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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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用担心。”陆延完又嚣张地放下一句狠话:“还不准是谁干谁。”

    他其实很少体会过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 从独来独往惯了, 也没什么亲近的人, 就算摔倒也没个哭的地方,爬起来拍拍衣服接着走。

    从霁州只身一人来到厦京市,摸爬滚, 早练就一身睁眼瞎话的本领,他远比肖珩更清楚什么是“生活”背后的真相。

    生活是凌背着琴,演出结束后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啃上一口面包的滋味。

    是黄旭和江耀明坐火车离开, 而他蹲在公交车站琢磨乐队之后该怎么办的那天。

    是无数个昨天, 和所有未知的明天。

    肖珩突然叫他一声:“延延。”

    从那次之后他好像很喜欢这样叫他,延延, 我们延延。

    “嗯。”陆延转过头,也对上他的眼睛。

    肖珩配合陆延那番嚣张话, 出更嚣张的一句:“什么时候报名,拿个冠军回来玩玩。”

    陆延先是一愣, 然后笑了:“下周。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比我还会放狠话?”

    肖珩:“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陆延,“滚。”

    肖珩:“你要不愿意,换个称呼也行。”

    陆延以为他又要‘老’字开头的那个词, 肖珩却没那样逗他:“怎么着我也比你大两个月, 叫声珩哥不过分吧。”

    陆延动了动手指,干脆把手挪过去一点,覆在肖珩手上。

    “珩哥。”

    从狗脾气绕到珩哥。

    见他的第一面,陆延在楼道里以为对面就是个虚有其表的弱鸡公子哥,信心满满撩起袖子就, 谁能想到几个月后,原本八字不合的两个人就这么合上了。

    陆延叫完那声“珩哥”后,气氛变得异常暧昧,陆延不用想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这次他反而主动伸手去拽肖珩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

    陆延这回倒是发挥出了他平时的控场水平,他痞气地笑了笑,又松开手指去勾他下巴:“给亲吗。”

    身后,被风剪碎的婆娑树影在路灯下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肖珩任由他调戏,衣领被他扯散。

    陆延低下头,鼻尖就蹭上男人脖侧,然后才一寸一寸若即若离地挪上去,最后才落在男人唇上。

    陆延刚吃过喉糖,肖珩尝到一点发凉的薄荷味儿:“出息了啊,会撩了。”

    陆延含糊不清地:“没有。”

    肖珩却只觉得身上在烧,手也没了规矩,好在这时候街上没人,除路灯外也没什么光亮,但他隔着陆延身上那条牛仔裤布料,没摸到别的,只摸到一块突起。是个方形盒子。

    “这什么。”肖珩问。

    “……”陆延被他亲得思维转不过弯,但当肖珩的手试着往他裤兜里探,他脑子里“嗡”地一下喊,“没什么!”

    “没什么你那么大反应。”

    “真没什么。”

    那是他在便利店买的那盒东西。

    陆延当时买完,在店员复杂充满探究的眼神里拎着那袋东西推门出去,虽然强装镇定,实际上自己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叹:他买套干什么!

    那盒套拿在手里仿佛都在发烫。

    总不能就这样放袋子里……陆延最后干脆往裤兜里塞。

    陆延这话得太晚,他想躲,还是没躲过。

    肖珩已经把那盒东西拿了出来,他似乎有些惊讶,捏在手里冲他挑了挑眉。

    陆延:“我可以解释。”

    肖珩:“解释什么,买来吹着玩?”

    陆延:“……”

    肖珩又看他一眼,拖长了音:“想不到我们延延那么迫不及待……”

    陆延:“你闭嘴。”

    肖珩止住剩下的话,把那盒东西塞回去,指腹贴着他腿根:“回去让你试。”

    陆延听得脸热。

    两人走回七区已经很晚。

    七区电箱是今天能修好,但维修工的效率实在低下,两人回楼的时候楼里还黑着。

    推开出入门就传出张辉对着蜡烛念台词的声音。他最近接到一个能活到十几集的角色,事业走上新巅峰,就是台词听上去有些奇怪:“老板您放心,俺一定好好照顾俺们养殖场里的猪,拿它们当自己的亲人般照料!”

