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怀不了小孩。”
============================沈放和谢惊寒在江城度过了悠闲的元旦假期,最后念念不舍地踏上了回首都的航班。
机票是谢惊寒买的,头等舱,还有固定的通道,沈放再次长了见识。
头等舱座位相对宽阔,沈放手臂搭在扶手上,枕着下巴看谢惊寒手里的书,:“来的时候坐经济舱可把谢少爷委屈坏了。”
谢少爷捏了捏他的鼻尖,老神在在地看他的书,沈放总爱促狭地叫他谢少爷或是谢总,他已经习惯了,不搭理就好,不然越搭理沈放越起劲儿。
谢惊寒在看加缪的《异乡人》,沈放陪他看了两页,:“其实比起加缪,我更喜欢萨特。”
谢惊寒挑了下眉,将他滑落在背部的毛毯拉到肩上,很有兴趣地问:“为什么?”
“其实我不太爱讨论这个,哲学问题讨论讨论着我总会走进沟里去。”沈放握住谢惊寒放在他肩上的手,想了下,还是:“萨特和加缪都认为这个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哎,我就是瞎,也不是更喜欢萨特,只是更赞同萨特的方式。”
谢惊寒合上了书,靠着椅背,手指轻轻拨弄着沈放的头发,带着笑意看着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沈放。
“加缪面对虚无的方式是反抗,他明白失败是必然的,因此接受黑暗,蔑视真实,认清人生没有意义和希望,于是就可以不受宏大的目标和希望的限制,拒绝道德绑架,活在当下。”沈放:“但萨特更积极,人生没有希望和意义,但你认清这一现实的瞬间就是觉醒的瞬间,我们可以行动,创造自己的希望。”
沈放完停顿了几秒,有些不好意思地扣了扣脸,:“我好像没讲明白。”
“讲明白了。”谢惊寒手指摸了摸沈放的发尾,掐着沈放的下巴捏了捏,:“大概就是他们一个努力地活在当下,一个带着痛苦追寻希望。”
“对,”沈放一拍手,“我就想表达这个意思。”
“乖,我其实没想到你有一天会和我讨论加缪和萨特。”谢惊寒笑了下,:“你高中看玄幻都会困。”
沈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握住了谢惊寒的手指把玩,:“你睡我房间时看到书架上的书了吗?”
谢惊寒动作一顿,“看到了,我没想到你会把书带回去。”
“你走时留在座位上的东西我全带走了。”沈放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就是留个念想,也不知道怎么就静下心来了,然后就开始看你留下来的书。”
沈放抬起脸对他笑,“别你,其实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跟你讨论这个。”
他凑上去亲谢惊寒的酒窝,“你呢,”他声音有些软:“你喜欢加缪还是萨特?”
“谈不上更喜欢谁。”谢惊寒揽住他的肩,:“没有绝对,大多数时候我是结合两人观点来看,或许会对人生更清晰一点。”
“天哪寒哥。”沈放:“我俩讨论得好哲学啊,都上升到人生了。”
两人同时开始笑,不知抽到了哪根筋,沈放笑到最后都有些发软,笑够后沈放困意来袭,谢惊寒关闭了阅读灯,给他调整了椅背,又将耳塞给他戴上,服务得比空姐还要周到。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他们悠闲的假期就此结束。谢惊寒忙得不见人影,沈放恢复医院实验室两地跑,忙了一个星期两人都没什么时间凑在一起吃顿饭。沈放发热期来临的前两天夜班遇到急诊,跟着导师进手术室,出来时已经半夜三点,他开手机,谢惊寒了二十七通电话。
沈放头一晕,手连忙搭在衣柜上缓了几秒,他慌忙地抖着手给谢惊寒回拨,满是自责和焦急,心想怎么能忘记给谢惊寒提前发个消息呢。
沈放在科室走廊外的座椅上见到了谢惊寒。
男人穿着灰色大衣和西装三件套,弓着背,手肘搭在膝盖上,有些疲惫地将脸埋进手掌心里,听到沈放的脚步,他抬起头来看向沈放,温声:“结束了吗?”
