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你怎么能
◎我们俩没感情的。◎
出乎盛枳的意料, 单疏岚这次的确是正经事。
也的确是关于她的。
不过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可以十分影响盛枳的心情。
她这几天忙,没进微博。
其实换做平时盛枳也不会随便进微博逛, 本来也没什么。
但这次不一样, 因为她没进微博没及阻止, 所以在看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在网上发了盛枳的照片。
一开始大家都在夸赞她颜值高,可以直接出道靠脸吃饭之类的话。
到后来有人就开始质疑这是p图,接着便莫名其妙出来了几个自称是盛枳的初高中同学她因为家境好性格跋扈, 瞧不起人, 带头孤立班上同学。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的时候,盛枳正忙着陪外婆, 浑然不知情。
本来按正常来,谣言到这就差不多了。
谁知道对方见盛枳不出来回应,更加嚣张了。
开始造谣画画的根本不是盛枳本人, 是她找人代画, 然后经营自己的名声。
因为她本质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美人,只知道霸凌他人。
现在那个画画的人不愿意跟盛枳合作了,于是她忙着找别的人,但没找到于是很久没登微博发自己画的画了。
还盛枳为这件事很生气,叫人了那个女生。
这段话,盛枳就只认同美人那两个字,其他的分分钟让她想骂人怼回去。
找人代画,经营名声?
这脑子没点大病都想不出要这么造谣,关键因为她的沉默还有不少人相信了。
就离谱。
离大谱。
“这很明显造谣啊, 你不是直播过吗?她们也信啊?”
单疏岚疑惑地抬起脑袋, 人傻了。
“神他妈你这个号是找人代画的, 狗听了都要一句离谱。”
盛枳抿了抿唇,没话。
她往下点进评论区,发现里面的评论没几条好的。
要么是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要么直接开骂了的。
偶尔有两条维护盛枳的,还被人追着喷到闭麦。
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杀人放火的事,什么不知情的路人都要进来评论两句——
“笑了,真是什么人都能称之为老师。”
又或者“有钱真好,能为所欲为。”之类阴阳怪气的话。
其实按道理来,也怪不着那些相信了的人。
毕竟现实中都可能看不清一个人,更别隔着网络了。
他们也只是被人牵着走而已。
但听风就是雨,上来发表评论要踩一脚的实在算不上明智。
语言是可以杀死人的。
显然他们不明白,甚至在摇旗呐喊、美其名曰正义。
“这个走向有点奇怪。”
单疏岚手上翻阅着评论区,眉头紧蹙。
“我怎么感觉像是有人在刻意带节奏,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闻言,盛枳眉头一松,她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语气随意。
“这就不知道了,得罪的人有点多,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单疏岚疑惑抬眼,“你还挺骄傲?”
“那当然咯。”
盛枳咧嘴一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能被大部分讨厌也算是我的本事啊。”
“……”
单疏岚无语了,一下也不知道盛枳这么乐天派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她不被其他人的评论影响吧确实是件好事,但这么悠闲放松是不是有点太不上心了?
“行了,别愁眉苦脸了,我晚上回家露脸直播一场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见盛枳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单疏岚不禁叹了口气。
“问题是除了关心在意这件事的人,谁会跟进后续,他们向来只看起因,不问结果。不然为什么娱乐圈有那种明明澄清了,事业却仍然受到影响的明星。”
盛枳撇了撇唇,没在意,“我又不当明星。”
“你不是靠这个吃饭么?”单疏岚,“你这样那些来找你约画的人就会少很多啊。”
“谁的。”盛枳嗤笑一声,“我是靠实力吃饭的好不好。”
单疏岚眉头一挑,不反驳了。
行吧,差点忘了这茬。
这点事盛枳不放心上也正常。
正如单疏岚所料,盛枳确实没在意。
她随手拿起手机点进微博,发了条“晚上八点见”的微博什么也没再管,便退出了。
下午,盛枳跟单疏岚一起吃完晚饭才回家。
她带了钥匙,到家时距离微博上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多时。
而家里空荡荡的,程砚南似乎还没回来。
盛枳眼神一滞,在原地愣了会才换鞋进去,她开微信,发现并没有收到程砚南的任何消息。
盛枳的手指动了动,才出两个字,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气,突然又全部删掉。
往上翻,她看见自己昨晚发过去的看电影照片、吃东西的照片。
再往上,无一例外都是她主动给程砚南发消息,于是盛枳更生气了。
这算哪门子热恋期的情侣?
