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暗恋我
◎“我有,要一起么?”◎
晚上六点。
程砚南下完班赶到商家老宅时, 盛枳和钟杏在客厅里聊天。
屋内灯火通明,两人有有笑的,脸上满是笑容。
隔着庭院中央的水池, 程砚南的目光落在盛枳身上。
可能是早上出门急, 盛枳今天没化妆, 素着一张脸。
她上半身穿了件白色樱桃衬衫,搭配着牛仔背带裙,看起来就跟个孩儿一样。
只是笑容没有孩那样欢乐纯粹,带着很重的心事。
程砚南抿了下唇, 又在原地站了会, 然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推开门时,两人的话语声一止, 纷纷将视线投向他。
钟杏率先道:“这是枳枳你老公吗?”
闻言,程砚南眼神微愣,立马抬眼望向盛枳。
他看见盛枳笑着点了点头, 应道:“对啊。”
“我知道。”钟杏, “名字叫豆豆,在口腔医院工作对吧?”
事情发展到这,程砚南以为钟杏经过盛枳的提醒已经全部记起来。
谁知刚松口气,下一秒却听见钟杏笑着了一句——
“真好,希望我家枳枳心肝也跟你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起来你们两个名字都一样,还真是有缘分。”
气氛有一瞬的凝固。
盛枳看着脸上带着笑的钟杏,再次不死心地问道:
“外婆你还记得商崇誉是谁吗?”
“商……崇誉?”钟杏皱起眉思考了很久,最后嗫嚅道:“我不知道。”
盛枳停顿了一下, “他是你的爱人。”
钟杏表情一愣, 她似乎在会议, 眼里有些迷茫。
“爱人?我不太清楚。”着,钟杏抬头问盛枳,“那他今天晚上也跟枳枳心肝一样,不回来吗?”
盛枳喉间一哽,突然更难过了。
其实从外婆确诊阿尔兹海默症的那天起,盛枳便知道总有一天外婆会忘了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这天真的到来时,心上却仿佛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今天下午外婆午睡醒了后,盛枳就一直在跟她聊天,帮她回忆。
可无论自己怎么,外婆也始终想不起来。
她把所有人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唯独心心念念着她的枳枳心肝。
盛枳低下头,觉得很委屈。
可是她明明就站在这儿,外婆却没认出来……
“你哭了吗?”
钟杏担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盛枳抬起头,忍住眼泪笑着答道。
“没哭呀。”
钟杏看着她,没回话。
过了好半天,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翼翼地问了句:
“是我了什么话让你难过吗?还是我们以前认识,但我把你忘记了?”
听到这话,盛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见此,钟杏瞬间慌神了。
她连忙坐起来,边用手帮盛枳擦眼泪边着急的道歉。
“实在对不起,我真的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不是故意要把你忘记的。”
可这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反而让盛枳哭得更凶了。
钟杏只好轻声拍着盛枳的背,商量道:
“要不然你再跟我一遍,我下次肯定不会把你忘记。”
似乎是怕盛枳不信,钟杏又连忙保证:“真的,枳枳心肝最喜欢吃口味虾我都记得呢,你跟枳枳心肝一样可爱,我肯定也会记得。”
盛枳哭得一抽一抽的,完全不出话。
钟杏见自己的安抚没有作用,也急得要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眼前的女孩儿哭得很伤心,她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好奇怪,她明明今天才认识她……
站在一旁的程砚南微叹了口气,他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在盛枳身前蹲了下来。
“吱吱,我们不哭了好吗?你这样外婆会很着急。”
这句话仿佛触碰到了盛枳的开关,她瞬间哭声一止,不哭了,倒是翁声道。
“外婆,我就是枳枳,您的外孙女。”
钟杏神情一怔,眼底满是不知所措。
“可是我记得,我记得枳枳心肝才上学呀,她下个月过七岁生日呢。”
盯着盛枳看了好一会,钟杏最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摸着盛枳的头,声音瞬间哽咽了,自责道:
“对不起枳枳,外婆不是故意的,你、你的变化太大了,真的一下没认出来……”
盛枳眼眶一红,又想哭了。
-
从商家老宅出来时,才晚上九点不到。
老人家晚上睡得早,盛枳看着钟杏睡着后,在沙发上坐了会才跟程砚南离开。
