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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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黑一白两种不同颜色的车子在月色下穿梭,灵巧的车技搭配上流线型车身,就如同暗夜里行动敏捷的猎豹。

    油门被踩到底,排气孔喷出蓝色火焰。引擎的轰鸣声是林中虎啸,能勾起男性血液里最原始的兴奋因子。

    在拐向出城的分岔口时,白车上的安室透朝黑车上的萩原点头,而后他们驶入了截然相反的两条岔道。

    被从杯户街一路逼上出城公路的车子在山道疾驰,过弯时轮胎和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该死!甩掉后面那辆白车了吗!”

    坐在驾驶座的络腮胡男人短短一分钟瞥了七次后视镜。

    不知从哪冒出来辆白色马自达一路紧跟在他们身后,无论络腮男怎么加速变道拐弯都甩不开。有时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对方甩开在车流里,过不了几分钟对方又会在下一个路口从其他岔道出现。

    如同潜伏在影子里的恶魔,无论逃多远都会被追上。无处可藏,无所遁形。

    驾驶座的金发男人偶尔与他目光相撞时,投过来的也全都是淬了冰的狠戾视线。

    坐在络腮男身侧副驾驶的瘦瘪男人摇下车窗把头探出去张望一番,缩回脑袋时还不忘把车窗再次关紧。

    “这条出城的路除了我们就没有其他人了,这次绝对甩掉了!”

    “他奶奶的。”

    络腮男深呼一口气,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

    恐惧消退,愤怒才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他出声咒骂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真邪乎了。一路上竟遇到些别我车的玩意,那白车还跟闹鬼似的还怎么甩都甩不掉。这下倒好,绕回东京起码要一个半时的工夫。”

    而且被他们留下善后的毛头子居然还敢打电话来劝他们停车自首。

    “我们这次捅了大篓子,哥你车上的女人不仅仅是个警察,还是某个权贵的私生女,那边现在正派人追杀我们呢。”

    “对方可是能出动警视厅的大人物,甚至敢对花成司大打出!如果这次我们也继续替花成先生背锅,花成先生也许会把我们捞出来,但事后一定会选择把我们都灭口以绝后患的!”

    磕磕巴巴的解释,被松田抓住的男人缩在车子后座像一只受惊的鹌鹑。他瞥了眼身侧冷着脸的卷发男人,在和松田阵平发生目光对视后,他吓得又往回缩了下脖子。

    他双捧着,不知第几次吞咽口水“所、所以趁着我们还没做出错伤害那位女警的事,快点住吧。”

    当时络腮男他们是怎么回复他的?

    “哈?”一声嗤笑,像是老师傅被新入行的门外汉教导时发出的嘲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老子做事。”

    而后便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话虽如此,但他们几个还是有些心里打怵——万一他的是真的呢。

    本来就不是什么脑袋灵光的人,不过是听话能办事,不该问的从不多问,才被花成司养成打。

    副驾驶的男人扭头看了眼后座昏迷不醒的女人,又看向驾驶座“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络腮男无比暴躁,他要是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就不会至今都在给花成司干脏活累活了。

    “暂且不管这个女人背后的势力,就听那子的意思,追我们的那辆白车弄不好是警察吧!他哪次拍视频不是被我们丢在一边只能端着摄像干看,没搞过几个妞当然可以一脸无所谓地自首的事。哥几个要是被逮了,谁知道会不会关个十年八年的!”

    他们也有打给花成司试探态度,但花成司只是用温和诚恳的语气叮咛他们一定要把事情办好。甚至不等他们出声过问,花成司就率先张口许诺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他们老老实实按他交代的去做,他就一定会保住他们。

    直至挂断电话前,花成司都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平和冷漠,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如此一来,车里的人便愈发拿捏不准事态了。