她不给程砚南发消息,程砚南也一天不搭理她???
盛枳唇角紧抿,直接把手机息屏了。
她倒是想看看程砚南要什么时候才能主动给自己发消息。
抱着这种心态,盛枳在八点整准时开了直播。
而这个点,程砚南还没有回来。
她瞥了眼直播间滚动的弹幕,心情差到了极点,于是边画画边逐条怼了回去。
“咱就是,有没有可能她这段时间一直沉默就是跑去学画画了?”
盛枳扯了扯唇,眼底满是不屑,她随手勾勒出线条,轻笑道。
“这玩意儿要学?有手就行。”
“装逼就算我的,我看你是有嘴就行?那当然,□□/到蓟城美院专业第一,我乐意拿出来吹一辈子。”
“你这画出来的谁知道是不是练习了一两星期的,有本事就画之前那副《3099》啊!”
《3099》是盛枳大一画出来的,也是这个账号里最火的一副画。
她就是靠这幅画吸引了许多粉丝,关注度才越来越高。
那幅画幻想了3099年的世界——
一个因为人类过度开发,最后毁灭的末日。
整幅画色彩灰暗,天空被一团黑色的雾笼罩,黯淡无光。
干裂的土地上,仅存活着一棵巨大的枯树。
树枝上留着一片绿叶,好像摇摇欲坠,又好像是新长出来的。
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在抵抗死亡,还是在向死而生。
画风十分压抑,但却让每个看到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后来这幅画的微博还被国家环境保护部点赞表扬,拿去做宣传了。
盛枳眨了眨眼,好半晌都没回话。
其实就算是她本人都没办法保证完全还原这幅画,毕竟每个阶段的状态不一样。
她那会年轻,处于灵气正盛时期,所以画什么都很得心应手。
不像现在。
大半年了才画出一副让自己满意的《有神》。
【行了,实锤了,大家都散了吧,很明显她心虚了,肯定画不出来。】
看见这句话,盛枳垂眼冷笑一声:
“我本来很久不骂人了,但你们一直在这乱吠真的很烦,我看你们是直立行走久了,忘记自己是条狗了吧?”
“……”
-
程砚南今天下班后被叫回了季家。
他刚进门就看见阿姨在扫地上的碎花瓶,而程君蔓则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似乎在为什么事发愁。
家中的其他两个男人倒是没看见人影。
程砚南抿了抿唇,心里大概有了猜测,走到程君蔓身边帮她倒了杯热茶。
“妈,喝杯茶吧。”
闻言,程君蔓抬头,她接过热茶,眼底却是遮不住的疲态。
“砚,你能帮我去找找你弟弟吗?”
程砚南没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立马蹙眉问道。
“季子越离家出走了?”
“嗯。”
程君蔓点头,她长叹口气。
“他身上没钱,也不接我电话,我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我有点担心他。”
短暂的沉默后,程砚南点头应道。
“我知道了,您先休息,晚点有消息我再联系您。”
程君蔓的视线跟在程砚南身上,看到他挺拔消瘦,换鞋欲离开的身影。
她察觉到程砚南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于是开口叫住了他。
“砚。”
程砚南的眼神循声望了过来,程君蔓看着他寡淡的神情,喉间一哽。
“你跟枳枳……最近过得还好吗?”
话落,程君蔓便注意到程砚南表情明显一愣。
他别开眼,神色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嗓音淡淡道。
“挺好的。”
“你们两,吵架了吗?”
