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奋斗第二十六天

A+A-

    常永丰一想, 也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他当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常锦礼这么提了。

    “舅舅,做了二十来年的亲戚, 我好歹也一早和你们过招呼了, 你们不是没有房子住,何必占着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闹上庭子,只有更难看的。”

    常永丰论嘴皮子没有王娟梅厉害,更不过常锦礼。

    但是, 被她找上门来事的,倒是第一次。

    他以为,有王娟梅挡着, 就万事大吉了。

    “锦礼, 不是舅舅不愿意把房子还给你。你看舅舅和你舅妈, 除去你表妹之外还有一个表弟。拖家带口的, 你不同, 有些事情不是想了就能做的。舅舅身后还有一家人得顾。”

    “听舅舅这意思, 也是和舅妈一样,不愿意把房子还我?”

    谁身后没有一头家呢,就算真没拖累,难不成就要多体恤他们?

    他们占了十来年,看王娟梅的态度, 有感恩过半句?

    “锦礼, 舅舅意思是给我们一点时间, 实不相瞒, 我那之前的房子不也是给你舅妈娘家人给住了吗?我们这头把房子给腾出来, 那总得找个栖身之所不是?”

    常锦礼心里很清楚, 无非就是一拖再拖, 想着拖着拖着她就不会要回房子了。

    一个他们没有迫在眉睫的压力,另一个也是由于自己给的压力还不够。

    “舅舅,你何曾过问过我一句,我过的难不难?你们家难,你要我同情你,可你同情过我吗?李卫军那事,你们不也将我蒙在鼓里?”

    常永丰一听她提李卫军,立马心虚地站了起来,“蒙?李卫军什么事情?”

    常锦礼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倒是装得挺像的。

    他错在根本不知自己可是在上帝视角的时候,就将整个故事看完了。

    “他们李家给你和舅妈的钱,都够在外面租房好几年了,何必这么辛苦舅舅,照我这人该享福的时候享福,你存那么多钱就为你那儿子,值当吗?

    万一以后他长大了,却一分钱都不赡养你,我告诉你,这才亏大了。”

    他们家强子后来喜欢上一姑娘,硬是给他妈逼到远走他乡了,自那以后,强子就不曾回过家。

    强子他姐更不用了,舅妈从就偏心强子,对他姐动不动就是骂。连初中都没读完,就逼着她辍学工反哺弟弟读书。

    这一双儿女长大以后,有多爱他们两口子,那是万万不上的。

    在常锦礼看来,这是他们应有的惩罚,她是一点都不觉得他们可怜。

    常永丰一听常锦礼连他们收了人500块都了出来,当真被吓到脸色都有些变了,“胡、胡什么呢,锦礼,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舅舅有难处,你现在不也是和奶奶一起住,你看,能不能多体恤一下我们。等舅舅以后有钱了,也分你们一点?”

    “舅舅,钱倒是不必了。就舅妈那心性,村子里要筹钱一万块,人家李会计都不高兴要她的钱,天天缠着人要给他送钱,人家不要,直接掏人裤兜里去了。舅舅是不是也算,给我个50块,好发我走?”

    什么?!她那婆娘竟然敢去掏人家裤兜?真不要脸的!听常锦礼话里话外都是暗讽他们气自私,脸上不禁也有点下不来台面,“常锦礼,是不是我姐她不在了,就没人教你怎么尊重长辈了?我可不想日后有人指着你来骂,是没有家教!这房子没有我们这十几年来的修葺,早就塌了,哪里轮得到你好好的继承?

    俗话得好,做好的房子不去住,那是给鬼住的,会有阴气!舅舅我当年念在你年少,帮了你不少,你现在翅膀硬了,嘴巴倒是会了?你就想想,你对不对得起我!”

    常锦礼站着的姿势没有变过,眼神更是不会有什么心虚、左右晃动的。她抬了抬下巴,冷哼了一声。

    舅舅的性格不像王娟梅,什么都是靠一张嘴嚷嚷。

    他的心思更重,出口的话乍一听像是为了她好一般,细细品来却觉恶心极了。

    “我常锦礼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过谁。奶奶算一个,她这把岁数还老是替我操心。我爸妈算得上。因为我没法实行我身为子女的义务,也没法让他们能够享受天伦之乐。

    至于你,常永丰,你配吗?”

    常锦礼眼见着常永丰露出了凶神恶煞的眼神来,那眼神就像是吃了她一般,她也不胆怯,“舅舅,你要敢动我半分毫毛,你试试看,我敢不敢去报案。你再试试看,我丈夫会不会饶过你?”

