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棵树 我不着急,我还小。……
三月初的时候, 沈芸姝和薛静娴两人出去上了次香。严少司对这两个女人突飞猛进的友谊感到震惊,总觉得这两个人私底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似的。
空饷案换掉了严少司军营里一大批的官员,严少司原本的营队队长也升了官,直接成了五千营的营长。这个位置十分的玄妙, 让严少司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么一个队长。林队人是好人, 对待下面的兵严厉也不失尊重, 虽然下面的兵都对他的训练方式感到苦不堪言,但是为了那么一口气在, 都吊着气和他耗着。最重要的是,林队能服众。
就这么一个人在这个军营里干了十几年还是这个队长, 可见薛大的对, 要是没有战争,他们混一辈子也只是个兵。
严少司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成功的取代了林队的位置成为了一营队的队长, 不用守夜也不用住军营了, 连假期也变成了六天一休。
这次放假他被他娘勒令陪沈芸姝出去烧香,沈芸姝现在也看开了, 完全将他当做空气,视他为无物。她一下马车就和早到的薛静娴碰了个头,然后和薛静娴两人走在了一块。
严少司手上还拽着缰绳一甩一甩的, 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害怕严少司一个不留心就甩在了它的脸上似的。
严少司单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然后栓了马跟了上去。
他都答应他娘了,总不能就放着沈芸姝一个人吧。
严少司跟在两个姑娘身后一路上去,眼睛一直盯着沈芸姝,生怕有人会伤害到她似的。沈芸姝上完香出来,他立刻跟了上去,像是有条无形的绳子牵着他似的。
“哎, 世子爷可是像跳哈巴狗似的跟着你呢。”
薛静娴捂着嘴偷笑,心里还记着严少司坑了她一只顶好的镯子的仇呢。看见严少司这么吃瘪的样子,她就快活。
“谁让他做狗了?”沈芸姝哼了声,让他做人的时候他不做,活该!
“你不心疼?”
“我为什么要心疼他?”
薛静娴望着沈芸姝的眸子转了转,“既然你不心疼,那我可就要报一下上次的仇了。”
“你和他还有仇?”
“这人诓了我一只顶好的镯子,那镯子值不少钱呢,我这么穷怎么可能不记账呢!”
沈芸姝想到了严少司要给她却没收的镯子,当时她以为严少司是借花献佛,没想到是严少司这个缺根筋的家伙从薛静娴那里坑骗来的?
他没钱买吗!自己每年给他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去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窃喜,努着嘴问薛静娴,“你要怎么报仇?”
薛静娴故作高深的笑了一下,招来了自己的婢女耳语了几句,婢女的眼睛都瞪大了,旋即点点头,伶俐的眼珠子转了转。
“快来人啊!这里有流氓!救命呐!”
每个月十五来天凉寺上香的人不少,这么一叫唤所有人都转过了脑袋过去看那婢女。
“怎么了姑娘?哪里有流氓!”
“姑娘你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呢!”
婢女方才还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得到了众人的撑腰立马硬气起来指着严少司大叫道:“就是他!臭流氓!刚刚一直盯着我们家姐!从上山一直尾随着我们!看我们进了大殿烧香就一直等着,我们一出来就跟了出来!”
严少司欲言又止,一双眸子里先是震惊了一瞬旋即气笑了。
“你家姐哪位啊?我盯着她做什么?”
婢女叉着腰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泼皮!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有点好看穿得人模人样的就可以不干人事!你就是一路尾随了!难不成现在还让你跟着我们一直跟到我们府门口?要是你是个采花贼,那我家姐今天可不就惨了吗!”
“就是就是!这人长得倒是好看,怎么就盯着人家姐看呢?来天凉寺哪有不上香的!”
“我刚刚看到他了,我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家眷陪着人来的一直站在大殿门口,原来是个踩点的采花贼!大家不要客气,将他抓了送去官府!”
???
这还没开始吵呢他就被盖章采花贼了?
“你们讲点道理好吗?她家姐什么样你们都没看到呢,就我是采花贼?就算我是我也不会采她家姐的!”
“你们听你们听!他承认自己是采花贼了!”婢女大叫着。
严少司被气得无语了,伸手叉了叉腰,抬头望过去就看见沈芸姝和薛静娴两个人站在人群之外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热闹,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好家伙,果然惹谁都不能惹上沈芸姝。惹了别人自己能人报复回去,惹了沈芸姝自己只能吃闷亏,谁让自己舍不得这个臭丫头!
