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现世
灵魂归位
倚靠在床头的青年慢慢睁开眼。
他真的回来了。
看着屋子里的熟悉布景,一瞬间青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一个半月的时间长不长,短也不短,所经历的种种却让人难以割舍。
符人感知到主人的心情,它迈着步子爬上青年的肩膀和主人贴贴。
所幸鸦竹安也不是伤春悲秋的人。
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拉开窗帘迎接初升的朝阳。
温暖的阳光落入卧室,鸦竹安任由阳光打量着他的身体,看着屋外的绿化树他心意微动。
无风的清晨
郁郁葱葱的绿化树连同着树下的野草都摇晃起来,像是在和别人欢乐地打招呼。
这是大榕树的晶核给鸦竹安来带的能力,只要他想,他甚至能控制周围所有的植物。
鸦竹安收回异能,青年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他想起自己与大榕树的晶核融合时听到的声音,那时他彷佛一位母亲的肚子里婴儿,每天听着这对新夫妻的絮絮念叨,听他们讲述对自己的期盼。
美好的像是真的一样。
真的?
鸦竹安的身体猛地顿住,他离开阳台朝后面的衣柜里匆匆走去。在实木衣柜的最底端,这里有一个隐蔽的鲜少被主人光顾的抽屉。
他快速地抽出木盒,不大的抽屉里是一张纸条和一些婴儿穿的衣服和毯子。这是鸦竹安离开孤儿院上大学时,院长妈妈交给他的东西。
这是他来到孤儿院时身上的所有东西。
鸦竹安把抽屉里的东西一一铺在床上。
时隔多年,即使没有被心呵护,的纸张依旧光滑洁白,完全没有泛黄的迹象。而白纸上略显潦草的三个大字也没有半点褪色。
一切都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鸦竹安拿起婴儿的衣,裁剪得当的衣服在阳光下如闪烁的粼粼波光,触感不同于市面上所有流通的布料,彷佛是天空中柔软的云彩坠入人间而成的衣物。
毯子则更加柔软,似乎是某种动物的皮毛。鸦竹安曾拿着毯子上的绒毛花大价钱去专业构检测,但都没有结果,检测构完全无法做出判断。
鸦竹安怔怔地站在床边,这些纸张衣物不加掩饰的非同寻常都在昭示着它们的特殊,但自己从来都没注意过。
在孤儿院生活的日子并不艰苦,院长妈妈和蔼可亲,帮工的叔叔阿姨还有当志愿者的哥哥姐姐都是很好的人。
他们的生活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逢年过节,孤儿院的朋友还会收到好心人士送来的各种礼物,上学时,学校的老师也会多分给他们几分关爱。
但能有爸爸妈妈带自己回家仍是每个孩子的梦想。
鸦竹安也不例外。
他生来早慧,曾偷偷听到孤儿院的帮工阿姨谈起过,他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寒冬腊月间,他被丢在一户人家门口,是路边的行人发现了还在襁褓里的他,报警后把他送来孤儿院。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期盼着父母能把他带回家。
他想着,父母或许是因为有重要的事又或者经济上的无奈才会丢弃他,他不怪他们,只要他们把他带回家。
可惜一切都是妄想。
在孤儿院待的时间越久,鸦竹安就越明白,没有人会带他回家。
因为他是被丢弃的,没人要的孩子。
幸运上完大学后,鸦竹安就再没有幻想过父母,因为他已经对这件事渐渐释怀。
轻轻抚摸着里的衣服,毯子,鸦竹安想起许秦的父母,那对年轻的父母为自己的孩子准备了许多衣物,玩具,每一件都包含着他们对孩子的爱。
“调皮鬼,你要是再捣蛋,等你出来娘亲就天天给你穿花裙子?。”
女人温柔赌气的声音彷佛还在耳边回响。
鸦竹安想起男人和女人的对话,诸如:夫君,妻子,娘亲,爹爹等词语,无一不代表着这对夫妻所处的地方与现代无关。
这个梦是真的吗?
鸦竹安再次问自己。
他的视线落在婴儿的衣服上,又落在口袋里蹦蹦跳跳的符人身上。
青年恍然一笑。
他怎么钻牛角尖了。
自己从就能看见人们身上的功德罪孽,现在又和天道合作,能在不同的世界里穿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在那个短暂的画面里,他曾听过这对夫妻被人唤作仙君,难不成他来自某个修真世界?
种种思绪在脑中闪过,鸦竹安决定去向天道求助。
面对又一次完美完成任务的“救火者”,天道不可能拒绝。
“救火者”的珍贵程度远超鸦竹安的想象。
一个位面,数百亿生灵中都可能找不出一个灵魂强度足以支持穿破位面障壁的人,而这个人还要有能力在没有任务提示的情况下成功完成任务。
一只亚马逊热带雨林中的蝴蝶随意煽动几下翅膀就可能在两周后引起一场巨大的龙卷风。一个庞大的世界中,蝴蝶效应的作用会更加难以想象。
许多濒临破碎的世界都无法出使世界衰退的根本原因。
祂们只能将请来的“救火者”送去导火索附近,等待“救火者”解决问题。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救一千人,救一万人,乃至救下一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又能获得多少功德?