    抓耳挠腮的三人都没有去留意被他们带走的女人。

    后座像无骨鱼般软着身子靠在窗户上的井上千束眼皮颤动,呼吸也从最开始的虚弱急促变成了渐缓的深呼吸。

    井上千束醒来有一会了,但恢复的只是意识,身体肌肉还处于不可控状态。如同鬼压床,清醒的大脑无法把信号顺利传递给仍在沉睡的四肢。

    虽然无法控制身体,但触感尚存。井上千束清晰意识到自己的贴身衣物还牢牢穿在身上,短裙和衬衣也未被脱下。身上没有任何酸软不适感,应该还没发生她以为的糟糕的事。

    只是质地偏硬的衬衣领子全皱在井上千束脖子和窗的缝隙间,硌得她难受。偏生她又不敢动弹,生怕被车里其他三人发现她已经清醒的事实。

    他们跟花成司以及那位劝他们住的同伙的通话内容,井上千束全都听见了。

    她也听懂了。

    收到她求救信号的笨蛋先生们来救她了。

    但会落得如今糟糕的局面,其实她才是笨蛋吧。只是当时她实在是太渴了。被花成司拖着在烈日下东奔西走却喝不到一滴水,身为唯一被允许进入酒吧的人她又不敢离花成司太远。

    对水的需求已经快要突破人体极限,嘴唇起皮,舌根也在发干发苦。

    但在一份果盘就要价上万的酒吧,看不见价格,井上千束连向酒保点上一杯果饮都不敢。

    唯一的水源就是面前花成司为她点的蓝色果酒。

    要喝吗?

    喝吧。

    毕竟度数非常低,不会影响后续工作。而且就算花成司真对她有想法,也没理由做出下药后轻薄的事。

    结果花成司还真就下药了。

    扶着脑袋摇摇晃晃滑倒时,井上千束只觉得荒唐可笑,但她还是想不明白花成司的动。

    直到此刻,窥听到几人的通话,井上千束才理顺所有信息——花成司大概率认识她的亲生父亲,并在那次晚宴上认出了她的脸。

    而且花成司和她那位疑似生父的人是敌对关系。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舞会上莫名其妙地搭讪;沾着血的恐吓信和指名要她贴身保护。弄到她的血是为了想办法和那位先生进行亲子鉴定,把她掳走则是打算拍摄下些污秽不堪的画面以此威胁她配合。

    但棋子这种事,井上千束已经不想再当第二次了。

    而且井上千束通过花成司的电话听懂了另一层含义——他特意在这三个男人开口询问前就给出“会保他们出来”的承诺,意味着花成司已经感受到了威胁。

    先是甜言蜜语安抚军心,试图为自己养的打们喂下颗定心丸。

    如果没有抓到,皆大欢喜。如果被抓到了,他们会继续为花成司背锅,矢口否认和花成司的关系。

    至于之后花成司是直接推波助澜一把将他们彻底打入大牢再借势弄死,还是先把人保出来再找会杀掉,这可就不一定了。

    井上千束原本打算继续忍耐装睡,见行事。但她的心脏却突然剧痛了一下,像有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静脉血管窜入心房而后又快速溜走。

    心悸让井上千束闷哼出声,胃部发酸,黏稠的胃液像要涌上食道。

    该死,他们喂她吃下的药物绝对含有过量的处方成分。

    过电般疼痛引起的闷哼把车内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拉了过去,他们安静片刻后,坐在后座从刚才起就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一把揪住井上千束的衬衣领。

    “哈,”他咧嘴笑着,但冷汗早已挂在额头“你这个女人,其实早就醒了吧!”

    他双拽住井上千束的领子前后猛烈摇晃。

    “住、住,唔!”

    井上千束清醒不过十来分钟,身体还完全没脱离药物的影响。眼下被男人揪着不断晃动,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自己好像变成了被装在调酒器具里的冰块,随着晃动的节奏,意识不断砸在冰冷的壁面。

    脑袋再次变得昏昏沉沉,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天旋地转。

    “起来都怪这个女人,我甚至都没能好好享受一下就被追着逃了出来。老子跟了花成司五六年,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

    男人瞪大了眼睛,从脖子到脸都涨得通红,不清是愤怒还是惊恐。亦或是双重作用下导致的肾上腺素激增,人也跟着兴奋起来。

    “哥几个这次是翻车了吧,哈哈哈。”

    对死亡和想象中可能出现的血腥审讯的恐惧让他陷入一个类似癫狂的状态,本就是丧尽天良之人,穷途末路时难道还能期望他良心回归。

    “视频是吗,也能拍吧,车子里也不是不能做。”

    井上千束瞪眼看着面前对她笑得下作的男人,只觉得对方不管是写满贪婪疯狂的眼神还是揪住她衣领的指都叫人作呕。像被丢在阳光下暴晒腐烂的海鱼,光是味道就足以引起她一阵反胃。

    井上千束想要抬抵抗,费尽全力却只是让指抽动了两下。无措和绝望是把她拖向深海的铁链,脚都被牢牢捆住,只剩无边的黑暗和窒息感。

    双眼泛红,眼泪溢满眼眶却迟迟未落。

    井上千束不想面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但她不想哭,绝对不要在这些人面前掉下一滴眼泪。

