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行就行了◎

    季初景以为她会听不进去, 可郁霄像是故意地一样，的浅显易懂。到几个重要的地方时，他还特意翻开策划书, 点出有疑问的地方，递给她看。

    这一晚可以是郁霄给她做了一对一辅导了, 让她在很多事上豁然开朗。

    “如果这样衔接的话，座椅在调整椅背的时候会有异响, 这个问题贵公司要怎么解决？”

    他翻开资料，在设计图的几个位置上点了点，淡声：“这些零部件卓翼是有固定的供应商的。”

    郁霄只看过一遍资料，却一下子指出了这么多细节问题。

    钱总当时也懵了，他只是负责业务的经理, 工程的事不算了解，可郁霄后面的那些供应商的问题, 让他忍不住擦汗。

    那些零件的空子, 不是真正跟进过项目，是不知道这些猫腻的。

    钱总扯着嘴角, 手心冒汗，讪讪地对郁霄：“没想到郁总看得这么仔细, 今天确实是一时兴起、没准备那么全面。”

    “不然我现在叫工程师来，看您还有时间吗。”

    他搓搓手，讨好地笑笑，心里暗骂那些谣传的人。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的, 郁霄只是个表面风光的纨绔。自他上任, 圈里就各种传言, 都卓翼要完了。

    再加上他一回来就动了不少老员工, 给卓翼总部来了个大换血, 大家更是嘘声一片，一百万个不看好。

    他也不是郁霄的同学，只是绕了几个弯才听今天郁霄会来这里，还想借着今天这种场合糊弄糊弄郁霄，签成这笔单子。

    像他们公司这样的规模，平时恐怕连卓翼的招标门槛都达不到，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谁知道，来了之后就耳边灌满了郁霄当年上学时是如何优秀的，可当时他也觉得没什么。

    毕竟大家来这里的目的都大差不差，没几个真心来叙同学情分的，对郁霄有吹捧很正常。

    就算郁霄真的修了双学位也不怕，实际工作上又不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没跟过一两个项目也不会了解那么清楚。

    更何况总裁也就是掌管一下大方向，像郁霄这样的富二代恐怕连工厂车间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吧。

    钱总大也是个经理，在这行浸淫多年，以为糊弄郁霄这个刚出社会的毛头子绰绰有余。

    今天在业务上他没怎么准备，倒是在娱乐方面准备了不少。

    现在，钱总心已经凉了大半。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个机会，看来是玩儿完了。

    郁霄合上资料的时候，钱总的心已经凉透了。

    “郁总，您再看一下吧，我们真的……”

    郁霄把厚厚一叠资料递到季初景手上，“不用，下周约个时间吧。请这位工程师一起来谈谈。钱总怎么称呼？”

    钱总好像被烫醒的青蛙，才反应过来，慌张地掏出名片递给郁霄，报出他的名字。

    郁霄没接，目光停在季初景身上，钱总才恍然大悟，又毕恭毕敬地把名片双手奉上：“我随时有时间，您那边约好日期可以先联系我。”

    季初景包里还有李恒的名片，也递了过去，微笑：“钱总，后续事宜可以联系李总助。”

    钱总从季初景手中接过名片的时候，还特意心放在名片夹的最上层。

    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成了。郁霄和季初景走后，钱总摊在沙发上，灌了一大杯冰水。和郁霄交锋这短短实际分钟里，他跟坐了趟过山车似的。

    有相熟的人凑过来：“老钱，你不是还准备了点节目，用上了吗？”

    钱总鄙夷地看了那人一眼：“郁总压根不是你的那种人，更何况，你没看到人家女朋友是什么颜值吗？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比！”

    季初景也没想到，短短几十分钟，郁霄就从“那个富二代”变成了“郁总”，在钱总心里已经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她今晚是学到了不少，脑子里全是郁霄认真看资料时微微蹙起的眉，还有和钱总短短几句话交锋里的游刃有余。

    是她记忆中的郁霄，又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坐在车上的季初景看完资料，还不太理解：“你不是觉得他家钻了很多空子吗？为什么还要给他机会？”