五月潭州晚间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半,凉风正猛地往里面灌,吹得猎猎作响。
程砚南看了一眼望着窗外发呆的盛枳,最后把车窗关了上去。
风的声音一消失,车内瞬间沉寂下来。
看着情绪低落、没有往常那样活泼的盛枳,程砚南的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他知道钟杏对于盛枳来有多重要,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程砚南没多想,他认真开着车。
过了一会,从余光里他看见盛枳低下头,掏出了手机。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划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程砚南看不清也没问。
……
安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家,上了楼后,盛枳没进卧室。
她窝在沙发的一角,眼神淡淡的,似乎在想事情,又似乎是在默默难过。
在程砚南第九次从她跟前路过时,盛枳主动开口了。
她声音冷静,好像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的情绪。
“对不起程砚南,我最近想多陪陪外婆,那三只猫可能要麻烦你照顾了。”
程砚南抿了抿唇,“别担心吱吱,外婆会好起来的。”
“……”
盛枳垂着脑袋,没吭声,过了好久,才声音颤抖地道:
“可如果好不起来了怎么办……我刚看这个病,,进展到终末期会有明显的躯体症状,生活无法自理,只能卧床。”
而卧床会造成四肢僵硬,引发一系列疾病……
想到这些,盛枳就很难受。
她都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长得有多快,外婆老得就有多快。
如果她不那么自私,早点回潭州就好了。
盛枳越想越自责,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过,一抽一抽的疼。
她的眼泪掉在手背上,哭着:He
“程砚南,外婆骗我,明明好会看我成为国内最厉害的画家,办最大的画展,可是我还没变得很厉害,她就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句话,程砚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心疼地看着盛枳,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拥抱住她,拍着背安抚道:
“别乱想吱吱,我们多陪陪外婆,帮助她练习记忆就会记起来。只要我们坚持,外婆不会发展到那一步,你相信我,先不哭了好不好?”
盛枳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感受到后背一下下的拍,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在程砚南怀里。
她耳根一红,连忙站了起来,不自然道。
“我有点困了,先去睡觉。”
完,盛枳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走回了卧室。
上次被程砚南这样安慰时,已经是学的事情了吧?
行,多大的人了情绪还不能自己消化。
真有她的。
……
这种尴尬一直维持到盛枳早上起床。
她不好意思跟程砚南照面,于是定了个六点的闹钟,早早地洗漱回了商家老宅。
等她开着车到达时,钟杏已经起床了正在吃早餐。
盛枳在门口站了一会,注意到老人家精神很好后,才笑着推门进去。
“早餐吃什么呀?”
闻声,钟杏回过头来,她看着站在跟前的盛枳,迷茫地眨了下眼。
“你是?”
盛枳唇角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她又重新扬起笑容,挨着钟杏坐了下来。
“你不认识我吗?”
钟杏摇了摇头,语速缓慢,“不认识。”
盛枳没有失落,反倒是笑着理了理钟杏鬓角的白发。
“我是枳枳呀。”
“枳枳?”钟杏咦了一声,“我家有个孩儿也叫枳枳。”
盛枳嗯了一声,耐心道,“我就是那个孩儿呀。”
“啊?”钟杏盯着盛枳看了半天,猛地拍手,“你是我外孙女啊!这、都长这么大啦?”
“是呀外婆。”盛枳点点头,“我下个月就二十六啦。”
钟杏眨眨眼,脸上满是不敢相信,“二十六岁吗?哇,那时间过得真快,感觉好像你昨天才六七岁一样。”
盛枳抿了下唇,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钟杏没察觉到盛枳的情绪,对于她而言,记忆里的枳枳明明才六七岁,可眼前这个女孩儿却告诉她那些记忆都是错的。
而接受自己记忆混乱这件事是有点难过且困难的,她很自责,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那,枳枳你吃过早餐了吗?”
