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世事◎
##36 碧
天色渐晚, 暮云低压,空气里有着微凉的水汽,预示着今夜的一场豪雨。
谢黛宁和华庭绕到了谢府后院一侧, 隔着这面高墙, 就是谢家祠堂, 她抬起头望着支棱的檐角,胸中怒意依旧翻涌,可是眼眶却已经干涸, 一滴泪都挤不出来。
早上谢暄了那句:“这是家事,谢家自行解决!”之后,她便问家事如何处置, 谢暄道,“剥夺曹氏掌家之权, 禁足思过, 但是阮清忆落水, 无真凭实据是她所为。”
所以没有任何处置。
她不敢置信,带着华庭出了谢府去报官, 可奔波一日, 无论县衙还是宗族耆老,无一人肯为她出头,黄县令倒是接了状纸, 看完后钻回后衙, 片刻出来便道:“你只有几人供词为证,证的还是些内眷龃龉之事,落水害人这些, 并无真凭实据!颇多都是你的猜测, 实在做不得数, 本官就算开堂审理,也不过是闹剧一场,再一家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意外罢了……”
谢明官位高于他,加上两家女眷一直交情匪浅,他也是问了自己夫人才给了这么句话。
又:“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没有真凭实据,就是去京城敲登闻鼓,也无济于事啊!”
谢黛宁心灰意冷,靠报官没用,但宗族里可以处罚犯错的女眷,可谢暄若会处理,又何须等到今日?
华庭望着她,这身樱草色的衣裙其实有些大,颜色也不那么鲜亮,谢黛宁一直没空换下,这一日折腾下来,满是尘土折痕,鹅黄色的银杏绣纹仿佛旧日伤痕,累累赘赘。
“咱们要不去梁城吧,让湖州卫所出面,这样县官肯定不敢再推诿。”
谢黛宁缓缓摇头,有什么用?黄县令不敢得罪谢明,会把案子往上推,而且他的也是实情,一张药方加上两个老仆的证词,还有关于曹氏谋算的揣测,的确称不上铁证如山,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是曹氏谋害了阮清忆,可是没有更确凿的证据,捅破天也无济于事。
能惩治她的只有宗族家法,可惜偏偏不站在自己这边!
“不必了,律法不能给她定罪,但是天地之间总有公正,就算没有公正,母亲还有我,我和她这辈子不死不休!”
她语气平稳,可话中之意却是决然,华庭闻言默然片刻,又问:“那咱们现在……”
“先带母亲回京城!”
华庭点了点头,抓起谢黛宁的臂弯,带着她腾身跃进了后宅,两人放轻了脚步进了祠堂。
谢黛宁径直走到阮清忆的牌位前,直挺挺的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道:“母亲,请恕女儿不孝,现在还不能为您讨回公道,但是女儿这一生都不会放弃,必让那毒妇付出代价!现在我先带您回家,咱们回京城!”
她起身走上前,将牌位抱在怀里,正欲转身离开,只见谢暄带着沈屹快步走来,堵在了门前。
短短一个白日,谢暄面色憔悴,鬓边竟然生出了白发,双肩也塌了,眸中没有了往日神采,尽是衰败颓废,“站住!你要把你母亲的牌位带到何处去?”
谢黛宁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心中钝痛,可是该的都已经了,该做的他却不肯做,她失望到了极点,连恨意都懒得给他,她闭口不言,眸光落到沈屹身上,才终于有了点神采,如暗夜中的湖面泛起的水光。
想起昨夜她还满心欢喜的去找他,短短一天过去,却物是人非,可是母仇不报,她何以为人?未来的事情,只好先放放罢。
“师兄,我要走了!”她哑着嗓子道。
沈屹心疼不已,上前一步想将她揽入怀里,他一直以为是她的天真娇憨吸引他,让他沉溺,可是今日才知,她和自己原来是一样的,都被夺走了最重要的亲人,刻在骨子里的是一样的悲色。
可她又是不一样的,那些过往造成的伤痛被人心翼翼的抚慰,终于还是长成了明媚无忧的样子,只是这点明媚脆弱的令人心疼,尤其是在谢暄告诉他实情之后,他知道她并非一无所有,可他必须心万分,才能护住她。
谢黛宁退后了一步,惨然一笑道:“师兄,今日我走出这个祠堂,就不是谢家人了,我是丧母长女,我还背弃家族,忤逆亲父!今日之事传出去之后,我……”
沈屹断她:“我不在乎!”
