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奋斗第八十一天
刘老师发现了李仁义的不对劲之处, 他在看到自己的目光时,还明显躲避了一下。
刘老师本来还想口头教育一下他的,就算他辩解自己没有去做这件事。
但是, 目前这件事来, 他就是第一个头号值得怀疑的对象。
只是大家都没有证据,也只能让她出面来聊聊天谈谈心。
都不希望学生的心理教育出现偏差,李仁义作为可以代表学校的人物来,是代表着学校的脸面。
知道这件事情的美术老师也劝她, “这件事就我们几个老师知道就好,刘老师你作为级主任,对他定是要多加关心的。
况且, 这事出去不仅会伤害到李仁义, 也会伤害到任念。
两个孩子都还, 我们学校关于学生心理教育方面, 都还比较薄弱, 不像港人合资的学校, 有专门的心理教育师。
而且,我看也不过是两个孩子在闹罢了,毕竟任念最近的表现是拔尖了一些,难免李仁义会有些孩子气。”
“李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讲, 这些事情就是以见大。我是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是他做的, 但是, 我也会去口头教育他。
我不希望我带出来的学生, 会有品德不行的孩子。”
刘老师显然十分生气, 连带的李老师的话也迁怒在内。
后来李老师也对她道歉了, 所以有了今天刘老师叫李仁义过来谈话的一幕。
刘老师见话已经带到了, 也点明了。这时察觉到李仁义的不对劲,将他拉了过来,掀开了他衣袖看了一眼他的手臂。
只见里头青青紫紫一大片,显然就是被人扭的。
刘老师有些吃惊,这么的孩子,家长怎么下得去手。
“仁义,这是谁扭你的?”刘老师的声音有着震惊和对他的怜悯
“老师,不是的,这是、这是我自己摔的。”李仁义沉默了一会后,声地出答案。
怎么可能?!
这样的伤再怎么也不可能是摔出来的,就算是摔到磕碰到手臂,也不可能这么多道青紫的痕迹。
“仁义,老师永远都会是你们在学校最可靠的依靠。你告诉老师,老师会帮你的。如果你不告诉老师,老师就要给你父母呼叫,让他们来告诉我。”
“刘老师,真的不是我爸爸妈妈,爸爸去港城酒楼谈生意了。妈妈出差了,奶奶生气住院了,是、是我表现不好,何婆婆拧的。
是我不对,不能怪何婆婆的。何婆婆奶奶不给钱,我只能喝点青菜汤,我夹了一口青菜吃,她不高兴了就拧我。
做作业可能浪费煤油灯了,所以才会惹她不高兴的。”
刘老师一听李仁义口里提到的何婆婆就知道是谁,以前李家来不了学校的时候,就是何红英来接送的。
她还见过这个阿姨好几次,看上去人客客气气的。
谁曾想对一个孩子能下这么重的手!这样对一个孩子这么苛刻,别是保姆,就算是普通人都不会这般苛刻,李仁义还是个孩子呢!
她都活了几十年了,怎么能和几岁的孩子计较呢?刘老师简直在心里大呼不可思议。
“仁义,你家里人经常都这么忙的吗?”
“嗯,老师,他们都是为了我才这么忙的。别的同学放学都有爸爸妈妈陪,我没有也不要紧的,我得更努力,得到更多的奖,爸爸妈妈才会回来看我。”李仁义这番话的时候,头垂得低低的。
一瞬间,刘老师就十分明白李仁义心里所想了。
一般的孩子得不到家人的爱时,会哭闹来表达。
但是,李仁义懂事得让人心疼。在他的印象中,一定是觉得只有成绩优越了,得到学校的表扬了,爸爸妈妈才会回来看他。
所以,在一些奖项上被任念夺走的时候,他才会做出极端反应。
“仁义,放学你跟老师走吧,家里既然没有大人在,去老师那里住几天,放学的时候我和你何婆婆一下。”
李仁义一下就抬起了头,一双斯文的眼睛充满了惊讶,“真的吗?老师,真的可以吗?”
“当然是真的,你回去上课吧,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对不起老师,我、我会认真听课的。”
完就转身走出去了。
刘老师看着他的背影,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孩子也有他的可怜之处。
就拿起电话,找出了班级登记薄,拨通了李仁义父亲的BP机,去了呼叫台。
然而一个上午过去了,都没人回话,不得已又去了他母亲的BP机,同样的是无人回话。
至此,她觉得他的教育问题是个棘手的难题,家里人也无法联络。她不禁摇摇头,孩子变成这样,原生家庭的责任也是很大的!