迎上钟杏心翼翼的眼神,盛枳眼眶瞬间一酸。
她忍住泪水,笑着回道:
“还没有的外婆,我跟你一起吃吧。”
钟杏:“好。”
吃过早餐后,盛枳带着钟杏坐在前院,聊了一些时候的事情。
那些事情,钟杏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刚开始聊的时候她还害怕盛枳难过,一直比较拘谨着。
直到后来见盛枳十分有耐心后,才放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到了下午,钟杏照常去午睡。
盛枳在卧室床上坐着发呆时,发现阳台上有画板和颜料。
于是她抱着颜料画笔和画板来到了一楼,坐在后院里画画。
可能是宅子里安静,盛枳心也静了不少。
一画就画到了钟杏起床,只是很遗憾的是,外婆又把早上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盛枳感到难过的同时,却也只能再次自我介绍。
钟杏想起来后,不想扰盛枳画画,于是坐在一旁看着。
她看着画布上唯美的晚霞,忍不住开口了一句。
“我们枳枳画得真棒,以后肯定是最厉害的画家。”
盛枳眨了下眼,想起了高中的事情。
在临近高考前一个月,她有一段时间状态特别差。
因为文化成绩不够好,担心自己文化线不能过考不上心仪的学校,于是特别焦虑,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盛枳记得,那会是外婆不断鼓励她,开导她,还有程砚南帮她补习,才慢慢没那么焦虑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盛枳眼神不由得一怔。
似乎总是这样,除了外婆他们,就是程砚南第一个发现她的情绪。
不高兴也好,焦虑也罢,他总能察觉到。
盛枳的目光落在后院盛开的玫瑰地上,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天晚上程砚南蹲在地上种花的样子。
她弯唇笑了笑,把画板上干了的晚霞收起来,重新拿了一张新的画纸。
-
夏日的天黑得晚,盛枳画得起兴,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头顶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吱吱。”
盛枳心跳莫名一跳,她下意识抬头望去,撞进了一双带笑的眼睛。
“怎么突然在画水彩画?”
程砚南稍稍低头,他的视线略过盛枳手边的画纸,看到画纸上蹲着种花的人儿后,微微一愣。
没想到会被程砚南撞见,盛枳心底一慌,连忙扯下画纸藏了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
见盛枳表情紧张,程砚南笑了笑没回答,只是弯下腰帮她收颜料。
“刘姨已经做好饭菜了,我们进去吧。”
盛枳心跳得很快,她随口应道:“嗯好。”
吃完晚饭后,程砚南陪着钟杏聊了会天,然后他们便杏坐着看起电视来。
但老人家看着直犯瞌睡,盛枳只好带着钟杏去楼上洗漱,准备睡觉。
等处理完一切,盛枳再次下楼时,客厅里却没了程砚南的身影。
她找了一圈,最后在前院的水池旁看到了他。
水池旁的灯光坏了有蛮久,有些暗。
从盛枳的角度只能看清楚程砚南身上的白色短袖,根本看不清脸。
她走近了些,程砚南也在这个时候回头了。
“外婆睡了么?”程砚南问。
盛枳点头,“嗯睡了。”
“那我们现在回家吗?”程砚南又问。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盛枳不由得抬头看了程砚南一眼。
她抿了抿唇,想解释下午画画的事情,但又觉得这样有点欲盖弥彰,于是纠结了半天,回了句。
“嗯走吧。”
沿着前院的路往大门口走,在靠近车库时,盛枳刚要拐进去开车,手腕却被一道力量抓住。
“明早我送你。”程砚南稍稍低眼,“我开了车来。”
盛枳眨了眨眼,此时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迎上程砚南直勾勾的眼神,她拒绝的话完全不出口,跟着他走了出去。
还没走出老宅大门,盛枳便注意到路边停着一辆车。
只不过车的形状跟程砚南那辆坦克300比要很多,看起来像是一辆……
摩托车?
盛枳挑了挑眉,不明白这是哪一出。
离得近了些,这个“摩托车”的模样也全展现在她眼前。
是上次季子越开的那辆黑色川崎H2。
盛枳的目光落在机车的两个头盔上,然后惊讶地抬起头。
“你今天下完班之后回季家开了川崎H2出来吗?”
程砚南点头嗯了一声,他眼神有些不自在,边把白色的头盔递给盛枳边解释了一句。
“听季子越,骑机车烦恼就会被风带走。”
盛枳一愣,温吞道,“可是我没有驾驶证开不了呀,我只考了C2。”
“我有。”程砚南抬眼看她,目光灼热,“要一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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