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的人算什么？

    苏舒被晏初问得有些茫然。

    晏初见苏舒有一瞬间的怔忡, 脸上表情不变，继续问：“就算往事背后有慕家，你算怎么做？”

    “是准备找慕家的麻烦, 为舒然女士和苏先生洗去冤屈？”

    “还只是因为你想知道, 查完以后接着完成学业, 当做无事发生？”

    晏初大概是感受到了苏舒之前对舒然女士和苏先生的抵触，便按照苏舒之前的方式称呼他们。

    然而“当做无事发生”几个字敲在苏舒心上, 让苏舒没有几乎没有办法立即回答。

    是啊, 因为她带着穿书的buff在身上, 所以能够察觉到慕家有问题——

    可是察觉到慕家有问题之后呢？

    她是应该为舒然女士平反、还是像晏初得当做无事发生一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苏舒穿书后, 其实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尽量和原著剧情脱离开来——

    实际上她已经做到了, 甚至她还拿到了优秀的原主也没有拿到过的荣誉，甚至她还比原主更早的知道了上一辈发生的事情。

    但也就是这样, 她似乎又从另外一个角度, 一脚踏进了书中的隐藏剧情中。

    苏舒心头泛起一种无奈感——

    这种无奈在她发现自己穿书以后出现过一次，而这次出现......

    大概是因为避无可避原书剧情线。

    尽管苏舒走到现在，原书的剧情已经跑得拽都拽不回来了——

    至少唐振宇和慕卿那条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线, 已经崩得不能再崩了。

    苏舒叹了口气，清亮的双眸看着晏初：“你觉得，我有选择的权力吗？”

    晏初目光不动，等着苏舒接下来的话。

    “慕家已经发现我了, 也许他们并不能找到我和舒然女士有关系的证据，但是......”

    苏舒冷静地道：“有些事情, 并不需要证据。”

    “有些时候，相似就是该死的理由。”苏舒的笑容有些冷, “何况厉繁女士和程教官对我的态度人尽皆知。”

    “有了这两条，就够后面的人判我死刑了。”

    就像在梦回江湖的游戏里一样，当初苏舒还是号的时候，无寄无缘无故的杀了她，其实苏舒是可以理解的——

    游戏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只要不犯法、不违背游戏规则，杀你就杀你了，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虽然苏舒不喜欢这样的潜规则，但这就是游戏中的现实。

    所以后来苏舒再遇上无寄，反杀回去也是一个道理——

    归根究底，无非技不如人罢了。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她提前知道了慕家和舒然女士的遭遇有关系，但就像蝴蝶效应一样，慕家也提前知道了她的存在。

    所以苏舒现在......

    苏舒坐正身体，再不看晏初，而是盯着屏幕，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我现在，没得选。”

    从她看到荣心芹的时候，她便知道原著的剧情线还是到了——

    只是这剧情线怎么走，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电脑上的光照在苏舒晶莹的脸上——

    她和晏初在一起之后，这阵子吃好喝好，脸上丰盈起来。

    然而在这喧闹的网吧里，她却是沉静的——

    她“没得选”的时候，便是决定了她要和庞大的慕家对抗的开始。

    晏初笑了一声，对苏舒道：“慕家在帝国不算一流的世家，但是因为二十五年前，慕家现任家长慕若隐因为上峰的一场指挥失误，让弟弟慕若甫有了进入军部的机会。慕若甫在进入军部的三年间平步青云，成为帝国陆军第七九三部队总指挥。现在他是下一任陆军副指挥的人选。”

    “不仅如此，慕若甫在自己得势后，让自己的子侄辈进了部队，也不用什么关系，统统让他们从底层开始做起，那些被他放入军中的慕家人倒也争气，所以慕家现在因为在军部的势力，在帝国也能算叫得上名头的家族。”

    晏初得这些东西苏舒要是想查，费点功夫也能查到——

    但比如被慕若甫放入军中的子侄，苏舒便不一定能知晓了。

    但就是这样的事情，晏初轻描淡写的就了出来——

    这就是世家的底蕴。

    平头老百姓要探寻很久的东西，对某个阶层的人而言，不过是随口的一句闲谈。

    ——这就是阶级。

    苏舒“嗯” 了一声，算着晏初得这个时间，似乎和舒然女士失踪的时间差不离，她恰好翻进了学校出版社的系统，找到了那个编辑的电脑——

    电脑里确实还有历届学生的名单资料表。

    有了晏初的提示，苏舒调出名单资料表以后，便直接查“慕若”两个字——

    慕若隐出事，慕若甫替位还平步青云？

    饶是苏舒穿来这里不久，也知道断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果然，在她按下搜寻代码不久，“慕若隐”和“慕若甫”两个名字直接弹了出来。

    苏舒的鼠标落在这两个名字中间：“有了。”

    晏初“嗯”了一声。

    苏舒没提慕家的时候，他不知道。但是提了慕家，他便知道苏舒一定会在名册里面找到慕家人的名字——

    因为有传言，慕若隐就是在帝国大学组织的一次军事演习中，和外出执行机密任务的部队碰上，才受了重伤，终身不得再入伍。

    这也是晏初听到慕家以后，认为苏舒的推测不算空穴来风的原因。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光凭他，也需要苏舒自己去查证——

