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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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子萱和晏女士之间的话题,最后又回到了时悦这个人身上。

    风子萱最近常在热搜上,见到这个词。

    风子萱在微博上粉丝很多。

    高中时,她靠着在分享美国贵族高中的生活,攒下了第一批粉丝。

    她很低调,同时,又有着所有权贵孩子一贯好看的履历。

    有一、两项可作为展示的艺术特长。

    十几岁起在全国各地参加人道主义活动。

    耶鲁大学就读。

    是否真心喜欢倒是其次,

    主要是够不够有格调,能否配得上风家的脸面。

    毫无疑问。

    在大众眼中,风子萱是最理想化的那种千金大姐,低调,优秀,温柔又美丽。

    父亲和兄长对她很满意。

    晏女士对她也十分欣赏。

    每当提及“时悦”时,总是不忘踩一脚。

    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鄙夷、厌恶,和一丝自己尚未察觉的恐慌。

    简单来。

    就是她对于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晏殊禾的一种惊慌失措。

    而这份恐惧的来源,是时悦。

    时悦仿佛成了晏女士观察、掌控晏殊禾时,出现的第一丝裂缝。

    没由来的。

    让人捉摸不透的。

    “我真不是晏殊禾在想什么!”

    晏女士抱怨。

    “不过是个一心想找男人的红,有必要吗?”

    “为了个女的,竟然和家里人吵架?!”

    晏殊禾都没为了她和他爹吵过架!

    怎么第一次,倒是为了个外人了。

    风子萱心里也有些不悦。

    不知道是因为,晏女士无意识中,将自己和时悦放在一起比较。

    还是厌烦这种无休止的包容。

    她随口安慰几句。

    “只不过是新鲜感而已。”

    “或者,你可以试着把晏殊禾的卡都停了。”

    “等那些人发现他没钱了,不再搭理他。”

    “他自然会回头来找你。你到时候再看他的态度,稍微敲打一下,或是教育一番。”

    “相信我,这一招很有效的。“

    风子萱露出一个安慰、让人信服的笑。

    “这个年龄的男生,大部分时候,也只是被一时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靠谁在生活。”

    “只要,他们认清现实就好了。”

    晏女士若有所思。

    这段对话总算是结束。

    风子萱上车,司缓缓启动车辆时,她的又冒出来一个未知号码。

    风子萱的心,重重的往下沉,同时又心跳加速。

    “晚上好啊,ay!”

    简槐也的声音在深夜响起。

    arel是她高中时的名字。

    风子萱强装镇定:“晚上好。”

    简槐也之前让风子萱给他保管了三处房产,一艘游艇和两艘直升飞。

    他忽然开口,让风子萱派人给他处置好。24时待命。

    最近可能随时会需要。

    简槐也才回国,下什么人都没有,做事不太方便。

    “玩得这么开心吗?你的穷学生人设,这么快就不想装了?”

    风子萱答应了,又觉得古怪。

    “你不是最有耐心的?”

    “还好吧。”简槐也懒洋洋的。

    “我看了微博,你明天要和那个时悦去约会了?”

    风子萱得意味深长,嗤笑。

    “你的口味还蛮独特的。”

    “是吗?”

    “可你还不如她呢,arel。”

    简槐也的语气毫无起伏,轻松又甜蜜。

    像是在情话,可其中的讽刺和鄙夷十分露骨。

    风子萱知道,这人一贯是饱含深情一般的语气。

    可和内容没有半分联系。

    她瞪大眼睛,觉得有些荒谬,又有些生气。

    她想问清楚,这个“不如她”到底是指哪里?她怎么比不上时悦?

    简直好笑。

    风子萱在简槐也面前,是一贯的败者。

    绝对服从,又下意识的排挤其他被简槐也吸引的人。

    容不下另一个人,拥有比她更高的位置。

    潜意识里。

    似乎有一种仆人对待国王一般的占有欲。

    下一秒,简槐也挂断电话。

    只留下“嘟嘟嘟——”的忙音。

    风子萱沉下脸,气愤又不忿的刷下刷时悦的微博。

    从里到外看了一遍。

    约会的那天,时悦刚考完试。

    她买了根老冰棍,坐在学校卖部外的破椅子上,慢悠悠的吃着冰棍。

    这周的综艺录制又要结束了。

    不错。

    摆烂的打工人就是快乐!