    他气急反笑,还在这装大头呢,她她已经结婚,不就是故意和李卫军过不去,等着他李卫军来哄人呢。

    “行,你常锦礼了不起,厉害。这屋子我们准备好了就会搬走,不过这么多年我们维修下来的钱,你是不是要先还给我了?我暂且就不和你算我们替你住的这十几年的管理费了。以后,你……”

    “常永丰,原来半天,是要钱。这么多,够不够?”

    完,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来,递到他面前,故意松了手,“捡吧,你们家不是狗么?见钱眼开的狗,你以为我不知道强子上的学,是哪来的名额?你占着我爸妈留给我的房屋,不就是的这主意么?

    你再敢多半句有的没的,你看我敢不敢上学校去,揭露强子上学的名额顶的是谁的名字?”

    烈士的子女可享受最好的教育资源,这是国家为了弥补给家属的遗憾。这是她父母双亲用命换来的,可惜她早就过了读学的年纪了,没用上。

    而常永丰当年落户后,强子上学时,登记的正是父母的房子住址。

    如今被常锦礼如同捏着命脉的常永丰,当真是一波击未平,一波又起。

    “我之前念在亲戚一场,该给的体面都给了。你们不但不感恩,还想问我要钱?”

    常永丰呼吸一滞,这辈子常锦礼都没见过他这个脸色。他匆忙弯下腰去,捡起了那些钱,一气呵成塞进了她衣衫的兜子里。

    “锦礼,刚才是舅舅不对,舅舅气得有些上了头,你别往心里去。房子的事,舅舅答应你,尽快给你腾出来。”

    常锦礼看着常永丰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狗腿模样,脸上倒是轻轻笑了,她的话当然百分百是事实,他不过也是害怕自己将这事给捅出去了。

    这名额她虽用不上,但是不代表她是好欺负的,今日只是稍微拿出点厉害来,他倒是怕了。

    “那我等着,房子要是哪里缺了个角,又或者哪里给人使坏了,舅舅你是知道我的性情的。”

    原主就是太过心软,这才导致了许多悲剧的发生。

    她会讨回所有她应得的,对她好的,一荣俱荣;对她差的,一个子都别想捞。

    *

    王娟梅骑着那大杠自行车回来的时候,见到自家院子前的鸡还没赶回笼子里,竹竿上的衣服也没收,心下不禁来了气儿。

    她在厂里站了一天,还因为生产线上一名员工犯错,连累她被领导训了一顿。

    这时看到院子里乱糟糟的,自然有了迁怒的对象。

    她将自行车推进院子里,往那一放就吼了起来,“常永丰!鸡都不赶一下,你手是断了吗?!”

    见屋内没有动静,她气得蹭蹭蹭地跑进了屋内,有些昏暗的屋内,只见一点猩红,在一闪一闪发着光。

    是常永丰坐在长木凳上,抽着烟。

    “你个死鬼,叫你呢,没听见?整日就抽抽抽,心抽出病来你!你要肯把抽烟草那点钱给我,我不知能吃多少顿好的,我真命苦,嫁给你这么一个人,害我跟着你吃了半辈子的苦!”

    常永丰也是沉得住气儿,或许是他平日早就被王娟梅骂习惯了。

    他开口的时候,还有白烟从嘴里冒出,“你弟不是回来了?去和他,我们要搬回去了。”

    王娟梅:?

    “我你常永丰,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凭什么要搬回去?!”

    “叫你就,哪儿这么多事!”常永丰也开始不耐烦了,声音也跟着拔高了一个度。

    “我就不去!”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常永丰将烟咬在嘴上,马上站了起来,一副当真要往外走的姿势,王娟梅立马开双手拦在了他前头。

    “不许去!!!”

    “你让开,这事必须。锦礼了,这房再不还她,她就要让咱们强子没书读了。”

    王娟梅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这天杀的,怎……怎么会……,她怎么知道了?怎么可能!”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今晚就给我去和你弟讲清楚了。她连李卫军给我们500块都知道了。”

    王娟梅松下手,一把拉过门边的矮凳坐下,也跟着沉默下来,没半响,“不成,这事要不是他李卫军,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子。她肯定是怪我们知道李卫军和何德美的事情不告诉她,我们要搬走,起码也得去和他李卫军讨份钱才是!”

    不同于这头的斤斤计较,常锦礼带着奶奶和念念回到筒子楼时,各家炊烟袅袅的,她手上还拿着从地里摘的菜花。

    天然的菜花虽比不上玫瑰,但是浅黄嫩绿的颜色,也霎是好看。

    才刚拐上走廊,就听见何红英的声音,任顾竟比预期早到了?

    “我任同志,我的这些你可别不相信,你可别给她骗了啊!”

    作者有话:

    【剧场】

    任顾:你过来,我来开。

    韩蓄:?

    任顾:开的太慢了

    韩蓄:……(这就是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