“……”
见程砚南沉默下来,程君蔓的心底有些苦涩。
她突然想起来程砚南像季子越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能自己独立生活了。
又或者,程砚南从到大几乎就没有让她操心过。
他就好像一个情绪淡到极致,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没有叛逆,从不抱怨。
总是展现出一种不需要别人关心他、爱他的样子。
正是因为这样,尽管她跟季闻延想一碗水端平,但天平还是会不自觉地往季子越那边倾。
可谁又不需要爱呢。
谁又不想被爱呢。
程君蔓曾经无数次在想——
如果她以前能细心点,再早点离婚,程砚南现在的性格会不会有所不同。
他在面对枳枳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大胆表达他的爱意。
“没有吵架。”程砚南低着眼,“您不用担心。”
程君蔓张了张嘴,还想些什么,一楼电梯口走出来一个人。
季闻延的目光在他们两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程君蔓身上。
“我过随他去,不用找他。他以为他是什么三岁孩吗?闹离家出走我们就要全家去找他?成年了还这么不懂事。”
“阿延……”
见程君蔓还想劝自己,在气头上的季闻延大手一摆,直接朝程砚南道。
“砚你回家陪吱吱吧,不用去找那个臭子!他已经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听到这话,程砚南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程君蔓。
注意到她的眼眶泛红,一脸担忧,程砚南抿了抿唇。
“季叔叔,能借一步话吗?”
……
两人出了门,来到后院的假山水池边。
程砚南看着背手站立的季闻延,等他稍稍冷静下来才开口道。
“您别太生气,其实各退一步,这件事也很好解决。”
“退不了。”
季闻延语气生硬,“他现在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偏要跟我对着干。”
提到这,季闻延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平时气气我就算了,你知道他今天对你妈了句什么话吗?他什么‘你们少着为我好的旗帜,我不需要这些,如果连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的话,你们当时干脆就别生我。’哼,你妈当初难产就生出这么一个白眼狼!”
程砚南没话,这会总算知道,以前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摔东西的季闻延为什么会摔花瓶了。
如果一切建立在季子越对程君蔓出这样的话,就能理解了。
“季叔叔,您有没有想过季子越想当飞行员或许不是跟你对着干,是真的热爱。”
季闻延一愣,陷入了纠结。
“就算是真的热爱,可飞行员总是今天飞这明天飞那的,平时很少见面就算了,坠机的事故也不少吧?我这不是为了他……”
最后那个好字还没出口,季闻延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迎上程砚南肯定的眼神,不话了。
过了好久,季闻延才长叹一口气,他气势弱了不少。
“我也是担心他,他的性格太咋咋呼呼了,但凡能像砚你一样让人省心,也不至于让我这么操心啊。”
“不会。”程砚南的眼神淡下来,“有梦想挺酷的。”
他就没有。
一直都没有。
结束谈话后,程砚南在季子越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了一圈,没找到他人,便道回府了。
他到家时,已经过十一点了。
客厅一片漆黑,开灯,程砚南看见主卧的门是敞开的,里面没有盛枳的身影。
他迟疑了会,走到大门紧闭的侧卧门前,站着听了听。
没听到任何声音,这才进卧室去洗澡。
睡前,程砚南开了微博,发现盛枳那件事情已经被她澄清了。
底下风向好转,还有人发出盛枳直播时再次画的那幅《3099》,直呼有被爽到。
新的《3099》跟以前的一样,但又好像不太不一样。
最不同的便是新的要更成熟细节些,对色彩的把握也比以前要好。
程砚南看见这副画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吱吱在绘画上的天赋有多高,他一直都知道。
毕竟吱吱画画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光,于她而言,或许画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她可以无拘无束,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
这些,是他无法体会的。
程砚南的目光集中在盛枳的那幅画上,迟迟没挪开视线。