    简槐也骑了个哈雷过来。

    开进学校,精准的找到了时悦,然后一个漂移停在了她面前。

    简槐也摘下头盔,甩了甩黑发。

    阳光下,英俊的脸庞熠熠生辉。

    一个完美的出场。

    兼备了少年气和雄厚财力。

    时悦愣了下,狐疑的打量着那辆“一看就很贵”的哈雷。

    “你怎么开进来的?不禁摩吗?”

    简槐也没想到她的重点是这个,愣了下。

    “我上车牌了。”

    简槐也抬头,看了眼旁边的教学楼。

    “你是数学系的吗?我之前,在这听过半个月的课。”

    “我有个学长回国来这做讲师了,借了我一张员工的家属卡。”

    三言两语。

    简槐也试图拉近和时悦之间的距离。

    他提前询问过时悦,这几天是否有感兴趣的活动。

    微博上最热的音乐节。

    需要预定的顶级滑雪场。

    众的冰球比赛。

    一票难求的学术讲座。

    简槐也提起这些,仿佛都能轻易弄到。

    在邓念儿面前,简槐也有意塑造出一个单纯的大学生形象。

    和世俗之间,仿佛隔着很远一段距离。

    与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截然不同。

    他让邓念儿觉得不可思议,无比着迷。

    而面对真正单纯的女大学生时。

    简槐也又展现出一种掌控力。

    那是一种来自“大人”世界的魅力,从容老练,因为未知而增添光彩。

    时悦不了解的事情,简槐也面面俱到。

    可让简槐也失望了。

    时悦眨巴着眼睛,选了个滑雪场。

    之后神情依旧冷淡,没有丝毫起伏。

    简槐也并不气馁,笑着。

    “我之前给你准备的礼物,我们先去拿了吧。“

    “什么礼物?”

    时悦耷拉着眼帘。

    一幅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简槐也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尖尖的虎牙透着一股少年气。

    “我给你刻了一个雕塑,你真是我的灵感来源。”

    简槐也给她看。

    一张张照片,记录了从石膏,到没有形状的毛坯,再到最后成形。

    时悦认出来,那是她自己的侧脸。

    简槐也侧过脸望向她,眼神明亮,闪闪发光。

    灵感缪斯。

    多么让人颤栗的一个词语啊。

    时悦一定会很感动吧。他想。

    无论什么东西,一旦沾上艺术这个词,就好似能变得昂贵、稀缺起来。

    艺术堪比新时代的整容工具。

    再不堪的男人,有了艺术做依仗,也会突然增添光环。

    更何况,简槐也本身便是那样的耀眼。

    时悦慢悠悠的点头,“哦。”

    没啥触动。

    时悦:妈的!这玩意摆家里,真不觉得吓人吗?

    要不是在直播,她非得拒绝不可。

    这时候,简槐也心里其实有些诧异了。

    他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游刃有余的推进着这一次约会。

    “走吧,我带你去我家拿礼物吧。”

    简槐也给时悦戴好头盔,启动哈雷,缓缓没入车流。

    节目组跟在简槐也后面。

    靠!那辆哈雷得多少钱啊?有没有懂哥。

    八十来万吧。真的,帝都车牌那么难抢,怎么会有人给一辆摩托车上牌。

    富家子弟呗。

    玩扮猪吃老虎呢,这人。

    这叫因材制宜,你们懂吗?

    时姐之前约会的对象,像江水流、晏殊禾这些,全是有钱人。简槐也肯定也不想被比下去。

    如果女孩有钱,就带她去吃路边摊,体验生活百态。如果女孩没钱,就带她去五星级餐馆。

    简槐也属实玩明白了。渣男!呸!

