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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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卫司瀛又把天燕国君雨平尧带了上来,他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已不成样子。

    众龙族看到雨平尧,无不唾弃、叫骂,恨不能生啖其肉。

    卫司瀛却交代,务必要把雨平尧带回昊昌,有他一条性命在,天燕国便了有了牵制,断不可为了一泄私愤,就地斩杀了他,白白浪费这么一个好饵。

    宴席散了以后,顾西飞笑问卫司瀛:“圣上之前还,要龙族与世人平等,弃魔修灵,可如今对付紫云宗这架势,怎么也不像是要和平共处。圣上,可是想通了?”

    卫司瀛停下脚步:“军师当初不也反对么。寡人想过了,昊昌现在虽为上国,但与整个修真界相比,还不足以平起平坐,现在要是弃魔修灵,他们只当我龙族软弱可欺。

    既然紫云宗是修真界之首,寡人就要拿下它,给龙族做垫脚石,待将来根基稳固再弃魔修灵,龙族也是三界之首。”

    顾西飞:“可是圣上……”

    “军师,寡人再问你一句话。”卫司瀛淡淡断了他,“如果修炼魔气并不会使人强大,那么当年还会有温清丹吗?”

    顾西飞张了张嘴,忽然之间发现自己竟无从辩驳,没有龙族修炼魔气的强大,就不会有残忍的温清丹,宇宙法则,相生相克,天道从不允许有超越他的存在,这本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卫司瀛已结束话题往前方去了。

    顾西飞只见他瘦削的背影行走在海底暗沉的城堡里,唯黑衣上有金丝线泛着微微光芒。

    顾西飞抬头看了看天,惊觉万里深的海底也有光线透入,原来是敖远部族在海域范围通了天光。

    不知不觉外头已是天亮了。

    安顿好敖远部后,卫司瀛没有多作耽搁,第二天就带着顾西飞、安瑞和邢廉,又踏上前往北荒的路。

    四人出了东海,一路上与仙盟的修者斗智斗勇,经过迷雾重重的阴莽大泽,他们终于到达了雪州地界。

    雪州是北方三十二国的统称,这里终年大雪,气候寒冷之至,路上车马稀少,连飞行御物都看不见,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来过这里,连妖族大祭司都对此地知之甚少,只有逐利的商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往来。

    之前过阴莽大泽时,虽地势凶险,阻碍不断,但卫司瀛还能时常收到昊昌国的飞鸟符传信。

    他得知敖远部已全部在珺斓封地安顿下来,而何纪友师兄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至于墨玄方,他已独自前来北荒。

    卫司瀛猜测,墨玄方来北荒定是与自己有关,可到了雪州之后,卫司瀛一封飞鸟符都未收到,没办法知道墨玄方更多的消息,可见飞鸟符也被阻隔在风雪之外。

    茫茫雪地里他们一行四人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依旧是眼前白茫茫一片,没有尽头。

    夜晚,卫司瀛在雪地里设了结界,暂时挡住一些风雪,邢廉生了火,四人围坐歇息。

    安瑞病的不轻,此时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裹着厚厚的毛毯,靠在火边昏昏欲睡。

    他修为最低,扛不住这风雪情有可原,可顾西飞修为早过了渡劫,如今境界在地魔之上,比邢廉还高,却也同样不起精神,面色愈发苍白。

    邢廉时不时往火堆里添柴,更多时间看向顾西飞,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卫司瀛静静坐,此时抬起眼皮道:“这雪州的冷跟普通地区的冷不一样,这里是因为地底有寒凝晶矿不断消耗人的血气,因此才格外寒冷。

    顾先生和安瑞大概属于血气极低之人,这才抵抗不住,等出了雪州自然就好,大祭司不用太过担心。”

    邢廉又往火里丢了一根柴,烧得火堆劈啪作响。

    “龙君所,我自然知道。只是这雪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连个御寒之地都没有,还不能御物飞行,一飞起来,他们血气消耗得更快,怕是没到北荒人先不行了。那些买卖寒凝晶的贩子,常年往这边跑,也不知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法宝?”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法宝。”卫司瀛道,“寒凝晶是升级水系、冰系法宝的绝佳之物,价格不菲,我龙族也有商家来雪州收购寒凝晶,他们没被冻死,是因为一路上有能避风雪的客窑,只是我们不熟悉路线,没有找到罢了。”

    这时,邢廉站起来,走向已经昏睡在地的顾西飞,他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轻轻盖在顾西飞的毛毡上。

    卫司瀛朝顾西飞扫了一眼,见他确实已昏睡过去,这才微笑与邢廉道:“大祭司跟顾先生君子之交,病弱时,才看出情谊。”

    哪知邢廉脸色一变,忙站起来对卫司瀛弯腰拱手:“龙君千万不要这么,我对顾先生只有尊重,没有情谊。”

    卫司瀛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却见邢廉神情之间。果然没有朋友之间的情愫,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怨恨。