他的人生似乎大多数时候都是迷茫的。
不知道要干什么。
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所以每次吱吱出现的地方,便是他要去的方向。
程砚南抿唇笑了笑,他又往下翻了翻,看见几条这样的评论。
【只有我发现今天的吱老师格外暴躁吗?她直播的时候一直在怼人,都要骂脏话了。】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发现了。】
【可能心情不好?我盲猜可能跟男朋友吵架了。】
【不是没可能啊,我感觉吱吱跟他老公的感情一直都不怎么样。】
【都不秀恩爱,还用猜嘛,肯定感情不和。】
看到最后那四个字,程砚南眼神一凛。
他抿着唇坐了会,然后突然猛地起身,去了书房。
……
这天晚上,程砚南又是一个人睡的。
相比于昨晚,他的睡眠质量更差了,半夜时不时醒过来,根本睡不好。
所以六点便起床了,他去外面跑了四五十分钟,才回家做早餐。
吃完早餐,程砚南按照平时的作息去叫盛枳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盛枳早就没了身影。
他感到疑惑,但以为盛枳早早去了外婆家吃早餐,便也没在意,直接去上班了。
晚上下班时程砚南接到了盛枳爷爷催办婚礼的电话。
电话通了半个多时,挂断后,他马上给盛枳拨了过去。
“吱吱,我下班了。”
盛枳沉默了会,应了声:“哦。”
“你在外婆家么?”
“……”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程砚南能听到盛枳的浅浅呼吸声,他等了好久,都没听到盛枳话。
“我来接你,我们出去吃饭。”
盛枳:“不用,地址发我,我自己去。”
-
程砚南电话来时,盛枳刚从外婆家回来。
她昨天晚上直播完后,见程砚南一直没回家,干脆气得跑回了外婆家,没在家睡觉。
所以听见程砚南问出那句话时,盛枳只觉得荒唐。
到底是多不在意,才能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昨晚根本没在家。
似乎是昨晚的情绪积攒到了今天,盛枳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扔下最后那句话,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生了半个多时闷气,这才不情愿地开着车来到了乌德堂。
刚到门口,盛枳便看见程砚南站在门口等自己。
她瘪了瘪嘴,故意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往里走。
谁叫程砚南两天不给她发消息,她也不要理他。
让他一个人难受去!
这么想着,盛枳加快脚步上了楼。
越过前几个卡座,她继续往里走,身后的程砚南腿长很快就跟了上来。
盛枳回正视线,不再用余光看他,冷哼一声,眼神却乱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背对着她,坐姿笔直端正,一身正气。
盛枳定睛一看,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直接叫出了名:
“连昀鹤?”
话音刚落,卡座上的两个人便齐刷刷地看向自己。
盛枳的目光被连昀鹤对面的女人吸引,她眼底满是惊讶,一下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指着他们了一句。
“好巧,你们两约会啊?”
盛枳看见曲歆苒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她没回话,倒是连昀鹤主动接过了话茬。
“在这碰见你们两还挺不容易,不过,你们真要结婚了啊?”
见连昀鹤提到这个事情,盛枳的情绪立马淡了下来。
她扯了扯唇,瞥了眼身边沉默不话的程砚南,淡声应道。
“嗯,下个月结婚。”
“不算请我们这些老同学参加你们的婚礼?”
闻言,盛枳又看了程砚南一眼。
毕竟连昀鹤是他的朋友,还是高中玩得最好的朋友之一。
怎么这个问题也应该要程砚南来回答,可程砚南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根本不算插嘴。
盛枳气不一处来,程砚南这什么狗脾气!
句话有那么费劲吗?
主动给她发消息有那么难吗???
“我们不办婚礼。”
盛枳被气得失去了理智,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甚至还觉得不解气,末了又补充。
“家里催得紧,我跟程砚南就算将就凑合一下,演一演。”
一旁的程砚南眼神微愣,掀起眼望向满脸无所谓的盛枳。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没感情的。”
“……”
作者有话:
连队和苒苒过来串门啦(*^▽^*)
◎最新评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