    郁霄也喝了酒，就临时叫了代驾。

    两人坐在后座上，季初景过了问他的时候微微倾身，贴近他耳边。

    郁霄正在闭目养神，即便灯光昏暗，她也能看清他微红的眼尾。

    似乎是耳廓有点痒，郁霄缓缓睁开双眼，身体歪了歪，向她偏了过去。

    季初景的耳边都是郁霄浅浅的呼吸声，他不知道喝了什么酒，味道有点像冷冽的海，混着他身上温暖的雪松味道，倒是不违和，相反，还让她有点心猿意马。

    “他家的资料你也看过，东西做的还是不错的。相比于外资企业的报价，他家算是性价比都不错的。做这个方案里的工程师，很久之前我就关注他了。”

    郁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点哑，一字一字在她耳蜗上轻敲。

    她还是怂了，往后缩了下身子，要去翻那叠资料。

    资料上压下一只大手，那只手手腕上还缠着绷带，郁霄笑了一声：“回去再看，不用这么用功。”

    季初景收起资料，有点犹豫地问郁霄：“这件事让李总助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李恒一直在跟进业务，就连郁霄出差都是李恒在，每次商务聚餐也是李恒陪着。

    到底，她还是不想沾郁霄的光。

    季初景考虑了一下：“以后和钱总这边还是别让我去做相应对接了，我出现在那里不太好。还有，你以后喝酒不要冲动，明明挺稳重的一个人。”

    她嘟囔着看了一眼郁霄的左手腕，确认伤口没有崩开稍稍松了口气。

    “就这么想和我划得这么清？”

    郁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不辨喜怒，这句话像是一句随口开的玩笑。

    可季初景就是知道，这人又钻牛角尖了。

    她叹了口气：“钱总刚开始对你的态度和语气你也看出来了，圈里都在传你是什么……”

    季初景不出口，叹了口气：“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人家误会，让人家觉得你不行。”

    许久的沉默，季初景忽然有点心慌，她会不会错什么了。

    她抬头正要解释，忽然发现郁霄离得更近了。

    “你觉得我行就行了。”

    他声音更低了，一句话在齿间含混不清，那个要笑不笑的唇角还偏偏让人浮想联翩。

    季初景：“……”

    喝醉酒的郁霄真的要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呆呆地没反应过来，郁霄却已经向后靠在椅背上，右手撑在车窗上，心情很好：“明天我会和钱姨，该印你的名片了。”

    季初景睁圆了眼睛，不在业务口蹦跶的人是不需要印名片的。

    “可是……这合适吗？”

    郁霄问她：“怕什么？怕被？”

    人言可畏，季初景确实有些害怕人家她，她更担心郁霄。

    “你爸爸……”她看着郁霄神色正常，才敢，“知道了会不会对你不好。”

    郁霄忽然正色：“季初景，不管他们怎么看，我现在只问你愿不愿意？”

    这还是相遇后，郁霄第一次叫她大名，严肃认真。

    “我愿意！”

    她也回的郑重其事，郁霄忽然笑了。

    季初景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郁霄摇头，想她的表情好像是在答应求婚，想了想，又不敢再逗她。周一眠过，过犹不及，适可而止。

    季初景之后的工作忽然成倍地多了起来，天天加班，连李恒都看不过去了。

    李恒犹豫了几天，到了郁霄面前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郁霄正在看一份合同，李恒在他身边站着，已经是第三次抬手做一些动作了。

    他盯着合同，悠悠开口：“钱姨又给你介绍人了？”

    钱新枝最近忽然不再把郁霄的终身大事挂在嘴边，转而开始给李恒介绍女朋友了。他躲了几次，昨天还被抓着和一位姑娘见面。

    李恒愁眉苦脸：“没有没有，就是，郁总，您真想让季她转到业务这上面来吗？”

    郁霄目光一顿，“要她来自然有我的道理，至于她靠不靠得住，你也看得出来，她和我三叔没关系。”

    李恒只知道他和季初景是旧识，还以为是原来的同学。

    “季肯定是靠得住。”他现在倒是不担心这个，挠了挠头，才，“您会不会太揠苗助长了，最近季每天加班到很晚，今天还靠电梯里睡着了。”

    郁霄签字的手顿住，抬头看他：“我记得，最近你晚上都跟我去应酬了？”

    李恒竟然露出了个羞涩的笑，“有时候是钱姨的，还有时候是她问我一些事情，我知道的。”

    郁霄签完文件，修长的手指慢慢拧上笔帽，凉凉地看他一眼：“你最近挺闲的？”