不可估量
面对“救火者”的请求,天道只收取一部分功德作为报酬。
下一秒,一抹水幕出现在鸦竹安眼前。
深夜
只有路边的路灯还亮着。
天空中下着鹅毛般的大雪,雪花落在地面上叠了一层又一层,冷得人直发抖。
厚重的积雪淹没高高的台阶,积雪不断加深,仍是不见有行人路过。
忽然,一个浑身鲜血的劲装女子凭空出现,她断了一臂,断口处不停地流着鲜血,而她的左抱着个婴儿。
虽然水幕的画面略有模糊,但鸦竹安仍能清楚地看见包裹着婴儿的衣物与床上的衣服一模一样。
女子仓惶地看着四周,她脸色惨白,体力不支,差点倒在地上。
女子时不时就会往后看上一眼,彷佛有人正在追杀她。最终女子把婴儿放在一户隐蔽的人家前,她留下一张写着名字的白纸和一枚玉佩和几枚金元宝。
白润细腻的玉佩上刻着一个“安”字。
紧接着便是女子躲在巷口处看着婴儿被屋主发现,男主看了眼四周后把婴儿抱回家。
看见这一幕,浑身是血是女子再没了支撑的力气,她倒在地上,周身的白雪都被鲜血染成鲜红色。
女子死后,她的尸体忽然破碎消失,连带着鲜血都了无痕迹。
这是世界对“外来人口”的排斥。
而死后的女子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婴儿就被屋子的女主人带去警察局报案,而的襁褓里只剩下一张写着名字的白纸。
后续便以婴儿被送入孤儿院告终,
“谢谢。”
原来他真的不是被刻意丢弃的孩子。
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不解与怨恨终于真正地消散,真正地释怀。
可鸦竹安又忍不住为不曾谋面的父母担忧,他本能地觉得水幕中的女子很熟悉,但他却又能肯定,女子不是他的母亲。
他又想起女子放在襁褓中的玉佩,他一定要找到它。
孤儿院在距离a市极远的p市,几乎是一个东边,一个西边。去w市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飞,而最近的航班在后天上午九点。
鸦竹安立刻买了张去w市的票。
从到大,他少有如此激动的时候,但今天得知的消息却让他忍不住激动起来。
莫名的第六感告诉他,似乎只要拿到玉佩就能知道父母的消息。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做好本职工作。
鸦竹安让自己冷静下来,简单吃完早餐后,他就去书房码字。
作为一名络作家,鸦竹安的书房里摆放着厚厚的书籍,超大型书柜被塞地满满当当,书籍涉及到方方面面,例如:母猪的产后护理、农业百科全书、军地两用人才之友等。
若是不提前知道,单看他的藏书,很少有人能猜出鸦竹安的真实身份。
当然,除了书籍外,各种械键盘,静电容键盘,以及人体工学椅也少不了。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响起,码字软件上的计数器飞速跳动,鸦竹安惊奇地发现只要脑速跟得上,速完全不成问题。
一顿响后,鸦竹安站起来转了转腕。
因为职业原因,哪怕他对码字的姿势十分注意,也经常去理疗馆做部放松,但高强度的码字后,掌腕依旧会出现程度不等的疼痛。
而今天,他完全没有感觉。
兴致上来,鸦竹安放松半时后又坐下来码字,键盘上的指只能看得见残影。
午时
鸦竹安敲下第三章的最后一个字,感受着腹中的抗议,他决定出去大干一场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在大榕树的世界里,他都只能偷喝某人的藏酒解解馋。
鸦竹安住在郊区的自建房里,自建房带了一个院子,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花草草,而且租金很便宜。除了出行略有不便,郊区的独居危险较大外,其他方面都十分附和鸦竹安的心意。
郊区虽然偏远,但也有不少超市饭馆。
鸦竹安又去超市大扫荡,提着大包包的零食薯片以及肥宅快乐水才在一个饭馆里坐下。
饭馆的主人是一对夫妻,热情好客,性格爽朗,还老喜欢给鸦竹安介绍对象。
一见鸦竹安,忙活的女人便热情招呼道:“哟,安来了,好久不见,要吃什么?”
“陈姨,老样子。”
“好嘞,你等会,马上来。”
一听对话就知道是常客。
虽然陈姨老喜欢给鸦竹安介绍对象,但这里仍是他最常来的地方。
都怪王叔的艺太好!
