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听到四带着哭腔的喊“别拦我, 我要杀了他！”

    乔棉眉头一跳，这傻子，县太爷可是在这儿呢！

    他快步挤进人群, 刚想去询问一旁的烈山, 就见烈山双臂环抱, 肃着脸色, 忽然抬脚踹向那为首叫嚣的乞丐, 下一秒那人便像破了风筝, 哐当一声砸在摇摇欲坠的墙壁上，二癞子哭爹喊娘的捂着胸口在地上滚, 求饶声一声叠着一声。

    何大人带来的厮见生了事端, 急忙扔了勺子，扯着嗓子喊“住手, 住手，何大人在此, 谁敢造次！”

    此话一出, 闹哄哄的乞丐们一惊，踮脚一看, 嚯, 那站在人群外边的人，正是新上任的何大人！

    二癞子的同伙想还手的心思也歇了，随着那群老乞丐，跪倒一片，此起彼伏的喊着“草民见过大人。”

    而二癞子好似找到了主心骨, 见着面善温和的何大人走过来, 连滚带爬的扯着何大人的衣角“大人, 救命啊！有人要杀的, 您救救的！”

    何大人并没有嫌弃的移开腿，先安抚二癞子几句后便看向乔棉，蹙眉道“乔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乔棉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四要杀了他？还有一向沉稳的烈山，为何大庭广众之下动了手？

    看来这事不能让动手的烈山，更不能让正愤怒的四来讲明。

    于是他便对一旁红着眼睛，还算冷静的五道“五，你来将事情首尾细细来。”

    五年纪虽，见了官却一点也不怵，抹了把眼泪，冲何大人笨拙的一揖，嗓音带着稚嫩和哭腔“回大人，您不要治我爹爹的罪，是这个二癞子不做人事，他先是气死了我爷爷，害的我兄弟三人成了真正的孤儿，曾经又数次欺压骂我们兄弟，偷粮食人都是的了，有次他竟趁着深夜差点将我两三岁的哥儿弟弟偷走，要买去脏地！”

    有人趁机搅水“大人，你不要听这个死崽子乱，是他们见我癞子哥不顺眼在先，前来布施也拿话羞辱癞子哥，什么这些东西给了狗都不会给我们的！那男主人一言不合就动手人，我们是乞丐可也是人啊，您定要为的做主，严惩这伪善的一家！”

    二癞子的狐朋狗友赶紧帮腔“是啊，是啊！这些商人有点臭钱就无法无天！”

    “大人他们欺人太甚！”

    何大人虽不了解详情可也算了解山棉饮品的两位当家，毕竟他来到顺安镇第一件事就是彻查了上任宋大人和山棉饮品之间的纠纷，调查过后自然知晓这对夫夫是什么人。再这几个帮腔的乞丐，身无残疾，年轻力壮，不去寻个活计反而来当乞丐，可见都是个混吃等死的懒汉，像这种人，他们十句话那九句话八成都是谎！

    何大人面色倏地暗了下来，斥道“是非黑白，本官自会查清，尔等休要喧哗生事！”

    几人吓得一噎，低下头时都给对方使个眼色。

    何大人安抚的拍拍五的肩膀，又从人群中挑了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老人家，这二癞子等人可有欺负到你头上？”

    老人浑浊的眼睛有些恐惧，抖着手，支吾着不敢话。

    何大人“您不要怕，尽管。”

    老人眼神乱飘，正好瞥到了那几个混子一脸阴狠的样子，手更抖了，胡乱摇着头“我老太太，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何大人深吸一口气，温声道“您不要怕，将实情出来，本官自会替你们做主！”

    何大人话音刚落，就听到传来有人喊道“大人，她不敢，民妇敢！”

    这应该是个患了痨病的女人，她身边还有个七八岁瘦弱的姑娘，女人面色灰败，一边咳嗽一边拿着手帕捂着嘴“大人，民妇，这二癞子几人真不是好人，我当初亲耳听到这二癞子活生生气死了四他们的爷爷，他半夜偷八的事我也清楚，而且这事他干得不止一次！有次竟然把主意到我家娟儿身上，要不是我拖着这幅病弱身子追了上去，还遇到几个路人帮衬，我家娟儿真的被他卖到脏地去了！他们几个在民安桥作威作福多年，我们乞讨的钱每日必须得给他们上供，不给就！一年前有个眼盲的书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们，大冬天的就被他们扔出了庙里，第二天一看，竟被活活冻死了！”

    二癞子一听，脸色一变，也不装模做样捂着胸口了，捶地怒喝“你这个贱人，休要血口喷人！”

    何大人气得满目火气，冲厮一挥手“把这几人给本官拿下！”

