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六十四棵树 晋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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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皇子死的蹊跷, 而沈芸姝唯一知道的想要八皇子性命的人只有薛静娴的主人。

    不,不对,如果算的话,还有端王。毕竟端王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她并不觉得端王会将八皇子当做弟弟看待。

    所以也不排除八皇子因为冒犯了泠月被端王记恨上杀害。

    严少司要离开京城回南疆, 但是沈芸姝没想到他的“就这几天”会是在两人确定心意后的第三日, 这时间就像是掐着算好了的。

    严少司从沈府回去后,京城内便传出了本朝有一白虎降世的未来名将, 只是这白虎星宿暂还不明朗,需要一个契机才能看见它的光的流言。

    沈芸姝听到这个留言后便明白了严少司是用的什么方法回的南疆。

    只要百姓们相信他是白虎转世的名将, 百姓们愿意让他上战场, 那么皇上就算是再不愿意,也要听从民愿。但这一招对严少司来,无疑是彻底的放弃了镇南王的庇护, 他要从自己的父亲的羽翼下走出来, 独自面对满朝的猜忌和君主的怀疑。

    从前的他还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的做一个潇洒的世子爷, 从这之后,他就是一个要背负南疆人民,甚至是全国百姓信念的将军了。

    沈芸姝本想为严少司做好一件里衣让他带走穿, 可这时间紧促, 她熬了个大夜也才做了件上衣。送严少司走的那一天,她还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这么一哭严少司会不忍心离开,但他又必须离开,除了平添几分愁苦之外什么都不会增加。但是她还是哭得很凶,很彻底。

    “严少司,你必须活着回来。”

    沈芸姝今日穿了她及笄时的红色礼袍, 头上带着皇上赏赐的步摇,脸上画着艳丽的妆,神情却十分的憔悴。

    “你还没看见我穿红嫁衣的样子呢,你要是错过了,就再也不会看见了。”

    严少司闻言郑重的点了下头,今日的沈芸姝很美,美的他移不开眼睛,但是沈芸姝的美却又十分的脆弱,好像一颗石子就会破碎掉她的外壳似的。

    严少司伸手刮了下她红掉的鼻头,轻笑,“都要分开了还哭得这么丑,就不能笑着送我走?连最后一眼都不肯让我记住你好看的样子吗?沈芸姝你可真是吝啬鬼。”

    沈芸姝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掉脸上的眼泪,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到了南疆之后一定要心,缺钱就和我,我给你。”

    “嗯。”严少司拍了拍她的脑袋,“过来,我送你个东西。”

    沈芸姝望着他,疑惑了一瞬向他挪了一步。

    严少司将手心里攥了许久捂热的链子拿了出来,两手环过沈芸姝的脖子心翼翼地为她带上。

    那日从沈府回去后他并没有回王府,而是跑了整个京城的首饰铺子找到了那么一块红色玛瑙,找了最好的匠人在一天一夜里赶工出来的项链。

    的只有拇指指甲盖一半大的红心吊坠睡在沈芸姝的锁骨上,一点红色点缀着她白皙的皮肤,让她看上去更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真好看。”

    沈芸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垂下脑袋也看不清这坠子的具体样貌,只能通过手摸出个大概。

    “什么样子啊,都不让我看看。”

    严少司笑着用手指在坠子上点了一下,“你自己回去看吧,时间不早了,我该出发了。”

    严少司回南疆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回去,皇上也不会安心让他一个人回去的。皇上特地派了赵多福当监军,甚至赵多福手上还有一份密旨没有拿出。赵多福伺候皇上几十年,是宫里的内侍总管大太监,让他去南疆当监军,其中之意不要太过明显。

    不过严少司不在乎,只要让他回南疆,只要他能上战场,他就有机会去搏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来日。

    京城的城门上冷风习习,太子和端王两人并肩站着。起来在太子的印象之中,他从没有和自己的这个哥哥这样宁静的相处过。端王长他十岁,他十岁的时候端王已经二十,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话语。都长兄如父,若真是这样的话,端王大抵是个继父,还是会冷暴力那种。

    “三哥不下去送送表哥吗。”

    端王披着厚实的披风,眼皮子耷拉着,听到太子的话嗤笑一声,“你不也没下去吗?人家两口你侬我侬的,哪还有时间和心思给我们两个。”

    太子沉默了一下,闭上了嘴巴。城下严少司和沈芸姝终于完了话,他踩着脚踏上了马,回首看了看城墙上的人,伸长了手臂挥了挥。

    “看来表哥还是知道我们来了的。”

    “毕竟有可能是见到活着的他的最后一面,还是该见见的。”

    ......