    正要上楼的陆延和肖珩:“……”

    再往上走一层。

    蓝姐开着手电筒在装货,地上全是快递包装盒。

    伟哥家门开着,透着与众不同的光亮——这个男人已经连踩三天人力发电机,为邻居孩点亮成长道路上的一盏灯。

    ……

    尽管没有电,生活也并不富足,甚至有人每天睁眼都在思考这笔房租要是追不回来、楼也保不住该怎么办,但这栋楼里的居民依旧照常生活。

    肖珩以前不太能感受到“活在当下”这个意思,这会儿才无比真切的感受到生活中那些细枝末节的生命力。

    “延弟回来了?嘿!看哥这脚速,是不是比昨天快不少。”

    “是是是,哥你考虑一下玩架子鼓吗,地下乐队需要像你这样的奇才。”

    “陆延,这我今天做的耳环,你过来看看。”

    “来了,蓝姐淘宝店最近销量不错啊——”

    陆延回楼习惯跟他们挨个招呼,他和肖珩又经常一起回来,时间长了以肖珩这个不怎么和人沟通的性子、在这栋楼里存在感也增强不少。

    他在等陆延挑耳环的途中,接到张辉塞过来的一叠纸。

    张辉央求道:“能给我对对词儿吗,我第一次接怎么重要的角色,有点紧张。”

    肖珩看一眼标题,宋体三号,加粗。回村的诱惑。

    张辉顺势指着第一行对话:“你的角色就是这个,养猪大户王老板,我是你的员工。”

    肖珩:“……”

    陆延从蓝姐那挑了两样东西,他和蓝姐共同语言不少,能从化妆品聊到各种首饰。蓝姐其实早在拆迁大会上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这人有意思,或者是他身上那种离经叛道的气质有意思。

    蓝姐咬着烟:“你长头发不留了?长发好看。”

    “有这个算,”陆延,“长得太慢。”

    陆延完蹲在门口忍不住去看肖珩,肖大爷靠着墙,面无表情地从嘴里念出一句:“科学养猪,我们得引进先进技术……”

    下一句是张辉的词。

    后面的词陆延没怎么听,他光听着一句就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估计是感应到什么,肖珩微微侧头,两个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两秒。

    陆延分明在肖珩的眼里看到了五个字:滚过来。

    救我。

    陆延笑着别开眼,又撞进蓝姐似笑非笑的眼里:“你们俩。”

    “嗯,”陆延没否认,他起身,刚戴上的两枚耳钉跟着晃一下,拉着肖珩往楼上走,“姐我先回去了……辉你台词功底见长啊,感情丰富,细节细腻动人,按你现在这样明天拍摄肯定没问题。”

    肖珩上了楼才问:“他经常找人对词?”

    陆延边掏钥匙边:“也不是太经常吧,他台词一般不超过三句话,不过演动作戏的时候会找我们搭搭戏。”

    所谓的搭戏就是找一群人把他围起来:“你子今天死定了,,谁派你来的!”

    陆延一般就演这种反派恶人,还是坏人里站中间位,最坏的那个。等张辉一句“死我也不会的”,几人围上去,张辉就真的闭上眼睛死了。

    肖珩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

    陆延开门,房内还是一片漆黑。

    他身上那条裤子本来就不宽松,走动间某个贴在他腿根处的盒字子更是硌得他腿疼,强行展现出它的存在感。

    等陆延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肖珩已经洗过澡,裸着上身半坐在他床上抽烟,那截烟头在这片黑暗里忽明忽亮,他手边是那盒熟悉的东西。

    男人见他出来,把烟掐灭了,哑着嗓子喊:“过来。”

    陆延明明没抽烟,嗓子也莫名发干:“我只买了这个,没买润……”润滑剂。

    肖珩:“我买了。”

    ???

    陆延惊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肖珩:“早买了。上次跟你做完的后一天。”

    陆延来不及想这个时间关系,一时间天旋地转,他头发还没擦干,被肖珩一把拽上床后湿漉漉的水落在枕头上,浸出一片旖旎的颜色。

    肖珩手撑在陆延耳边,去吻身下的人。

    陆延洗澡又忘了摘耳环,冰凉的,金属色泽。带着肖珩体温的吻落在陆延额头上,再往下是看着就跟这两枚坠子一样冷的眉眼。细长的、凌厉的眉,眉钉,还有那道深得几乎像内双的眼皮,他不笑的时候像极了没人敢招惹的不良分子,只是现在才在他面前软下来。

    只在他面前。

    他这才看清楚到陆延身上穿的那件极其眼熟的宽大衬衫……是他的。

    肖珩眼神沉下去,拨弄了几下他耳边的坠子问:“故意的?”