后来她去问李仁义拿了何红英住的楼栋电话后,总算是找到了人。
“喂,你好。我是李仁义的班主任。”
何红英正洗着咸菜,这会听到楼栋长有人找那会还奇怪呢。
这会听是老师找,更是奇了。
“喔,老师,是孩子在学校表现不好吗?”
“不是的,我想告诉你一声,孩子先在我家住几天。何女士,孩子身上的伤我都看见了,作为长辈,我觉得对一个孩子出这么重的手,是不是有些欠妥当?
我作为学校代表,来的这通电话是想告知一声,虐待孩子是犯法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不是,老师,我什么时候虐待孩子了?”何红英简直一头雾水,没煮肥肉给他吃还是煤油灯不让他用?至于伤的事情,她更是不知情啊!
“仁义手臂上的被拧得一块块的,别家长了,我看了都心疼,这件事情我不过过分指责你,但是,我会将这件事写进报告中,如实告诉他的家人。”
何红英懵了,好像是有那么一次,因为看见李仁义拿笔尖去戳她养的蚕,那会气不过,拧了他一下。
“老师,我就拧那么一下,实在是孩子太顽劣了啊,他……”
“好了,何女士,我要上课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挂了电话后的何红英,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楼栋长,反问,“我拧了那臭屁孩一下,我虐待幼童?”
楼栋长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后,也没搭理她。
她想了想,这事不怪她。
要是李桂花追究起来,她还得追究回去,一簸箕的蚕虫都被他一条条拿笔尖和牙签戳了,她没要他们赔钱就算不错了!
这孩子越来越顽皮,怎么能怪她?!
*
李仁义出门的时候,刚巧听见铃声。
一节课的时间过去了,同学们纷纷从教室走了出来。
任念的班里同学是知道任念被人侮辱的事情的,这会刚巧要进去找老师。
李仁义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三两女同学谈论:
“你会不会就是他写的?那天我来的时候,看到他从楼梯间走来呢,那边又不是男厕所,除去我们班的门口,他去哪里哇?”
“嘘,你别那么大声呀。我也不知道呀,但是听这次摸底考试,好像都年级排名不是他就是任念第一了。”
“那还真有可能……”
这会,李仁义停下了脚步,后面的几名女生吓得赶紧不敢话了。
他回过头去,朝着几名同学笑了笑。
“你们的话我听见了喔,不是我做的,但是,我也希望快点抓到那个可恶的人,这样我就清白了。希望你们班的念念同学,不要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就好。我还希望能和她在成绩上比上一比呢。”
完,李仁义就跑几步,想跑回教室。
李仁义的死党在后头看到了全部经过,他也走上去对几位女同学:“你们看到没有,见过坏人会这么替别人着想的吗?难怪夫子老,无知的女人真可怕!”
几位女同学一听也不开心了,撅着个嘴巴。
李仁义反而又回过头来了,“你们不要这么,以后也不许这么别人了。她们也只是,你们怎么这么能女孩子。”
几位女同学一听,顿时觉得李仁义的教养好极了。
反而是死党有些不高兴,他们替李仁义出头,怎么反而他们成了坏人了?还得受李仁义的指责。
不过,后来那些人走后,李仁义才一人塞了几分钱,“请大家喝甜汽水的,谢谢大家。”
这件事才这样揭过去。
*
本来放学的时候,温暖是要和任念一起走的。但是,任念被美术李老师叫走了。
所以温暖就算先去个洗手间,再回教室等等的。
昨晚妈妈她和念念妈妈好了,这周放学她都可以去念念家先呆着。
她的书包里还背着妈妈给念念妈妈的回礼呢,她刚才洗手间走出来,却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等在门口。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女厕所,羞羞羞,不要脸!”温暖的人,正是李仁义。
因为任念和李仁义的事情,导致温暖对李仁义也没有好的印象。
她也没明白,李仁义是故意等在这里,还是凑巧经过。
“我来是向你们道歉的,任念我没有看到。但是,你们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承认的。但是,之前我在何婆婆家里对任念的话,也只是想告诉她真相。
我以为她会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我对她没有恶意的,如果伤害到了,我真的很对不起。但是,黑板上的内容不是我写的。”
温暖的性格很直接,直接飙了一句:“bullshit,你和我有什么用。”
李仁义愣了一下,他明显是想讨好温暖,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句。
“我见不到任念,你帮我转达吧。”
温暖瞥了他一眼后,迈开腿跑回教室了,李仁义却理解为,她害羞了。
为此,本来还一脸惶恐的李仁义,这会慢慢平复了表情,变得一脸麻木。
*
“任念,你上次国画大赛获得了一等奖,老师很看好你。你的才华需要一些更专业的指导,有没有兴趣加入国画培训班?”李老师兴致勃勃地特意将任念找到了办公室,这么一个好苗子,以前都没发现过,现在想赶紧将她拉到队伍里。
毕竟作品兴许还能再为校争光一次。
寻常孩子在听到老师的吹捧之后,早就乐开花了,没想到任念笑得开心过后,就摇摇头,“谢谢老师夸奖,但是我没有时间,画画我也只是随便画的。
妈妈,我得将时间用在感兴趣的兴趣上。对不起老师,等我把其他的学好了,再看看行吗?”
