗大夫,栗知青,看在我们同为知青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我,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栗子煜心头一叹,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其实,王瑶并不是第一个找上他的人,自从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开后,这些知青就全部疯魔了。
因为备考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他们为了考上中专、大学,开始各展神通。
首先那些旧书本、旧资料就成了抢手货,可这里的资源毕竟有限,于是他们又开始想各种方法,找各种理由,想要返城进行短训和补课,可是在这个什么都需要证明的时代,返城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他们就将主意到了病退证明的上,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有的知青希望通过服用□□、升压灵来人为地制造高血压。
可药品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没门路的就把主意到了畜牧场那里,因为养殖业有时需要用到麻醉药,吃了之后能造成“心力衰竭”,这还是栗子煜听外乡的一个患者的。
不过石丘坝这里也是不遑多让,前天还送来一个喝墨水的,只因为有人试过这样会造成“胃穿孔”,并且成功地回了城。
栗子煜:“王瑶,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没有办法帮!”
王瑶:“栗大夫,你就帮帮我吧!我只是需要一张病例证明,对你来不过是举手之劳!”
栗子煜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回城后的好处,可是作为这里的大夫,他却是不能开这个先例的。
王瑶眼里露出一丝悲怆来,她直盯着栗子煜的双眼道:“如果是向校长想要回城,你也这么铁石心肠吗?!”
栗子煜很不喜欢别人拿他的爱人事儿,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冷厉,的话更是不客气,“向校长可不会做出抛夫弃子的事儿!”
王瑶被他看的心底一颤,想要反驳,却似乎又无从反驳,她想自己没想要抛夫弃子,可是她扪心自问,离开这里后,她还会回来吗?答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想起还算恩爱的丈夫和刚满一岁的女儿,再想一想眼前难得的机会,进退两难,一时悲从中来,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了出去,很快王瑶的丈夫就找了过来,他将王瑶从地上抱起来,搂在怀里安慰,王瑶本来已经渐低的声音又扬了起来,她哭着:“阮超,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上大学,我不要留在这里!”
王瑶这些日子也是压抑的很了,现在觉得没了指望,就不管不顾地发泄了出来,也不管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栗子煜将诊室的门关上,隔绝了那些窥探的视线。
最近因为高考的事儿,学校的老师都忙着备考,向明洲干脆就提起放了假,他在后院听到这边的动静就过来瞧瞧,看到王瑶,就知道肯定是为了回城病例证明的事儿,最近几乎天天都在上演家庭伦理剧。
阮超抱着大哭不止的妻子,看向栗子煜,眼露恳求:“栗大夫,您能不能给阿瑶开张证明!”
阮超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镇定,镇定到栗子煜都挑了挑眉毛,更不用王瑶了,她像是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般,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丈夫,“阮超,你,你同意让我参加高考?”
不能怪她诧异,自从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出来后,没结婚的还好些,那些结了婚的却又是另一场人生戏剧了。
有的夫妻头天晚上可能还在一个屋子里睡着,可第二天人就已经不见了,抛妻抛夫的并不是个例,所以有些人家就会严防死守,生怕丈夫或媳妇睡一觉也不见了,甚至还有直接把人软禁起来的。
对于知青来的好消息,在本地那些已经和知青结了亲的人家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顾虑,之前王瑶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丈夫商量这件事。
阮超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任她看着,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又重复了一遍,“栗大夫,我希望你能给阿瑶开张证明。”
栗子煜和阮超不是很熟悉,不过去年他养父病重时倒是过几次交道。
石丘坝结契的兄弟算上栗子煜和向明洲一共有三对,除了孟百泉和梁修,还有一对是上了年纪的,那对儿就是阮超的养父。
去年病重的那位本是阮超的族叔,为了老了有个依靠,就过继了当时爹死了、娘改嫁了的阮超,他是个知道感恩的,对两位养父一直还算尽心孝顺,如今阮旬已经去世,他奉养着自己的另一位养父。
向明洲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伤感,又有些感动,他看向栗子煜,也不知道煜哥有没有办法帮他们一把。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