谢黛宁摇了摇头,继续道:“不!不止如此,师兄记得秋闱文册吗?之前我是想听你的,找出证据,不会栽赃陷害!我会听他清楚,解开心结,我以为没了母亲,我也会有父亲的祝福,开开心心的嫁给你,可是现在我不想要了!因为我的父亲懦弱无能,妻子一尸两命,他却根本不在乎,我要这样的人的祝福有什么意义?既然我得不到我要的公正,那么就用下三滥的手段好了!污蔑也好,栽赃陷害也好,我不在乎!我只要结果是一样的!我要叫他做不成山长,身败名裂!”
沈屹怔住了,望着她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
“你敢!”
沈屹话未出口,只听一声断喝,谢老夫人赶来,刚好听见了她的话,她指着谢黛宁对身后仆从吩咐道:“把这个逆女给我捆起来,今日她休想走出谢府!”
这次她有备而来,带了数十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将华庭团团围住,沈屹和谢暄赶忙回身上前,挡在众人面前。
“母亲!有话好好,何必如此!”
“好好?她这是要毁掉你,毁掉谢家!好,她不认谢家没关系,我就算关她一辈子,谢家也在理!”谢老夫人一把推开谢暄,断然喝道,“动手!”
数个男仆手持棍棒,直扑华庭,另有几个力大的老嬷嬷伸手想去抓谢黛宁,沈屹将谢黛宁护在身后,混乱中让那些老婢了好几下,于是喝道:“你先出去!”
谢黛宁咬牙,抱着牌位冲了出去,只是院中更多仆从候着,望着众人冷如冰霜的目光,谢黛宁讥讽一笑,看来谢老夫人是要下狠手了,也罢,和母亲作伴也没什么不好!
华庭冲出屋内重重围堵跳了出来,抢了一根棒子把沈屹和谢黛宁挡在身后,大叫道:“你们一起往外冲,我挡得住!”
谢老夫人迈步出屋,手中龙头拐杖狠狠砸向地面,指着众人大骂道:“你们顾忌什么!这两人一个是穷书生,一个是仆人,全都拿下就是!”
众仆正要上前,院墙外传来一阵马蹄杂沓之声,隆隆震动,众人面面相觑,很快一声巨响,祠堂的院门被从外撞开,数十个身着铠甲的侍卫举着火把涌入,瞬间兵刃铿锵之声大响,冷刃齐齐对准了谢家人,谢老夫人大惊失色,往后连退了几步,大声惊叫:“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我谢家!”
侍卫们沉默不语,让开了一条缝隙,只见一个华服公子稳步走来,却是司马澈,他环视院中一下,冷笑道:“都谢家是书香门第,没想到关着门起自家人,竟比山里的蓬门荜户还要乱上几分!”
谢老夫人脸色一变,针锋相对道:“阁下带人擅闯我谢家,不报上尊讳,反倒指责我家无礼?未免太霸道了罢?我谢家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家,但是在这应山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来人,去县衙报官,请官府来评评理!”
司马澈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纵声大笑一阵,道:“我的尊讳?告诉你也无妨,鄙人姓司马名澈,在家中排行第七,只是我喜欢人叫我殿下就是,这个七字可免了。”除了沈屹和华庭,其余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是谢老夫人,身子一软,若不是手中拐杖,几乎就要跌倒。
司马澈也不理会,含笑看着谢黛宁,手指向众人:“黛宁,跟我走罢,想告官想揭发想干什么都随你!谢家如何,都只在你一念之间!”
司马澈突然出现在这里,让谢黛宁松了口气,他虽然心思诡谲阴狠,但是对自己似乎没什么恶意,至于他如何知晓这些回头再问,可以先靠着他先脱身再!
只是今日只要走出谢家,那就是彻底决裂,想到这里谢黛宁心中并无太大波澜,她恨了七年,如今不过是尘埃落定……
可是沈屹——他他不在乎自己忤逆背弃家族,可他也不同意用秋闱文册揭发谢暄,他究竟是不是全心全意的待自己?