    这倒叫卫司瀛猜不透了,他当下表示自己在开玩笑,叫邢廉重新坐下,又道:“寡人心里对顾先生十分看重,因此才爱屋及乌,大祭司你不要见怪。上次寡人在万海归墟里又着了蝴蝶祭坛的道,也是顾先生为寡人疗伤,才恢复得如此之快。”

    这一回,邢廉脸上有怒意一闪而过,却逃不过卫司瀛的眼睛。

    卫司瀛紧接着道:“寡人听顾先生,妖族圣殿里,也有一处祭坛,传祭坛开启,千般愿望皆可实现,令寡人羡慕不已。”

    邢廉想了想道:“确有此事,但祭坛数十万年未曾开启,早已尘封,我也未曾见过。”

    卫司瀛看着他:“可历代大妖王都是蝶妖后代,不知妖族的通天祭坛又是何形状呢?况且把祭坛用作祭祀之用,只有妖族才有这样的规矩。”

    邢廉一时语塞,却是呵呵笑了两声道:“龙君又笑,我滟夷与昊昌已是正式结盟,互为盟友,怎会做出以龙君祭祀之事?龙君两次遭遇蝴蝶祭坛,都在幻境之中,又不曾损伤龙体,依我看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龙君无需挂怀。”

    卫司瀛笑了笑,道:“那依大祭司之见,寡人下次再遇到这祭坛,该怎么办?”

    邢廉被他绕到沟里,此时也不能不回答:“幻境中的祭坛多是为了招魂逝者,我记得族书上记载,有芙蓉花蜜可解,但芙蓉花早已绝迹多年。依我看,或者是哪一个妖误入了龙君的梦里,待我回去追查一番,一定为龙君出气。”

    卫司瀛见他神色,心中已清楚了然,当下也由他转移话题,点了点头,随他去。

    卫司瀛闭目沉思,看来妖族与蝴蝶祭坛定托不了干系,只是自己与那大妖王木勖素无瓜葛,他为什么要害自己呢?

    第二天,四人运气时来运转,在风雪中找到了传中的客窑。

    原来这样的客窑都建在地底之下。在两座寒凝矿脉之间,会有一些温热的地带,客窑老板就在此处挖出地洞,供旅人歇脚。

    这家客窑叫宁浦客栈,店家主人是雪州沧浦国沧宁郡人氏,在这里做生意有近百年,价钱收的虽贵,但地窑里装修保暖结实,还供有免费的补血茶。

    卫司瀛豪阔,又知道雪州人资源匮乏,日子不好过,因此赏的银两和灵石超出店钱双倍有余,又特意叮嘱店家好好照顾安瑞跟顾西飞,补血茶也要最好的。

    店家自称裘金炜,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收了钱,皱巴巴的脸上像开了花似的,高高兴兴安排去了。

    顾西飞和安瑞喝了补血茶,此处又不在寒凝矿脉之上,一时间竟恢复了许多。

    安瑞总算有力气话,却是想着明年回去以后,即刻出兵来雪州。

    卫司瀛问他为什么,他竟,寒凝矿脉值钱,我带着兵来这里挖坑,又能用,又能卖,这是给圣上攒钱哪。

    一番话的卫司瀛不禁嘴角上扬,如今昊昌国国力强盛,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但常年征战,再加上养育蛮豆炼制渡生晶魂,耗费也十分巨大。

    上上下下的口号都是给圣上攒钱,百姓年年踊跃交税,将士出征,也不忘搜罗各处的资源,听有人在路上捡到几头牛,也要往昊昌国牵。

    四人笑笑,房子里暖和,将来日来的风霜都去了。

    没想到半夜里却出了事。

    顾西飞和安瑞喝了许多补血茶,半夜里竟呕出血来。

    卫司瀛跟邢廉喝的少,血脉中也有如火烧火燎。

    “原来是家黑店。”卫司瀛冷了脸。

    他径直往店家的住处而去,一路上却是冲出来许多修为不低的手,他看也没看这些人,龙剑所过之处,皆成灰烬。

    店家裘金炜倒是个大乘期高手,撕开伪装的老头脸,露出一张中年汉子的面孔。

    他不知卫司瀛的来历,见手下的人没有一个跟来,手中顿时灵力涌动,提刀就砍,边骂道:“吃我的茶,病了的人多了,无非要你几个买路钱,也不伤你性命,你这是……”

    他「找死」两个字未出口,整个人已经没了,只有一阵黑灰消散在空气中。

    他老婆冲出来尖声哭叫道:“这买卖做了一百年,怎么就不行了?”回头看着卫司瀛,目露凶光,一掌向卫司瀛胸口。

    卫司瀛剑尖轻轻飘出,将女人的脸破开两半。

    “我不杀女人,但你们惹了我的人。”

    剩下的手都吓得跪在地上磕头,没人再敢动手,卫司瀛找到解药,给顾西飞和安瑞吃了,果然药到病除。

    四人连夜走出这家黑店,只见雪地里一片莹白。

    卫司瀛一阵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玉昆山顶,英罗屋的门外。

    就在这时,像为了感应他似的,雪地里摇摇晃晃飞出来一张飞鸟符。

    卫司瀛开一看,见上面写着:“紫云宗主已达雪州沧浦国。”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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