沈放站在他面前无措地对不起。
谢惊寒有些无奈地笑了下,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道歉。他张开双臂,将沈放抱在了自己怀里。
沈放依偎着他,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像是倦鸟归了林,疲惫和黑暗席卷了沈放,头顶的白炽灯白花花地照着,医院里熟悉的消毒水味萦绕在两人的呼吸之间,沈放安静地和谢惊寒拥抱,听了十分钟雪花的下落。
谢惊寒背着半醒半梦的沈放上了车,三点半的医科大只有寂寞的灯光亮着,谢惊寒将大衣脱下来给沈放盖上,发动车回了南锦。
路上遇到二十四时便利店,谢惊寒进去买了几包速冻饺子,他们一个星期没回南锦,除了定时上门扫的时工外没其他人,冰箱里不一定有速食。
回到南锦已经四点半了,天边都开始乍亮,谢惊寒抱沈放下车时摸到他的腺体,温度有些烫;他没敢让沈放泡澡,两人都随便冲了下,而后带着一身洗干净的疲倦下楼。
氤氲的热气飘散,沈放取了碗,靠着谢惊寒看他捞浮上来的饺子,凌的阳光透过云层,客厅半亮不亮,沈放蹭了蹭谢惊寒的肩,哑着声音:“累得连亲吻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惊寒露出了酒窝,偏头吻了下沈放,:“没关系,我亲你。”
速冻饺子出锅,餐厅的桌子实在是太大,两人不想离这么远,面对面盘腿坐在几上,借着凌的阳光;饺子是虾仁鲜肉,沈放可能是太饿了,一连吃了数十个都没觉得腻。
吃到最后速度才慢下来,沈放喝着汤,摸了摸自己后颈的腺体,:“哥,我发热期到了。”
谢惊寒嗯了声,他这几天忙里忙外地赶工作进度,就是为了能在沈放发热期这几天腾出时间。
“你准备好东西没有。”沈放光着脚去勾谢惊寒的脚踝,:“哥哥,最少四天呢,你能行吗?”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沈放脚太冰,谢惊寒用膝弯夹住,他身上一年四季都像个火炉,暖沈放正好。
沈放吃了二十个就没再吃,剩下的舀谢惊寒碗里让他解决了。两人都累狠了,沈放丢下碗后就只有爬上床睡觉这一个念头;谢惊寒电话给李特助再次交代了这几天的工作,又叫杨成协调时工扫的时间,再将发热期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后,才上床睡觉。
厚重的窗帘遮挡了所有光线,被子里沈放因为太冷依然蜷缩着,谢惊寒一靠近,沈放就自动滚进他怀里寻找温暖,两人团吧团吧团成一体,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沈放醒来时还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后颈发着烫,空气中白朗姆酒和夜来香浓度太高,让他微醺似的发软。沈放被谢惊寒抱着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他白皙的手臂搂着谢惊寒,声喊了声老公。
梦境和沉浮,花海和冰川,流水如液体般的蜜,随着柔软的爱意将沈放卷入深处,他仿佛是摇摇欲坠的花蕊,又像是被雨水浇湿的花叶;沈放度过了分化后第一个没使用抑制剂的发热期,暴虐与温柔同时共存,他可以和谢惊寒同为一体,也可以孤独地属于自己;沈放在泪水里痛苦又愉悦地挣扎,给予他一切的谢惊寒跨越七年时光向他走来,他们在此刻解开了困着彼此的枷锁。
晚香玉垂下了叶子,阳光带着积雪莹润的光温暖地布满了卧室,谢惊寒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下一秒,男人低下头和他贴了下脸,冰凉的水汽拂去了沈放的燥热,谢惊寒:“想吃点什么?”
沈放没什么力气,嗓子也是哑的,全身更是没什么能看得过去的地方,仿佛遭遇了什么虐待。沈放翻过身脸贴着谢惊寒的手背,轻微蹭了蹭,:“陪我躺会儿。”
谢惊寒吃饱喝足当然十分听话地陪他躺着,沈放靠着他,:“为什么不进入生殖腔?”
谢惊寒揉着他细窄的腰,:“你有读博的算,这时候要孩子的话太早了。”
沈放沉默了几秒,才:“我怀不了孩。”他眼睛有些红,亲了亲谢惊寒冒着胡茬的下巴,:“我分化太晚,生殖器发育不完全,怀不了孕。”
“那不挺好。”谢惊寒看不得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哄他:“哭什么,还没哭够吗?”
沈放在谢惊寒面前不知道为何永远软弱,永远依赖,他的独立和果断仿佛总会被谢惊寒的温柔无情地搅碎,沈放搂着谢惊寒脖子无声地哭,哭得快要喘不过来气,细细碎碎地喊他名字。
谢惊寒抱着他,像是抱个哭到崩溃的孩,手轻轻拍着沈放的背,“我其实没想过自己能当父亲。”谢惊寒拿出柔软的湿纸巾为他擦眼泪,“乖,我年少时并不认为自己会走上正常的人生道路,遇到喜欢的人,然后结婚生子,这种生活对我来太遥远太不切实际,从来没有在我的选择范围内。”
“我现在想结婚,想和你有一个家,这些都只是因为你,你明白吗?”谢惊寒温柔地亲吻他的眼睛,他对待沈放的耐心大概是正无穷永远不会耗尽。“而且生育对于Omega的伤害太大,我也不想你受这个苦。我并不在乎有没有孩子。”
沈放在他温声的安慰里情绪稳定了下来,他红着眼睛看着谢惊寒,:“那如果我能怀孕,你是不是也不会要孩?”
谢惊寒笑了,他捧起沈放的脸,鼻尖对鼻尖地蹭了蹭,:“乖宝,你还不明白吗?一切都只是因为你。”
“我爱的一切前提是你。所以只有你能,只有你可以。”阳光在此刻突然明亮起来,谢惊寒整个人都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沈放被他迷得晕晕乎乎的,他听见谢惊寒的声音,那把冰冷的声音此刻如此的柔,无数的爱意在此刻奔涌向他,谢惊寒在对他,我爱你。
【作者有话:加缪和萨特的内容只是我非常非常浅薄的认知,感兴趣的可以看看他们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