    简槐也停在一排白色的独栋别墅前。

    地段昂贵,装修典雅。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穿过如茵的绿地,简槐也带着时悦进屋,一楼大厅中,摆着他亲做的石膏雕像。

    他等着时悦的反应。

    对这栋豪宅的反应,对这堪称艺术品的、雕像的反应。

    时悦下车,摘下头盔,先是眺望了下周围一圈。

    “这草坪挺适合bbq的,有山有水。”

    简槐也:“”

    时悦对屋内很多稀奇古怪的摆件,很感兴趣,询问能不能送她几样。

    最后才看到那座雕像。

    她,“我们骑着摩托车,不好拿啊。”

    “”

    倒是忘了这一遭。

    简槐也抚额,“我等会派人给你送过去。”

    他顿了下,考虑周到的问,“是送去你家,还是送去别墅呢?”

    时悦想都没想,“我家吧。我懒得再搬一次。”

    他们应该去滑雪场了。

    简槐也想。

    从今天接到时悦起,就一直在出意外。

    对方的每一次出招,都完美的规避了他的预判。

    简槐也吩咐仆人,端起雕像,跟在自己身后走出屋子。

    夏天炙热又闷热,连风都是静悄悄的。

    四下无人的寂静中,忽然,简槐也听见了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尖锐的求救声,什么东西撞在上的闷重声响。

    “这是怎么了?”

    他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

    “那边新搬过来的,好像是个组合家庭,情况比较复杂”

    这是意外。

    简槐也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这一幕。

    他觉得今天已经糟糕透顶,可如果没有这一出,他本还是有信心的。

    可忽然间,他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了。伴随着剧痛,他的世界开始失声,嗡嗡作响。

    他对自己能否俘获时悦,不再感兴趣。

    去他妈的。

    都随便了。

    目光投向远方。

    那是数十年前的法国,隐约能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孩。

    窒息和痛苦不间断的像浪潮般拍打而来,几乎要将简槐也淹死。

    挣扎的时候,外界的一切事物都不再重要。

    简槐也剧烈的颤抖,坚持了几步,终于是摔倒在路边。

    连同雕像也摔成了碎片。

    “啪——”的声响惊醒了所有人。

    连同摄像头也对准了简槐也,又再度被时悦遮挡。

    太难看了。

    简槐也直冒冷汗,神情恍惚。

    近乎本能般的想要对周围人求救。

    可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

    简槐也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挡住了自己的脸。自欺欺人的躲避他人。

    这一刻,其实眼前的一切都异常清晰。

    在他天旋地转、失去色彩的世界之中,时悦向他走了过来。

    她抬起了他的头,身后散发着午后刺眼的光芒,整个人仿佛笼罩在光晕中。

    有过一瞬间的犹豫。

    其实,简槐也以为时悦会抱住他。甚至条件反射般思索起应对的方式。无比可笑。

    可她的摸进书包里。

    缓缓的、冷静的掏出了一把枪。

    枪口朝下,冰冷的触感顺着简槐也的喉结、下颌、再到他的嘴唇。

    他浑身颤栗。

    脑中一片空白。

    “别哭了。”她着,用枪管堵住了他的嘴。

    语气不屑又冷淡。

    时悦的脸庞,就在面前。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怜悯,她看起来迷惑又不解,微微咂舌,似乎很想一枪就解决了自己。

    如果那样也不错吧。

    简槐也总是习惯性示弱。

    想要被爱。想要被炙热的感觉包围。

    他几乎是靠着一股对于刺激、对于爱的本能而活着的人。

    他就是那种贫瘠的人。

    虽然活着,却并没有仔细想过自己为啥活着。

    时悦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简槐也那张浑浊的脸,

    她费解的看着他,看他泪流满面,痛苦的颤抖。

    她叹了口气,又仿佛是无奈的补充了句

    “算了,你哭吧。直播没在拍了。”

    而许久之后,简槐也提起这一件事,会露出恍然又羞涩的神情。

    “从那一次开始,我就好喜欢你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

    时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