    眼底厌恶抵触的情绪激怒了向井上千束靠近的男人,他恼羞成怒地扯着井上千束的衣领子笑得放肆“不愧是精英警花,体质就是比普通人好。你还是为数不多在事情结束前就能醒来的人之一,而且醒得更早。”

    “但那又怎么样,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活该。等会就好好享受吧,我会很期待你求我再来一次的样子。”

    脸部肌肉抽动,井上千束真的很想哭,但她只是瞪着眼前的男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粗糙的指揪着她的衣领,固定扣子的白线牢固但经不起任何蛮力。就在男人扯着衣衫打算向两边撕开时,后座车窗破碎的声音为车内的荒唐和罪恶按下了暂停键。

    一颗半指长的狙击子弹从左至右贯击了后座,在左右两扇车窗玻璃上分别留下一个圆形的弹孔和蛛状的裂痕。车子不断向前行驶,碎成块的玻璃也以弹孔为圆心开始由内向外地脱落,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大洞。

    原先还耀武扬威的男人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断了呼吸,鲜血溅井上千束一身。车窗、座位、车顶,到处都是血,甚至有些溅射在了前座中间的后视镜上。

    头部被开了大洞的男人软着身子栽倒在座位下放脚的缝隙里,副驾的男人惊叫个不停,被驾驶座的络腮男大声呵斥后才勉强闭上了嘴。

    井上千束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她喘着粗气试图蜷缩在座位角落,刚才的撕扯已经弄松了她衬衣的前两颗扣子,被细线挂着的纽扣摇摇欲坠。

    千束用尽力气抬头,视线顺着后座左侧的破洞望向车外,一双含泪杏眼也终于重新染上了光亮。

    是诸伏景光,他又救了她一次。

    井上千束不知道诸伏景光在哪里,但她知道他就在她身侧,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注视保护着她。

    嘴唇张合,井上千束无声对车外看不见的男人传递着简单但发自肺腑的词汇。

    ——谢谢你,景。

    厚重的狙击镜片里,井上千束干裂泛白的嘴唇着道谢的话。

    诸伏景光蹙眉。心头泛酸,是种无法用词汇准确形容的苦涩。

    明明眼底满是逞强和无助,为什么却在枪声响起后亮了双眼,还能对他展开微笑。

    千束都不怕他的枪误伤她,又或者受地形限制他射出的这枪是唯一一枪吗。千束就这么信任他,甚至敢把性命托付吗。

    那种脸上苍白脆弱却试图让他安心的笑容,只会让他更加心疼。

    “怎么样,”安室透坐在驾驶座“情况如何?”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研究过地形后特意选择了这条方便瞄准的线路。虽然和追踪的车辆完全错开了,但更高的海拔和空旷的视野大大方便了诸伏景光站起身直接把狙击枪架在车顶进行瞄准。

    “解决了一个,”诸伏景光收起脚架把枪抱回怀里“去下一个狙击点吧。”

    但远程狙击始终不是个办法,井上千束还在车上,必须有人把车子停下。要么是驾驶座的络腮胡,要么是其他人。

    比如松田阵平。

    “妈的,该死该死该死!”

    前座两人已经有些崩溃,他们完全弄不明白子弹到底是从哪射来的。不仅能一枪毙命,而且丝毫没伤到被死掉那家伙揪在里紧挨着的井上千束。

    他们不是没有帮花成司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的法就显得格外不专业,如同岁孩在关二爷面前舞刀弄枪,班门弄斧。

    他们此刻就像被无形力量按在砧板上拼命挣扎的鱼。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生死全由对方了算。

    “哥,咱、咱们怎么办?”

    副驾的男人嘴唇颤抖,连话时都哆嗦着声音不利索。

    络腮男吐了口唾沫,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不用怕,再往前开两三公里有个岔道口,那里有条土路。难走是难走了点,但左右两边都是树,可以遮一遮视线!”

    “那后面这个女人花成先生那边也”

    “哈,”络腮男讥笑一声道“咱哥俩都快活不下去了,谁还管他们啊。”