朝着司马澈走了几步,她忽又转头看向沈屹,当着众人问道:“师兄,你过,就算所有人都指责我不对,你也不会背弃!现在还作数吗?”
火光跃动着照在她脸上,神色看着又是眷恋不舍,又是疑惑不安,沈屹胸口钝钝的痛起来,他明白她在问什么,可是却不能如司马澈一般,任她为了报仇失去理智,甚至纵容怂恿她去做错事,他压下心中隐隐不安,柔声劝慰道:“当然作数,我不会背弃你,永远不会!我只怕你因一时愤恨做下错事,你母亲的事……谢家遣出去旧仆里也许有人知道真相,我们再派人去查问,一定可以……”
谢黛宁长叹一声,这件事过去的太久了,真凭实据恐怕难寻,她断他:“看来你不是完全站在我这边。”她自嘲的笑了起来,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静默无言,只觉得这个十五岁的少女,哀殇悲痛到了极致,沙哑的笑声在院子里久久回荡。
她低下头对着牌位道:“母亲,我跟你一样,喜欢上一个所谓端方正直的君子,也跟你一样,得不到他全心全意的支持。”
沈屹听了这话,心痛如绞,可是有的事情谢暄不能,他更不能,谢黛宁看向他的眼神那么陌生,像刀一样割了过来,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玉玦,那是她上山第一日就挂在身上的,是谢暄的旧物,也是阮清忆一直保存,又到了她的手里的。
“师兄,我来书院上学,还有接近你,其实都是别有用心,后来喜欢你,却是真的。”她把玉玦抛了过去,“绝人以玦,这份喜欢,今日到此为止了。”
沈屹大惊,身上瞬间彻骨寒凉,他一把拉住了她:“我绝没有背弃你的意思,你要报仇也好,要做什么都好,我……”他要怎么样,要帮着她给谢暄定罪吗?要看着谢暄承受一切,不言不语吗?
沈屹心中悚然纷乱,死死抓着谢黛宁,只见她眼泪纷纷而下,却久久无言。
司马澈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不耐的下令道:“把人带上来。”
“是!”
几个侍卫提着两个人推搡到了众人面前,却是柯钺和柯鸣两个,司马澈阴测测的望着沈屹,指着人道:“黛宁,你不知道罢?你的沈师兄并不简单!那日从萧家出来,我恐怕萧妍再害你,便派人暗中保护,谁知却发现这两人一路隐在暗处,还将你的一举一动都禀报给你的沈师兄知道,我也不知他为何如此,你不妨问问他此举意欲何为?又或者,先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谢黛宁疑惑的看过去,这两人从未见过,皆被捆的牢牢实实,动弹不得,她又望向沈屹,只见他脸色苍白,全身都开始微微颤动,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更紧了几分,她一时只觉得麻木,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除了失望,她竟没有半点别的情绪。
“他的是真的吗?你是谁?”
沈屹察觉到她在用力挣脱自己,惶恐的语无伦次:“我不是……我不是想瞒你,只是我以为我这一生都得做沈屹,我是……”
“公子!”只听地上的柯钺大喊一声,“不可!”他被人制住封了穴位,此时强行冲开呕出一口鲜血,仍勉力撑着身子,虎目欲裂,又大声喝道:“不可!”
沈屹和他对视半晌,缓缓摇头,“迟早会有这一天。”
柯钺愕然,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是瞧着沈屹神情,分明和八年前一样,了无生意!
幼时想像父亲一样,为国效忠,做一个守土卫疆的大将军,他才八岁,旁人就赞他豪气干云,有乃父之风,未料一夕之间却家破人亡,他从云端跌入谷底,本以为此生就要这样了,为了复仇而隐姓埋名,一步步辛苦谋划,没有资格恣意快乐,如阴云中一抹阳光漏下,他忽然有了牵挂,忽然觉得前路不是那么难捱,然而这点光和暧,才短短两日而已,终究留不住。
他松开了手,不知是该悲愤天地不公,还是该怪自己贪念太重,一步步深陷。这一生这样短,却只教会他一件事,就是不该妄求!
