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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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云惨雾笼罩了整个北狄王庭。

    自从宇文岚在云中一役下令撤军之后,这位年少的帝王这许多日里都未展过笑颜。

    北狄男儿个个骁勇善战,如今却不得不临阵而逃,莫宇文岚不高兴,就是那些回来的军士也个个颜面无光。更何况他们还见识了那样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只要一想到大睿日后可能会伺机报复,心里就如同悬了一把刀,令他们坐立难安。

    宇文岚为了这件事头疼了数日,都快成了他心里的一块心病,在洛阳安插的探子终于传来消息,查到了这件武器的来历。

    居然是出自大睿皇后符昭愿之手。

    他立即召来了几个亲信商议此事。

    枢密使拓跋宏看了密信,皱着眉道:“如果这东西真出自大睿皇后之手,我们想要拿到手,恐怕不是易事。更何况,王绍党羽的话,我们也不能全信。他们如今早已是丧家之犬,巴不得我们对大睿皇后动手,好为自己的主子报仇。”

    “她能扳倒王绍这只老狐狸,就不是等闲之辈,拿得出这东西来也不奇怪。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当初王绍会突然背弃与萧晟的联盟,转而支持她垂帘听政。”宇文岚冷笑一声,接下去:“有如此厉害武器,还怕与谁交锋!这东西孤势在必得。”

    拓跋宏挠了挠头,为难道:“可是以她的身份,只怕我们的人接近都难。更何况她如今称病不在朝中,连行踪都无从查起。”

    宇文岚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缓缓道:“那就从她的身边人下手,父母、姊妹……她总归有在意的人。届时再要挟她把东西交出来。”

    他沉吟片刻,踱步到一个面清目秀的青年人面前,拍了拍青年人的肩膀,:“图安,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带着人潜入洛阳,务必办好此事。”

    青年人略一颔首,朗声道:“是,大王。”

    宇文岚凤眼微眯,有些怅然道:“如此奇女子,孤都未尝一见,倒是可惜了。”

    ……

    和北狄王庭比起来,大睿的朝堂也没好到哪去。

    王珣班师回朝,发现垂帘听政的人换成了苏婉,符昭愿早已不知去向。

    而和这件事相关的谢欢,却是一问三不知。

    这样一来,王珣如何能同谢欢善罢甘休?他不仅亲自审问了谢欢交出来的那些亲信不,还带着人去谢府搜了一遍,闹得整个洛阳都知道王谢两位丞相又不对付了。

    原本了胜仗是该高兴的事,结果现在上朝那些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珣让萧豫带着人按着线索南下寻人,一面又派人日夜监视谢欢的动向。

    谢欢大抵也知道王珣派人监视他,倒是都由着王珣,他从来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姿态。

    只是萧豫按着踪迹南下追查了十多日,不仅没没找见符昭愿,而原本带走符昭愿的那一男两女也在吴郡没了踪迹。

    他终于察觉了不对劲,符昭愿是何等的心思缜密,必定不会如此容易让他们这么容易察觉,这些不过是她声东击西的计策罢了。他当即马不停蹄折返回洛阳,同王珣商议此事。

    王珣听了萧豫的猜测,又想到谢欢那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他将桌上的白玉茶盏摔了个粉碎,气的在房中来回踱步,连连骂道:“好啊,她有能耐了,同外人合计着来算计我。谢欢又是安得什么好心!别人不知道,我可看出来了,他早就对穗穗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她以为谢欢就是个好东西?一肚子坏水!”

    王珣气急了,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可萧豫还是听明白了,他看着王珣,难以置信道:“你谢欢对昭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王珣愤怒难平,听他这么问,不由得拔高了声音道:“那还有假?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因为他放走了穗穗,就派人这样盯着他么?”大婚那日,谢欢私下同他的那些话,又岂止是站在同僚的立场上的?

    他着,冷笑了一下,又道:“他若真的只是这样还好了,我倒敬他是个君子。怕只怕他存了同我当初一样的心思。这半个月来,他没露出丝毫马脚,每日除了早朝,回到谢府后也未出府见过外人,我差点都要信了他的话了。”

    萧豫心底的震惊难以言喻,他忽然想起来,在梁国公府谢欢抓着符昭愿的模样,恐怕谢欢那时候就已经动了心思了罢。

    他深吸了口气,似是下了某个决定,对王珣:“我要再去趟谢府,找谢欢问个清楚。”

    王珣转过脸来看他,皱着眉道:“他若是没做过,你拿剑指着他,也问不出来。可他要是真的藏了穗穗,只怕你更问不出来。穗穗会找上他,不就仗着我奈何不了他么?”

    萧豫眉目冷峻,他缓缓:“那就把所有都捅破好了。”

    不论谢欢相不相信神鬼之,相信他就是萧豫,这已经是他能想到唯一能让谢欢开口出符昭愿下落的办法,总要试一试。

    只是这次萧豫去却没有在谢府找到谢欢。

    半夜时分,谢欢的房间空无一人,床褥上还带着余温,显然是刚走不久。

    而那些在谢府外监视他的人都没见过他出过房门,他是怎么出去的?那只有一个可能,这房间里有密道。

    莫怪王珣派人监视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入夜之后,谢欢若是佯装睡下,那些人又怎会像他这样进到房里来看?