    自从肖珩把电脑搬到他这屋之后,几乎不怎么回自己的房间,平时把衣服从天台上收回来也会顺手往他柜子里塞。估计是陆延刚才摸黑找衣服时没注意。

    天热,停电后风扇也用不了,陆延身上那件衬衫扣子原先就没扣上几颗,大片胸膛和腰腹张扬地裸露在外面。他身上这件衣服确实大了些,偶尔动一下,空的地方就深深陷下去一道,衬得腰身愈发消瘦。

    周遭一片黑暗。

    肖珩将他翻过去,那件衬衫就从肩头一点点滑落下去——就跟之前在舞台上一个样。

    皮带扣。

    衣裤布料发出的沙沙声。

    最后是拆塑料的声音。

    陆延手撑着床,肖珩就着这个姿势去咬他后颈。

    在忽然而至的细密的刺痛中,陆延感受到另一种疼痛,他手指倏然收紧,几乎支撑不住,闷哼一声。难以形容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往上窜,渗透进每个神经末梢。

    陆延却并不怕疼,尽管眼底逐渐泛起雾气,骨头依旧硬得不行。

    他们像两只抵死纠缠的野兽,极尽温柔、又极度粗暴地发泄着,交换彼此的体温,汗水……

    陆延很少话,只从唇齿间溢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他细长的指节由于过度用力已经有些泛白,落在肖珩眼里的,还有手腕上刺出七个角的星星。

    ……

    结束后。

    陆延浑身是汗,但他根本不想动,张张嘴想话,嗓子几乎是哑的,比开一场演唱会还累。

    “难受?”

    陆延点点头,声音低哑:“珩哥,你技术不太好。”

    肖珩眯起眼:“刚才叫得不是挺爽。”

    陆延:“那是给你面子。”

    肖珩没和他争,下床给他倒水。

    等陆延喝完,他又顺便去摸电脑桌上的烟盒,刚把烟盒拿起来,他就留意到陆延扔在上头的手机一直在震。

    “你手机在响。”肖珩提醒他。

    陆延闭着眼:“不管它。”

    肖珩正算收回手。

    陆延又把眼睛睁开了,担心错过什么重要消息:“……算了,还是拿过来吧。”

    消息是乐队群聊。

    V团群聊里,许烨知道消息后连发一串人跳跃的表情包。

    许烨:好啊!报名!

    许烨首次吐露心声:其实上次我妈知道之后一直不太赞成我干这个……如果比赛拿到名次的话,我想用这场比赛告诉他们,我在做的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乐队不是她想的那样,也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团体。

    陆延看了一眼,回了个表情。

    “有急事?”

    陆延回完又把手机扔一边。

    “没有。许烨发的,参加比赛的事。”

    陆延闻到边上传来的烟味,一时间烟瘾也隐隐发作,他俯身凑过去,就着肖珩的手抽了一口。他身上那件衬衫只是披着,这一动又落下去,满身痕迹。

    陆延也不在意,筋疲力尽,没工夫管那些。他把烟缓缓吐出去,算是明白事后烟是什么滋味了。

    次日,陆延睁开眼,发现屋里灯亮了。

    整栋楼爆出一声剧烈的欢呼。

    与此同时,《乐队新纪年》也在官宣之后加大宣传力度,话题讨论度在网络上居高不下。

    报名要求需要附上乐队成员介绍、一张照片、加上两首完整作品。陆延他们商量下来两首歌其中一首决定用目前正在录制的新歌。

    等他们把歌录完,正好赶上报名通道开启第一天。

    晚八点,报名通道开启。

    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百支乐队纷纷把自己乐队的简历和作品投递出去,报名通道最底下有一行留言交流性质的部分,想的话/格言:______(请谨慎填写,通过后会出现在乐队档案内)。

    无数乐队往这条里填了不少内容,或狂妄,或中二或煽情。

    这些乐队只要填报的信息正常,基本都会收到参加海选邀请函。报名通道关闭后,这个节目在网络上出第一发宣传的同时,迎来轰轰烈烈的各地区海选。

    厦京市是海选第一站。

    对所有乐手来,这就像一声号角,也更像一声枪响,子弹伴着枪声在厦京市上空炸开,上百支乐队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