    就像苏舒她已经被慕家发现，所以“不能退”一样。

    苏舒其实还有一条路——

    晏家有足够的力量护住她。

    只是苏舒从来没有把受他的庇护看做一条路——

    所以苏舒知道自己被慕家发现之后，去校史馆查名册的时候，连基本的伪装都不做。

    苏舒是故意要让慕家人知道，她已经在怀疑当初舒然的事情——

    苏舒和厉繁关系亲密、受得程新意赏识、又被颜正青举荐，可以她现在手上至少有着一半当初舒然的人脉。

    但这人脉又和当初舒然在的时候不一样——

    舒然出事的时候，不论是厉繁、程新意还是颜正青，他们都只是崭露头角的年轻人而已，虽然家世显赫，但到底不是当家人，做不得主。

    而现在......光是一个颜正青的能量，就够慕家喝上一壶了。

    所以在不知道苏舒究竟知道多少、苏舒究竟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厉繁他们多少的时候，慕家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晏初甚至有种感觉，虽然去校史馆是他提出的意见，但是之后苏舒拉着他大张旗鼓的来网吧，用网吧的电脑查这些东西......

    是在用他的身份，对慕家发出挑衅——

    也是在告诉慕家，晏初也许也知道了他们做的事情。

    苏舒侧头，沉静的脸上有着捕猎者特有的冷然：“慕若隐比舒然女士低两届。算时间，慕若隐出事故的时候，正好是大四军事演习的时候。”

    而现在在军部如日中天的慕若甫，则比慕若隐低三届。

    慕若隐刚出事的时候，他正好在大一。

    苏舒又顺手搜在网上搜了一下，果然，慕若隐出事的事情，在网上只有八卦论坛的捕风捉影——

    但是晏初能这么了告诉她，那八成这事儿是真的。

    也许真的是慕若隐出事，换了弟弟的前程——

    那这事儿就很微妙了。

    苏舒思绪飞快，顺手又搜索了一下荣心芹，荣心芹比慕若隐大一届。

    都是军事学院的学生，所以都是见过舒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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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舒的笑容有些冷，她看着这三人的名字，嗤笑一声，指尖在电脑上轻点几下，清楚了自己的在电脑上的浏览记录——

    然后晏初便见苏舒侵入网吧的监控系统，把有关她和晏初出现在监控视频的段落直接删了。

    她也同样操作了校史馆的监控记录。

    苏舒做完这个，拍拍手，扭头对晏初道：“好了，我们可以去吃饭了。”

    晏初挑眉头，提醒她：“你没删我们来这里的监控。”

    苏舒笑眯眯的：“不用，留着就好了。”

    要是东西删的太干净，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苏舒要威慑对方、要让对方探不清她的底，所以她不能大喇喇的告诉对方她知道了什么。

    她一个能黑进学校教务处把帝国大学论坛搅得天翻地覆的人，怎么会草率到忘记清除自己探查往事的监控记录？

    如果苏舒真的大喇喇的留下记录，那慕家的人多半会猜测苏舒是故意留下，引着他们上钩的。

    但苏舒现在这样......

    删了大部分，留下令人遐想的一部分，这才真的会让慕家来探查的人，把事情往他们最不希望的地方去想。

    苏舒已经把电脑关好了，她笑眯眯的，好像方才什么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一样——

    但是晏初知道，在苏舒的计划里，只有她一个人。

    苏舒还是那样——

    像游戏里那样，抓住敌人的心思和漏洞后，总是习惯于用敌人最感兴趣的地方为诱饵，等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可是现在即将知道她的慕家，最感兴趣的......

    是苏舒本人。

    晏初出身世家，自然知道这些世家的手段——

    他心头涌起一股火气。

    他可以用机甲训练苏舒纠正这种伤敌又伤己法，但是他却改变不了苏舒似乎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习惯——

    苏舒的判断是精准的，没有什么比“知道舒然往事的女儿”更能让慕家按捺不住的诱饵了。

    所以她在这种精准的判断之下，选择了最危险的方法。

    但是他却不被包含在这种方法里——

    他最多只是威慑敌人的工具人。

    没有被苏舒纳入进她之后的计划里。

    晏初心头呕血，但是面上不显，他问苏舒：“你想吃什么？”

    苏舒揉揉肚子：“不知道，出去看看？”

    晏初勾起一抹笑：“好啊。”

    苏舒走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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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是饭点，街上没什么人，苏舒在前面踢踢踏踏的走着，好像一身松快——

    晏初直觉心头那股火气越来越旺，他两人路过拐角的时候，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把苏舒拉住，按在了一边的梧桐树上。

    苏舒短暂的惊讶后，看清了晏初那张已经俊到发黑的脸。

    苏舒：-。-

    她有点想笑，但憋住了：“要劫吗？”

    晏初给她的抖机灵给气乐了：“劫什么？”

    “劫色吧？”苏舒笑眯眯的，“我知道你觊觎我很久了。”

    “你既然知道我觊觎你很久了，”晏初声音发冷，“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做？”

    苏舒收起了笑。

    “阿舒。”

    晏初盯着苏舒，一字一句——

    “你、究、竟、有、没、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