    萧豫点起烛火仔细观察了一遍这整间房子,地砖砌得严丝合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唯独谢欢睡的这张床,却很是奇怪。

    按未成婚的男子,时下多用架子床,他却偏偏用了落地式的拔步床。

    萧豫缓缓走到床边,在床褥底下摸索了一阵,果真在床榻上找到了一个暗扣,他握住缓缓往上提,半边床板竟然就这样被提了起来。

    这床榻下面果真有一条暗道。

    萧豫起身将烛火吹灭,才折返回来进入暗道,将床板缓缓合上。这暗道并不宽,仅容一人通过。他摸出怀里的火折子照明,缓缓沿着暗道往前走。

    谢欢应当离开不久,他注意着前方的动静,放缓了鼻息,脚步也轻了不少。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出了密道,居然已经出了洛阳城。

    密道外还有清晰的马蹄印,往前一路延伸,被马蹄踏过的土质新鲜,看上去谢欢应当是在这里骑马去的。

    萧豫不再犹豫,沿着马蹄印一路跟了过去。

    谢欢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萧豫盯上了,他骑马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符昭愿所在的田庄。

    几个婢女守在符昭愿的房门外,连月正在里面照顾符昭愿。

    见谢欢一脸寒霜走进门,连月忙从床榻边站起身给他见礼。

    谢欢并没理她,上前查探了一下符昭愿的脉搏,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沉声道:“她昏迷多久了?”

    自从王珣回到洛阳,这半个多月里他只过来田庄一次,今夜是接到了符昭愿昏迷的消息才赶过来。

    连月对上谢欢冰冷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呐呐道:“三个时辰了,女郎下午一直头疼,要睡一会,结果睡下之后,就喊不醒了。大夫已经看过了,却还是束手无策。”

    为了怕符昭愿出事,特意安排了一个大夫住在田庄里。

    谢欢知道符昭愿的病并不是寻常大夫能治得了的,他也没计较。符昭愿脉象平和,应该没有什么性命之虞,不过还是要想个办法让明月玄来一趟。

    谢欢让连月先退下,房间里独留了他与符昭愿。

    符昭愿合着眼安静的躺着,一脸恬然,看上去更像是睡着了。

    谢欢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静静地坐在床边坐了许久这才起身离开。

    萧豫赶到的时候正看见谢欢马离开,不过他并没有去阻拦,而是等到谢欢离开之后,趁着夜色溜进了田庄。

    连月并不敢去睡觉,让其他人退下,她在符昭愿寝房外的软塌上躺下,将就睡了。

    可没过一会,她就感觉好像有一阵冷风吹进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自己面前好像站着一个黑影。

    她吓了一跳,正要叫喊,话音还来不及出口,那人却已经伸手将她给晕了。

    萧豫收回手,又点了那婢女的穴道,这才进入了内室。

    里面还燃着烛火,符昭愿就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一个多月不见,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心中的狂喜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快步走到床边,却没有急着去吵醒符昭愿,而是静静地看着符昭愿好一会才伸手缓缓抚上她的面颊。

    她居然比之前他离开洛阳的时候长胖了些,面颊软乎乎的,又柔又嫩,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昭愿。”萧豫低低的喊了一声,缓缓俯身下去,情不自禁地吻上符昭愿的发顶。

    符昭愿感觉自己被无尽的黑暗笼罩,深沉的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努力挣扎着,张蹬着四肢想要醒过来,可却好似被鬼压床了一样,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济于事。朦胧间,她好似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昭愿”。

    是在喊她么?她叫昭愿?

    是秦无双来了?

    她之前想过,要是自己看见秦无双,一定能记得起来她的模样。

    她要是醒不过来,秦无双会走吗?

    符昭愿心中更慌了,她尝试着用舌头抵着自己上颚迫使自己醒过来。她很着急,可是那个人却好似不厌其烦,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她渐渐也放松下来,四周的黑暗也慢慢减少,她觉得自己看见了光亮,缓缓睁开眼来。

    床边果真坐了一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却难掩英气,头上系着一条碧青色的发带。他的模样渐渐地和她记忆力一个模糊的人影重合。

    符昭愿想,这原来就是秦无双啊。

    她果真一眼就认出了他。

    萧豫见符昭愿被他吵醒了,反倒是没有什么歉意,他缓缓笑了一下,问她:“睡得好吗?”

    符昭愿眨眨眼睛,她睡得不好啊。

    可“秦无双”却不等她开口,又:“你不在,我都没睡好过。”

    符昭愿刚想开口争辩,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随后就是有人尖叫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惊恐,不过很快又戛然而止。

    她下意识看了眼“秦无双”,只见他脸上的笑意已经一扫而空,起身警惕的走到门外,开了一条缝,朝外面观望。

    院落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一身夜行衣,蒙着脸面,为首的几个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子,上面还带着血迹,而那群人里居然站着萧豫的一个熟人。

    符昭愿的生母,如今的梵静师太。

    作者有话要:

    狗皇帝已经填充,准备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