    这两天，李恒忽然多了很多工作，就连郁霄的日程安排都被迫分给了闫娇，各个部门的人今天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李总助，又来了啊”。

    周五，季初景今天终于被钱新枝拽着，十二点吃上了午饭。这几天她为了避开人群，少浪费一些时间，总错开半个多时才下去吃饭。每次也只草草吃几口就又跑上来了。

    今天又吃到了馄饨，季初景心情很好，就连效率也快了很多，有时间喘口气了。

    二十三楼的卫生间坏了，季初景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想坐电梯到下面那层去上卫生间，顺便找行政部的人点事。

    电梯门缓缓关上，季初景着急跑了几步，想拦下电梯：“麻烦等等！”

    终于赶上，电梯门缓缓开，季初景的“谢谢”噎在嗓子里，郁霄怎么在电梯里！

    这些天，她和郁霄都忙，她忙得到家就睡，两个人连信息都没发过，元旦休息的三天，她在家整整睡了三天，连家里的聚餐都没参加。

    她听钱新枝过，郁霄年底也很忙，除了到处出差，就是到处应付那些应酬，连公司都没空来。

    季初景迈进电梯，心里快速算了算，她和郁霄恐怕有近一个月没怎么见面了。

    这次在电梯里遇到，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了。

    上次两个人单独相处，还是在他车里，她妈妈，她是被“大伟”背回家的。

    他俩的微信界面，还停留在那天，郁霄发了长她熟睡的照片给她。

    季初景不知道哪来的尴尬，心里在想着这些事，没顾得上按电梯。

    “几楼？”还是郁霄先开口的。

    季初景一惊，看向郁霄：“啊……和你一样。”

    身边郁霄轻笑一声：“怎么了，几天不见不认识了？”

    岂止是几天不见，季初景声嘟囔：“快一个月了。”

    “一一，你想我了？”

    季初景杏眼圆睁，郁霄现在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

    她张了张嘴，电梯门开了，郁霄先跨出了电梯，回头问她：“不走？”

    这层人多，季初景闭上嘴巴，毕恭毕敬地跟在郁霄身后，趁着没人瞪了他一眼。

    没想到郁霄也来行政部，只不过是找新上任的行政总监的。

    季初景干脆先找行政部的同事完事，再去上厕所。

    终于完了事，季初景几步就想往外冲，行政总监却开门，看见季初景眼睛都亮了。

    “季助，正好你在，能帮我给郁总倒杯咖啡吗？她们都不知道郁总的喜好。”

    季初景快忍不住了，蹙眉了一句：“他不喝咖啡！”

    上次周一眠就让他戒掉咖啡，他本来睡眠质量就差，更不能靠咖啡顶着。

    起初他还不听，加班的时候喝咖啡喝得更凶，后来还是季初景和钱新枝通了气，强硬地用清茶和果茶代替，刚让他板过来这个习惯。

    行政总监一愣，格子间的员工都低头不敢出声。季助这么谦虚恭谨的人，怎么飘了？还是不伪装了？

    也不知道郁总会不会生气，季助应该是心情不好或者有急事吧。

    这时，郁霄推门出来，其他人的头压得更低了，耳朵却都支棱起来。整个行政部安静得针落可闻。

    他们听到了一声轻笑，是带着温度的轻笑，有点宠溺的味道。

    “让她去吧，她的事儿比较急。”

    嚯！郁总这是念佛了吗？怎么变得这么好话了？

    上次他在走廊呵斥蒋茵茵的事，大家还记忆犹新呢。蒋茵茵为此请了一个月的年假，死拖着不来上班。

    好像当时，郁总蒋茵茵“心思都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所以，有传言郁总喜欢季助，是真的吧？

    季初景急得不行，没顾上那么多，快走了几步又停下，返回来对郁霄：“只喝一点白水就好了，如果嫌没味道就只能喝清茶，听到了没？”

    如果他们此时能叫出声，行政部已经炸锅了。

    这分明就是老板娘的口气！

    他们屏气凝神，听郁霄的反应，都在猜测郁霄会不会生气，要是真的出什么难听的话，他们要不要帮忙一下，毕竟平时季助很照顾他们。

    “知道了，啰嗦。”

    行政部众人：“！！！”

    这是什么亲密称呼，郁总还笑着！

    他们是不是一不心磕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

    抱歉，我去过了个周六日……

    ◎最新评论：

    【撒花花】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