    你可是他的表哥,你怎么能出这样的话呢!

    太子有点愠怒,但是端王这人话一向这样,他的言语总是裹着刀子,但是他这个人的心还是热乎的。而且南疆军是端王的仪仗,皇上盼着镇南王死绝户,可端王还盼着病床上的镇南王能站起来呢。

    “我听你挺欣赏沈家的丫头?”端王吊起一边的眉眼,侧过脸望着太子。

    “沈姑娘才气不俗,孤略有欣赏之意。”

    “哦。”端王伸出手弹了弹披风上不存在的灰,“不过她现在也算是我的半个弟媳,你的半个表嫂,你就不必欣赏了。下次见心里记得要将人家当成自己的嫂嫂尊敬,少摆点太子的臭架子。”

    太子默了一下,看着端王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三哥你现在不也是在给我摆哥哥的架子吗?三哥还是要身体力行的好。”

    “我身体不好,力行不了,你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主,论先后,你最应该先表率了。”

    而且自己不趁着他还没继位多摆摆架子,难道以后对着这个皇帝弟弟摆架子吗?他又不傻!

    “三哥你这是强词夺理。”

    “对啊!”端王转过脸去,完完全全的和太子对上视线,“我就是强词夺理,弟弟你又能将我怎样?”

    ......

    他还真是不能拿他怎么样!

    端王笑眯眯的看着被自己堵到什么也不出来的太子,优哉游哉的下了城门。

    严少司急着南疆的战事,回到南疆快马加鞭,原先将近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了十天。他没和赵多福同路,毕竟赵多福年纪大了,没办法像他这样不眠不休的赶路。

    严少司到了南疆城门下,原先南疆军的几个将军早早地在城门下等着他了,一见他的到来,纷纷跪下行礼。

    “参见世子!”

    严少司也不寒暄,“先进城,一边走一边。”

    严少司在南疆这么些年从来不是白长得,他一直跟着他父亲身后学习,在南疆的时候和这些士兵军官成一片,一向都是靠实力,而不是镇南王世子这个身份。

    南疆军所有的军官除了镇南王都认他,因为严少司在他们眼里,就像是所有人共同教导出来的最优秀的徒弟。这个徒弟有着灵活的脑子,不俗的身手,敏感的判断力,以及不输老将的经验。

    这是朝廷里养的那些米虫们不会有的最宝贵的东西——实战经验。

    严少司回到军营先洗了个澡,然后吃饱了睡了一觉。他得有充足的精力才能去应付下面的事情。

    南疆军这段时间和临近的几个藩国僵持不下。那几个藩国联手攻他们,这段时间大规模的冲突没有,但是的突击战是没少。

    南疆军现在缺少主心骨,别进攻了,连防守都费劲。

    严少司睡饱后出现在主帅帐中,帐里的人除了南疆的军官都愣住了。他们都是皇上派来接管南疆军的将士,其中不乏有二十六亲兵中的指挥使。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会皇上暗示过,若是能够拿下南疆的兵权,日后升官发财平步青云。

    所以,当他们看见穿着军服的严少司的时候,眼中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些许敌意。

    “世子,这几位是皇上派来的。”领着严少司进军帐的军官淡淡道,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厌恶,看来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浅。

    “我们是皇上派来协助南疆军仗的,这期间,南疆军所有的事务,作战都由我们共同商议了决定。”

    严少司才醒没多久,这段时间策马长奔,他现在是腰酸背痛,没忍住了个哈欠。这让那几个人的脸色更是不愉快了,毕竟他这样子像是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似的。

    “世子这是回来探望王爷的吗?王爷现在不在军营,他在城里养伤,世子应该在城里才是。”

    严少司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他迈着长腿走到主帅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回家还要向你报备我的行踪啊?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世子还请你注意你的用词!”

    “哦......”严少司懒散地瞥了他一眼,但是那眼神凌厉的像是一把弯刀,激的和他对视的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们当中有人在京城中见过严少司,只是这位世子爷平日里懒散惯了,坐没坐相,站没站像,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他们是没想到,严少司还有这样凌厉的一面,尤其是他的年纪是在场的人当中最的。

    严少司活动了一下脖子,坐直了身子,周身的气质也随之而变,那股子懒散劲一瞬间收的干净,两道浓眉含满杀气。

    “看来几位是敬酒不吃了。”严少司抬了抬下巴,“叔几个,给他们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