    用力踩下油门,车速仪表盘上的指示器转向象征严重超速的红色区域。羊肠道就在眼前,络腮胡踩下刹车稍减车速,而后猛打方向盘把车子一个甩尾直接拐进了被丛林包围着的道。

    茂密高耸的树木遮挡了他们观察周围的视线,但相对应的也挡住了狙击的视野。

    泥泞的土路把车子颠得跳个不停,长达二十多分钟的平静让前座两人绷紧到快要断裂的神经得以短暂舒缓,络腮男也顺势降慢了车速。

    又驾驶了个七八分钟,沾满泥泞的车子才终于从树林里拐回大道。

    络腮男先是熄了车灯从路口探出半截车头,左右打量半天确认没其他车子后才重新拧开远光灯开上沥青路。

    身后再也没有可怕的白车身影,藏在暗处的狙击也不见踪影,夜色回归平静。虽然死了一个兄弟,但起码他们还活着,而且为花成司效力这些年也捞了不少油水。

    络腮男斜眼瞥了眼后视镜里瘫软在后座试图调整呼吸的女人,威胁道“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不介意提前送你下去陪我那个兄弟。”

    摆脱死亡的阴影让他心情大好。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会放你走的。”

    但不管是络腮男还是井上千束,他们都知道这句话只是一句毫无分量可言的谎话。事到如今,他们一定会杀掉她的。所谓的放人承诺,只是怕井上千束再给他们额外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想让她乖乖听话的段罢了。

    但此刻井上千束也只能乖乖听话。

    她倚靠着窗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车厢内的血腥味让她想要作呕。胃部持续酸胀,感觉就像胃液被反进了口腔。垂落在额前的乌发也被冷汗浸湿,黏在肌肤上有些难受。

    指颤抖着勾动几下,井上千束勉强恢复了对四肢的操控权,只是肌肉依旧酸软无力。脚像被绑上了千斤沉的沙袋,光是一个抬的动作都要花上平时十倍的力气。

    井上千束靠着窗没有动弹,眼睛却斜向上顺着后视镜悄悄观察着前座两人的举动。

    只要再给井上千束一点时间,她一定会找出两人的行为漏洞,为自己争取活命和逃跑的会。

    但还没等井上千束思索出合适的逃跑方式,有人为她亲奉上了破局的钥匙。

    东京地形以平原为主,但也错落着一些山丘。

    络腮男的车子穿过丛林后正行驶在一段环绕山丘的环山公路上。只消抬眼,就能看到山体上缠绕着的一层层公路和金属防护栏。

    就在井上千束透过后视镜与前座的男人不其然对上眼的一瞬间,络腮男正皱眉咧开嘴试图威胁警告井上千束,一辆黑色轻跑踩足了油门从他们顶上一层的沥青路直接撞开防护栏冲了出来。

    不符合常理的突变让车内三人都瞪大了双眼,眼前的一切如同镜头慢放。

    防护栏被撞断时发出雷鸣般巨响,金属片和木桩碎屑在空中四分五裂。黑色轻跑的车头已经变形,车灯也整个碎掉。驾驶座的长发男人笑得暴虐,他一身正装但却突兀地没系领带。

    在车子从空中飞跃而下的瞬间,副驾的门被人从里往外打开。松田阵平单扶着门框,脚下用力一瞪,直接朝着井上千束所在的车子跳了过来。

    枪声再响,络腮男身侧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瞪大了双眼已然停止了呼吸。早早更换了埋伏地点的诸伏景光架枪隔着狙击镜远远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安室透制定的这套方案虽然危险,但确实是一记高效的猛药。

    副驾的车门被稳稳落在车顶的松田阵平打开,他一把揪出已经咽气的男人随丢出车外,而后翻身挤进副驾驶,顺拉上了车门。

    “咔嗒。”

    是枪上膛的声音。

    松田阵平用一把黑色枪抵住络腮男的太阳穴,冷声道“你是自己停车,还是我杀了你再把车给停下。”

    不远处,唯一的道路已经被两辆横停的轿车拦得严严实实,四五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握枪指向车子里的络腮男。地上也已经铺上了能截停车辆的阻车钉。

    刹车声响起,除千束外,车内仅剩的唯一活口被一拥而上的警视厅公安从驾驶座拽出按倒在地。

    后座车门被拉开,井上千束眯起眼睛望过去。车门外,车灯照亮了黑暗中的山间公路。

    松田阵平就站在井上千束面前,离她仅半步距离,触可及。

    留有男人体温的西装外套被脱下披在井上千束身上,松田阵平蹲下身子用力抱住车上满脸血污的女人,全然不在意千束身上未干的血是否会弄脏他洁白的衬衣。

    松田阵平只是紧紧搂着井上千束,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想用力拥抱,却又不敢太过用力。

    井上千束也抬,指虚弱地揪住松田阵平的衣襟,试图给予他回应。

    松田阵平启唇,他声线颤抖,却叫井上千束没由来地平静了心神。

    他

    “别怕,我来救你了。”

    井上千束一直压抑着的泪水,终于顺着眼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