李老师听到那句“随便画画”,惊了。
随便画画就画出了个一等奖?!
她这么一后,李老师更是不甘心她不加入了,“这样的,任念。你这方面很有天赋,老师想帮你更加系统学习,以后就是多才多艺的美女啦。”
“老师,别的老师都这么我。”念念睁着双圆圆的眼睛,似乎有些不解,因为全都老师都这么,她反倒不觉得有什么特比之处了。
都这么?!
李老师倒吸了一口凉气,“谁?哪个老师?”
“有我们学校的,也有太姥姥村子里的老师。教我毛笔字的李爷爷,教我画莲花的华爷爷,还有教我南拳的刘叔叔。数学老师和体育老师也叫我进奥数班和田径队,老师,我学不过来了。”
好家伙,这么多人在抢她。难怪孩子学不过来,是人才的都在抢资源啊。
谁不想教出一个顶尖的人才来啊。
等等,画莲花的华爷爷?据她所知,画莲花的国画大师,倒是有一个叫李连华的。
“是书屋里的李连华先生吗?”
“是书屋的,但是我不知道爷爷叫什么名字。妈妈帮我找的老师。”
难怪任念随便画画,就得奖了。
这句话不是自傲,是真的!
李莲华是大隐于市的真正国画大师高手,他肯屈尊去教任念。
第一,证明任念是真的有才华,他才会去授教。
第二,证明任念的母亲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一般人可请不动李连华先生。
先生不是一个为金钱所能撼动的人,听到这里,美术李老师也不勉强了。
孩子有比她们更厉害的老师在教着,她们根本就不够格。
惜才的心也放回肚子里去了,将来任念一定会一鸣惊人的,现在孩子也才九岁半。
李老师显得有些欣慰又有些惋惜,“好的,老师明白了,早点回去吧。老师相信你以后会大有作为的,要好好加油。”
“好的,老师再见”
任念回到教室,看到温暖还在等她,两个人匆忙将书本一收,就下楼去了。
温暖没有将在洗手间前遇到李仁义的事情转达给任念知道,因为在她看来,这样的道歉毫无诚意。
要来道歉,就得他本人和念念道歉。
常锦礼和任顾这会,早就等在了栅栏处。
因为昨天的事情,现在开始都是任顾来接送。
“民警同志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常锦礼看着孩子们陆陆续续走出校门口,她心里也知道,经过昨天的事情后,这里肯定会平静一段时间。
但是,还是要多谨慎为好。
“那边招供了,就是一些古惑仔缺钱,想捞点钱花花。”任顾起这事,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凶狠。
常锦礼还是有些不解,这些人是不是有些笨过头了。
“要不,我们还是找天时间找找老师吧,孩子接送的环节,看看能不能商量出一个比较好的对策来。”
任顾点点头,牵起了常锦礼的手站着等着。
不少往来的家长,纷纷朝他们看去。
一来任顾和常锦礼长得太好看了,又般配,很惹人注目。
二来,因为任顾身上那套衣服。
他今天下班没换衣服,就匆忙赶过来了。
任念还没出来,倒是看到了另外两个熟悉的身影——李仁义和刘老师。
显然正走出来的刘老师也看见了常锦礼,任顾和常锦礼匆忙迎上去。
任顾朝着刘老师点点头,刘老师也客气地朝他们点了下头。
“刘老师辛苦了,昨天孩子回去后,奶奶和我了,多亏了刘老师,老师没有伤到吧?”