不过或许是今天生意太好,陈姨没来找鸦竹安唠嗑。
餐馆里零零散散坐着不少人,有两个男人的嗓音异常大。
“听没,那家破商场突然被封了。”
“商场,这地方哪有商场?”
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子边吃着花生米边闲聊,他们的桌子上还放着两个安全帽,看样子是前面建筑工地里的人。
“哎呀,就是没修成那个。”
“原来是那里。”另一个男子恍然大悟,他又神神秘秘道:“封的好,听那地方邪门得很。”
鸦竹安也听过他们口中的邪门地方。当初有个富商打算在郊区修个三层楼的商场,这原本是个很简单的事,但没想到商场修建途中频频出事,甚至出了好几条人命。
而没过多久富商也突然宣告破产,在未建成的商场里上吊自尽。那片地方就成了烂尾楼,路过的人时常会听见其中有诡异的声音传出。
一年前,有个p主偷偷跑进去探险还上了热搜,被救出来时已经精神崩溃变成了疯子。
鸦竹安也曾好奇地去看过,但没看出什么异常,而且他只在外面站了会儿,就被一个中年大叔呵斥着离开。
佳肴上桌,他顾不得去听两人的谈话。
鸦竹安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却不是狼吞虎咽的快。相反,他的姿势自然舒适,看得人赏心悦目。
大瓷盘旁放着个瓷盘,这是符人专属餐具,上面有鸦竹安按照符人指示画的符咒,能够让符人也尝到食物的味道。
饱餐后,鸦竹安收好瓷盘提着零食离开。
出门时还艳阳高照的天变得阴沉昏暗,似乎要下大雨,层层叠叠的乌云遮住蓝天,看起来十分压抑。
符人坐在他的肩膀上,忽然,它扯了扯鸦竹安的衣服,紧张地指向远处的天。
鸦竹安凝眸看去,只见浓郁的鬼气冲天而起,死气森森的雾气中有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哀嚎。
鸦竹安脸色微变。
“陈姨,我有个急事,能不能借你的电动车用下。”
陈姨见他脸色不对,擦擦把钥匙递给他:“安,你别急,慢点,路上心些。”
鸦竹安与他们一家相处有三年之久,平时上大学的女儿传来的文件,要打印,要盖章,他们不懂,也是鸦竹安帮着跑上跑下,给他们解释。
借个电动车不是事。
“嗯,谢谢陈姨。”
鸦竹安骑上电驴朝远处驶去。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只有他一个人是逆行。
电驴一路杀到传闻中的邪门烂尾商场,这里正是天空中的鬼气的根源地。
商场前居然也站着不少衣衫奇怪的人。
道士服,和尚袈裟,禅杖拂尘还有人脖子上缠着大花蟒。
鸦竹安停下脚步,他召唤出锁链,以黑雾融成面具,又让黑雾弥漫在周围,确保没人能看清他的样貌。
鸦竹安抬步向前走去,铁锁声清脆响亮,带着一股令人神魂清明的力量。
商场前的人闻声转头
只见一团张扬的黑雾朝商场涌来,待凑近,人们才看见黑雾中若隐若现的青年,一张纯黑色面具遮住他的脸,面具闪若有银色流光闪过。
青年中拿着一根锁链,行动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些人立刻紧张起来,他们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攥紧中的武器。
鸦竹安问:“里面有活人?”
空气寂静了会
对上面具中温和的眼睛,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上前道:“商场里有二十名正在考核的弟子。”
这二十名弟子都是各个家族,门派精心培养出的核心弟子。
面具人点点头,他迈入漆黑暗色的商场中。
就这么进去了?
商场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能感觉到面具人很厉害,可他居然能直接跨过无涯阵进入商场!
无涯阵是上古时期流传下的阵法,人能过但鬼不能过。
为了防止商场里的厉鬼逃出,几位阵法大师特意在商场外布满无阵。可是商场里突生异变,剧烈的鬼气喷涌而出,强大浓郁的鬼气竟使无涯阵的属性转变。
鬼可入,但人不可入。
否则他们也不至于在商场外干等着极为阵法大师破阵。
所以刚才那个面具人不是人?
一阵冷意爬上人们的后脖颈,他们到底放了个什么东西进去!
唐装老人道:“我瞧此人持之物似为勾魂锁。”
勾魂锁是阴间使者常用的武器。
众人歇了口气,安玄道长的话总不会是假。而且面具人的装扮虽与常见的阴间使者不同,但警察都分不同工种,阴间使者自然也要与时俱进。
当然令众人真正放下心的还是面具人的眼神。
阴邪的鬼物绝不会有这样温和的眼神。
“那是什么?”一个人突然道。
顺着他指的放心看去,众人便看见一个透明大塑料袋,塑料袋里放着花花绿绿的零食和一瓶大升可乐?
“这好像是刚才那位带来的东西。”
众人神情恍恍惚惚。
阴间使者也喜欢喝快乐水,吃零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