    几个厮都是练家子，见有人想跑，上去两脚就将人踹到在地，三两下就将人制服。

    二癞子的几个走狗脸被怼到泥地里，还在呜呜啦啦的抱屈“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

    有个开头的人，后面的人也敢大着胆子了，不消片刻这二癞子几人的罪行就被了个一箩筐。

    何大人实在是没想到一个的民安桥竟然也藏污纳垢到这种程度，他深吸一口气，宽慰道“诸位放心，这几人行凶杀人不，且欺凌弱，又数次意图贩卖|人口，实属罪大恶极，官府定要严加惩办，绝不宽恕！”

    何大人临走前，又对乔棉一家道“本官先行一步，这带来的粥还得劳烦乔掌柜布施给灾民。”

    乔棉连忙道“大人放心，这些事就交给草民。”

    待何大人带着这些人走远，五依偎在乔棉腿边，带着哭腔道“哥，我们终于给爷爷报仇了！”

    四笑了下，眼底还有泪花。

    乔棉拍拍五的头“你们都是好样的，去上马车上等着爹，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俩孩子乖巧的上了车，乔棉又看向烈山，叹道“虽这二癞子被死都不为过，可你刚刚实在是冲动了，以后若是再遇上这种胡搅蛮缠之人，切忌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要动手也趁着他落单的时候，免得留下口舌。”

    “好，我以后收敛些。”烈山道“这人我找了挺久，没想到这次遇上了。”

    乔棉恨恨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种人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得死！”

    .

    自二癞子要秋后问斩，其余人被流放至苦寒之地的消息传来，乔棉发现四身上的变化很大，虽做事还是一板一眼像个大人似得，可脸上露出的笑容多了，彻底没了心事，素日里也活泼许多。

    正月初五接财神这天，一家人坐在桌上用饭时，乔棉就将自己的算了出来。

    “爹算过了十五送四和五你俩去镇上书院读书。”

    四和五同时愣住了，五瘪嘴“爹，我，我啥也不会啊…”

    乔棉给他碗里夹了块肉，笑道“就是因为你啥也不会才去上学啊。”

    五拿筷子戳戳米饭，呆头呆脑的哦了一声，明显是排斥上学。

    四道“爹爹，我想跟着大爹开玉行，这些日子跟着大爹来回跑，我懂得可多了。”又看向烈山，试图让烈山为他求情“大爹你是不是，花爷爷不都我是你最得力的帮手吗！”

    “嗯。”烈山淡淡瞥了他一眼，又道“不过还是要去读书。”

    “爹！”四难得不听话，执拗道“我想跟你做生意，我不想读书！”

    乔棉总是心软，觉得养孩子吧，只要他们不走下坡路，他们想做什么还是可以支持的，四要是真的不喜欢读书倒也没必要逼他，刚动了妥协的念头，就见着烈山沉着脸拿着筷子沾了点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烈山道“这几个字怎么念。”

    四低头一看，彻底噎住了。

    爹爹写的这几个字长得都眼熟，可他就不知道怎么念！

    烈山见四憋红了脸，神色不变，将沾了水的筷子递到四手里，“你写东山岫岩玉，芙蓉种，可制珠链八枚。”

    四垂着眼睛，捏紧筷子歪歪扭扭的写了东山二字，可剩下的根本不会写！

    乔棉见四都要哭出来了，扯了扯烈山的袖子，意思叫他不要为难孩子了。

    烈山却冷道“我写的与我念的是同一句话，你却念不出，也写不出，就这样还不去读书，若是进了玉行，你怎么做生意？难不成这辈子就想做个的跑堂？”

    四有意反驳，可也深知自己的短板“我！”

    “爹不望你考取什么功名，但望你学有所成，最起码识字算数不在话下。”烈山看到孩子眼睛红了，也放缓了语气“将来家业还是要落到你们兄弟几人肩上，你如今年岁，好生读书，增长见识，将来管理铺子才不会受限也能独当一面。”

    四果然听进去了，捏紧手指，看向乔棉和烈山，“爹爹，大爹，那我去读书。”

    烈山点了点头。

    乔棉了却一桩心事，心情不错，笑道“好，这几日爹就为你们准备好束脩和拜师礼。”

    待一家人用完午饭，正计划着等到晚上去街上逛逛热闹时，就见钱婆子来报“主人家，唐公子来给您拜年了。”

    “他怎么不进来？”

    钱婆子也纳闷“唐公子他带着个外人，不到方便，让我来通报一下。”

    乔棉将怀里的粽粽抱给烈山，笑道“怎么过了一个年，他倒是生疏了，罢了，我亲自去迎他。”

    待乔棉快走到大门时，就见穿着青袄的唐清正站在大门外，刚想笑骂你子怎么不进来时，就看见唐清身边的男子。

    那男子身着黑袍，肤色是健康的棕色，五官清俊，浓眉大眼，手上还提着许多礼品。

    正是消失了将近半年的宋泊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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