“我姓沈,名饮冰。”
柯钺闭紧双目,一拳砸向地面。
“沈饮冰?”只听司马澈重复道,声音似乎极为讶异,“不会是那个什么护国将军沈唐之子,沈饮冰?当年护国将军在行军途中听闻家中妻子产下一子,落地不哭,以为有异,旁人劝他请旨回家探望,他却朝受命,夕饮冰,昼无为,夜难寐。连睡觉都在忧思国事,又哪里有空回去探望妻儿?”
沈屹没有理他,只是望着谢黛宁,缓缓道:“我八岁时家中遭逢大变,父亲在锁牢关战死之时,朝中却有人诬陷他侵吞了送往前线的军饷,击退北狄的捷报和抄家灭族的旨意一同到了家中,我还记得家中一片混乱,不知是哪里烧起来了,烈焰冲天,可混乱中,是家里的仆人,守卫的兵士,还有沈家附近一个个不认识的普通人,他们为了心中道义,一双双手接力把我藏匿起来,为了躲开捉捕,我靠顶替了家仆之子的名字活了下来,又不得不弃武从文,指望能靠科举,做个查案子的大官,给父母洗清冤屈!是我骗了你,我这样的人,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娶妻生子,过上安稳平淡的生活。”
谢黛宁茫然的看着他,似乎想点什么,嘴唇动了动,又听他继续道:“黛宁,这个人间的恶和悲很多,可是我不能因为他人之恶,自己也跟着恶行而行,人心中得有一条底线,这样在最深的黑夜中才能安眠。”
一旁司马澈目光微微闪烁,心中极快的盘算起来,当年的事情他也听过,景帝身陷乱军之中,前线告急,朝中紧急征集的一批军饷却不翼而飞,押送军饷的是沈唐的弟弟沈承,不知是谁进了谗言,他定是得知前线状况,兄长如若大败,帝王蒙难,沈家必然因罪覆灭,所以便私吞军饷跑了,汪太后震怒之下,下令将沈家抄家灭族。
后来虽然锁牢关沈家军全军覆没,景帝失踪,但是北狄也元气大伤,无力再进犯京师重地,如此才为朝廷赢取了喘息之机,否则怕是国家颠覆,大烨早已不复存在!
可沈家的悲剧已经铸成,汪太后自然也不会承认下错了旨意,加上老臣尽数折损在锁牢关,竟无人出来为沈家话,一场泼天冤案就此消弭无声。
若是他能为沈屹平反,那倒是一件绝好的政治资本!
这般想着,他朗声道:“原来是我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惭愧!沈兄原来是忠良之后!来人,解开他二人!”他指着柯钺和柯鸣下令道,“沈家当年的事情我亦有耳闻,虽然那时候年纪尚,但是仍旧记得自己在王府和父皇一同哀戚将军大义!”他着,竟向沈屹长长一揖。
话音才落,一名侍卫急匆匆的奔入院中,到他身边附耳低语几句,司马澈脸色一变,随即很快掩住了慌乱之色,对沈屹和谢黛宁道:“出了点事,有一伙儿匪徒朝着县城这边来了,你们快随我一道离开此地!”
院内众人闻言大惊,一大群人慌乱的冲出了谢府,来到门前大路上,却见书院方向的天空泛起红光,浓烟冲天而起,县城的百姓纷纷步出家门,惊惶的看着远处,议论纷纷。县衙方向响起了示警的锣鼓声,隐隐有人呼喊着书院走水啦!
谢暄大惊,喊叫起来:“快备车!我要回书院!”
谢老夫人一把拉住他:“回什么书院,你没听有匪徒吗?”
只见谢暄一下甩开谢老夫人,急道:“母亲!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这话,书院是我半生心血,我怎能不管!”他罢急匆匆跑进府里叫人去了。
谢黛宁回过神,突然问司马澈道:“你实话!那真是匪徒?”
司马澈的目光闪烁,这丫头聪慧,自己筹谋许久始终不能得她真心,这假话还是不编的好,但是也不能全了,想了想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前几日湖州府衙闹失踪的事情?那些人是被掳到郓州地界上一个黑铜矿去做苦力了!就你们书院两个学子机灵跑了出来,为了灭口,那矿山才派了人装成匪徒来烧杀!”
铜矿?