“是念念的爸爸妈妈呀,没有伤到。我那是第一反应,昨天我也吓坏了,无论是不是我班里的学生,保护学生都是我们的责任。”
“锦礼阿姨,叔叔好。”李仁义乖巧地喊了一声常锦礼,常锦礼是从心底里不喜欢李仁义。
和他爸一样的道貌岸然,从这本事就学了一个通透,长大后更是不得了。
所以,常锦礼也没搭理李仁义。
刘老师是知道两家人的事情的,所以也尴尬笑了笑。
“任念去美术老师办公室了,等会估计就出来了。我先带仁义回去了。”
刘老师似乎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匆忙解释,“你们也知道的,这孩子爸妈经常不在家,他奶奶也住院去了。家里保姆我看拧得孩子身上都是印子,我先带回去我家里几天,等孩子奶奶出院了,再接回家去。”
常锦礼心里觉得有些异样,因为照她的理解。
何红英虽爱占些公共资源的便宜,也爱管教孩子,但是对孩子下这么重手的,在书里还真没这般过。
但是,事实是如何,现如今也不好。
他们看到任念的身影后,她微微一笑,“那刘老师再见,辛苦了。”
拜别老师后,两人将两个姑娘接上车。
温暖是第一次坐桑塔纳,有些好奇,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的。
任念将李老师和她的话,原原本本转告给了常锦礼听。
常锦礼十分高兴,“咱们念念现在越来越棒了,老师们都想抢着教你呢。”
温暖撑着一张脸也有些羡慕,“我也好羡慕念念啊,感觉做什么都还厉害。”
“我来教你啊。”
“好啊,我也想练拳,我教你英文好了,我还会法语呢。”
常锦礼听着后座两个孩子在交换技能学习,不禁笑了笑。
真像她时候,任顾正认真地开着车,右手却摸了过来,牵起了她的左手。
常锦礼掐了一下他的指尖,示意孩子在后头呢。
他也没管,左手轻松地扶着方向盘,右手依旧抓她的手抓得牢牢的。
*
刘老师带着李仁义,正上着楼,她是住在国家发配的集体宿舍。
他的先生是一名化学老师和资深的画家,这周刚好代表市里去澳城比赛去了。
所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开了房门,是两房一厅的大宿舍。
李仁义在外头站着,有些犹豫。
刘老师看出了他的犹豫,“进来吧,孩子。想吃点什么,老师等会去食堂回来。”
“谢谢老师,老师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李仁义十分乖巧。
刘老师摸了摸他的脑袋后,在客厅的桌子上,挪开了一个空位置。
桌子上的东西有很多,基本都是她先生的。
她想挪开些位置,给李仁义做作业。
“仁义,作业先在这里做吧,东西有些多。”
“喔。”李仁义坐在凳子上,将书包放在地上,看着桌子上有许多画画的道具,还有很多水彩笔。
他心地将他们推到一旁,差点碰倒了一个盒子。
正在拖鞋的刘老师是看到了,忙冲上前去,拿起了那盒东西。
“呼,好险。这东西破了可不得了。”
“老师,那是什么?”
“水银探温计,这一盒是老师先生单位发的,到时候要用的。水银有毒,要真破了的话,千万不能用手去抓,知道吗?”
李仁义看着刘老师一脸严肃地将那盒水银探温计放在了更高的柜子上的时候,他乖巧地点点头。
“老师,如果用手去抓的话,会怎么样?”
刘老师想了想,讲得太复杂的话,也怕朋友听不明白。
“手会烂掉,皮肤会烂掉,所以以后你见到也得心一些,知道吗?”
“喔,我知道了老师。”
完,李仁义听话地开了书本,在算着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
“老师先下去食堂一下,你先做作业,不要玩火知道吗?”
似乎有些不放心,她进厨房将火机带走了,这才出了门。
本挺得背部正正的李仁义,在听见关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放下了手里的笔,目光投向了那盒水银探温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