严少司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着,都有唾沫星子喷到他的脸上了,他嫌弃的避了避最终也不辩解了。
“行了别了,咱们去见官吧。本朝律法规定了污蔑罪也是要关半个月的。”严少司挑衅的望着了眼沈芸姝,轻哼了一声,无非就是跑一趟的事。
“好啊!见官就见官!还污蔑?这么多人的眼睛可都看到你试图轻薄我家姐未遂了!”
“我怎么就试图了?我连她衣角都没碰到!”
“看吧看吧!他承认自己要轻薄我家姐了!”婢女一蹦三丈高,“大家看看这个流氓!请大家为我家姐做主啊!”
“走!带他去见官,我们都是见证人!必须让他坐牢!”
......
严少司不是很想话,也不是很想挣扎了。他被几个男人簇拥着往山下走,这几个男人都是热心肠的“好人”,要送他去见官顺便自己当个见证。
路过沈芸姝的时候,严少司无语地和她对视了一眼。
沈芸姝眼中的眼神就差没把“活该叫你惹我”这几个字刻在上面了。
薛静娴更是笑得像个看猴戏的观众,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大概会捧腹大笑,而不是这么端着。
托这两个女人的福,严少司难得的假期一大半耗在了京兆府。好在上次查空饷案他也参与了和京兆府的人混得不错,要不然他今天是真的要蹲大牢了。
回了京城之后这辈子没干过的事情都尝试了一遍呢,比如蹲牢房,比如被老鼠咬屁|股......
京兆府的衙役轻声细语的将他请了进去,然后好好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再一回头看,那个他非礼的婢女早就跑没了。
那些自己要当见证人的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骗了,个个搔首不知怎么办才好,毕竟看衙役对严少司的态度,加上严少司这器宇不凡的样子,想来是个贵人。
严少司叹了口气,“和你们无关,还劳烦你们跑了一趟。”他掏了把银子给他们,“拿去喝杯茶吧,今日是我自己的问题。”
严少司让衙役送走了这些人,自己在京兆府喝了杯茶后才离开。
京兆府外,沈芸姝牵着他的马站在门口。她带着幂笠,风一吹起,就能看到白纱飞舞。
“严少司,你的马忘了。”
严少司叹了口气,“沈芸姝,是我错了。”
“哦。”沈芸姝将缰绳递给严少司,然后自己才着脚踏上了马,可见她刚刚是怎么来的。然后她问出,了一个对所有男人都致命的问题——“你错哪了?”
她扬着下巴侧着脸,白纱并不能完全遮盖住她的容颜,严少司甚至可以隔着那层纱“看”到沈芸姝冷漠又傲气的眼神,冰凉凉的就和她问出的问题一样。
严少司牵着缰绳,马跟在他的脚步走动起来,他没回沈芸姝的话,像是在思考。
“严少司,你错哪儿了?”
沈芸姝又问了一遍。
严少司这才抬头望着她,“沈芸姝,你现在都喊我的名字了吗?不叫严哥哥了?”
“如果你让我叫你哥哥,那你就永远不要叫我沈芸姝。”
因为那样的话,我们除了兄妹关系,什么都不会有。
严少司驻足,两人僵持了会儿,因街上的人有些多,严少司让了让别人通行。过了会儿,他叹了口气。
“算了,就这样好了。”
“就哪样?”沈芸姝追问。
严少司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哪样。现在两人这么僵持着,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退也没法退的地步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都明白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沈芸姝已经将话的这么明白,他再装傻下去的话,沈芸姝手上的那根鞭子可能会抽到他的脸上。
但是这关系进又举步维艰,他不敢那么义无反顾的奔向沈芸姝,然后对她许诺一个未来。所有人都可以对她作下未来的承诺,只有他没有这个资格。
他怕沈芸姝的未来没有自己,怕自己实现不了自己的承诺将来在梦里沈芸姝都在怪他的言而无信。
他真的是太宠着沈芸姝,太在意她了。
可是越在意,只会让自己越犹豫不决,最终难受的是两个人而非他自己。
“算了。”沈芸姝轻声道,“不要搞得像是我逼着你一样。我不着急,我还。”她掀起一边白纱露出自己的脸将视线对上严少司的眼睛,“倒是你,你自己着急一下吧。二十岁的人了,还是个没近过女色的男子,出去真丢人。你这么丢人的人除了我也不会有姑娘愿意要你了。”
......
你大可不必这么直接的伤透我的心。
沈芸姝完后心情颇愉,跨着马一溜一溜地走了,留下严少司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长长的街干道。
那是我的马!我该怎么回去?跑回去吗!五六七八公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