铜是用来铸造钱币的,素来为朝廷管控,何人如此大胆,私自开采,还掳人做苦力?
谢黛宁的脑海中霎时有条线清明起来,从崔瑗告诉她看见没有旗帜的士兵行军,然后是调查饭堂贪腐时发现米价上涨,之后遇到微服来此的司马澈,再之后是被掳走的学子!
“是允王!”谢黛宁惊呼出声,“他要谋反不成?”
司马澈没料到她这么快就猜到了,咬咬牙沉声道:“知道了还不快走!应山不安全了,允王若要起事,首先便是占了物产丰富的湖州,我之前告诉你年底前应是无事,谁知道他丧心病狂,为了掩盖自己罪行竟然派人直接去书院灭口,万一他就此一不做二不休,举兵谋反,应山县便会立刻血流漂杵!咱们赶紧离开!”
谢黛宁摇摇头,冷笑的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侍卫道:“手无缚鸡之力两个学子如何能逃得过重重看守?你带了这么多身手不俗的侍卫,人怕不是你救出来的吧?杀一二平民,允王怎会在乎?更是难以激起风波,倒是杀了有功名的书生,才会引得世人瞩目,官府不得不追查下去!还有,你应该早就知道那些人装成匪徒前来,却不肯对书院发出预警,就是为了做实允王之罪,好逼迫他谋反!”
身边一驾马车冲了出去,她只来得及看清赶车的是那个叫柯钺的,再一回头,身边谢暄和沈屹也已不见了踪影,街面上的百姓正自发呼喝组织起来,招呼着要去书院救火,除去近前谢家人隐隐听见是匪兵,其余的人根本不晓得一场大乱就在眼前!
司马澈叫她把皮揭了个干干净净,大为不快,但仍旧压着怒意道:“是又如何?允王迟早要反!我也是试探一二罢了,这个脓疮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挑破!而且你当我来此地为何?我若从梁城走水路出发,此刻已脱离险境,若非为你,我大可不必来此!”
他将心意坦明,干脆也不再遮掩,又道:“你虽然总是和老六那个无用之人混在一处,对我不假辞色,可我从来也没怪过你,今日我便坦诚心意,你想报仇我替你出手,你想出气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那二婶抓出来千刀万剐了,你跟了我,以后不叫你受半分委屈!”
谢黛宁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一步,离开他侍卫的掌控范围,她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眼前这人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若是允王真的反了,这天下立时就是一场大乱,沈屹刚才那句话,在脑海中清清楚楚的响起,“……不能因为他人之恶,自己也跟着恶行而行,人心中得有一条底线,这样在最深的黑夜中才能安眠。”
跟了他,抛下这一城百姓苟且偷生去,即便日后贵为王妃,恐怕此生都再无法安眠!
“您是七殿下,黛宁不敢高攀!”
她扬起手将阮清忆牌位抛给了华庭,吩咐道,“速去湖州卫所示警!”趁司马澈没有反应过来,口中又呼哨一声,只听马蹄声哒哒,黑咪急奔而至,“七殿下,不妨告诉你,我的至交好友,你的未婚妻子崔瑗还在书院,你不若先好好想想,是立刻逃走,还是救人要紧?”
她完翻身上马,朝着书院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
报告,师兄已经渣了啊,明天换地图了,声叽歪一下,本文不虐,嗯,一点点不算,哈哈哈~~~
感谢各位评论支持哈,继续做广告~~~新开预收一本,喜欢的话敬请收藏啦~
《师尊不要面子的嘛》改名了,够沙雕吗?求收藏啊!!!
文案废柴写太长,有兴趣去我专栏看吧,不放这里影响阅读体验了
人前高冷/人后疯狂发射弹幕师尊x木头本木/武力值爆表徒弟的无聊修仙日常~~~
感谢在2020-03-18 21:33:17~2020-03-21 16:1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天使:忽闻江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这两章好刺激。总有人 都是一家人,这些是家事,可伤人最深的恰恰是最亲近的人啊。】
【追文追的比较痛快!每章更新都有惊喜,不拖沓,文笔好,人物也不白。靠此文洗眼才在晋江苟一苟】
【作者大大 ,晚安。
今日份爱谢谢】
【我又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