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刺客
晚间慕容叡难得回家一趟。入夜之后, 城内就实行夜禁。士兵于大道上巡逻, 如果在坊门外看到没有手令私自在外晃荡的人, 轻则暴一顿拖去衙署听候发落,重则死。
明姝暂住的寺庙和刺史府并不在一个坊内,慕容叡虽是刺史之子,但还没到可以无法无天的地步。基本上每次傍晚都是叫人往家里送一个理由, 然后整宿整宿的不回来。
刘氏看到一家整整齐齐的坐在那儿,似笑非笑的看慕容叡一眼,“二郎你可总舍得回来了啊?”
“”
这个儿子一跑出去, 连着好几天都看不到人影。要不是时不时有消息报过来,她都要以为自己根本就没这个儿子过。
“嗯。”慕容叡丝毫没有把刘氏的不满放在心里,“今天有事,所以回来了。”着,就去看慕容陟, 对上慕容陟, 慕容叡的神情就变的有些微妙,“阿兄这段时日可都还好?”
慕容陟抬手, 对他一笑, “我很好,多谢二郎关心。”
慕容叡听他话语平和,微微笑了笑。
“是有甚么事?”刘氏看向慕容渊,慕容渊听出两个儿子话语里的机锋,他等了慕容叡一眼,叫他老实点。
“就是有些事等我亲自去处置。”哪怕是夫妻, 也不是什么话都能的。慕容渊顿了顿,“我可能一出去就有两三日,到时候家里就交给你了。”
刘氏一听他要出去这么久,不由得有些吃惊,“怎么这么久?不会有消息传出去吧?”
“有甚么消息,就只有两三日,马上就回来。又不是到别的地方去,还在恒州里。”
刘氏听慕容渊这么,突然间悬起来的心落了下去,“那就好,你要是出去时间久了,就怕人拿着这个三道四。我最近听尉迟家娘子的口风,是对二郎很不高兴。”着刘氏又瞪了慕容叡好几眼:这个臭子,从来就没能让她安心过一次,千挑万选的新妇,还没过门,就被他欺负的哭了好几次。
“……”慕容渊闻言看了一眼慕容叡。
慕容叡低头扒饭,察觉到慕容渊的目光,抬头满脸的无辜,“要是爷娘觉得尉迟家不妥的话,不如干脆退亲了吧。”
“退亲,你的轻松!”刘氏恨不得在次子身上给瞪出个大洞来,“你当我们家是外面那些人啊。就算是外面的,也没有动不动就退亲的。她没做错事,你要退亲,等于是把人家的脸面往地上踩。把这一家都给得罪了。”
慕容叡不以为然的扬扬眉梢,那模样不管刘氏多少次,都不会把尉迟家放在心上。
刘氏气的半死。一顿晚膳,只是吃了半碗,就推吃不下回房休息去了。
慕容渊把面前的饭菜全都用完之后,叫上两个儿子回书房。
书房里已经点了灯,三个人进去的时候,在窗户上映照出格外高大的影子。
“这次我和二郎要出去一趟,家里暂时你看着。”慕容渊对慕容陟叮嘱,“你阿娘身体不好,你在旁边多多照看。”
慕容陟点头应下。
其实这一趟快去快回,快马加鞭的,两三个日夜足够用了。也用不着慕容陟担上许多事。
“只是阿爷,你和二郎是要去……”慕容陟着,满脸的疑惑。
慕容渊看了一眼慕容叡,慕容叡两眼在灯光下亮的吓人,“只是一点微末事,不足道尔。”
罢,慕容渊就让慕容陟先回去。
等长子一周,慕容渊怪慕容叡,“到底是你的阿兄,起来还是一家人。”
慕容叡笑道,“是一家人没错,不过正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才要心谨慎。”
这个一家人只是父亲自以为的。兄弟两个心里头都要和明镜似得,两人恨对方恨得恨不得捅刀子,这样的,如何还能信任?
“……”慕容渊定定的看了一眼慕容叡。慕容叡胆大心细,而且办事心狠手辣,成大事要有两点,一是胆大,二是心细。他都有,但骨肉亲情上不知道是不是幼年遭遇,淡薄的可怕。
慕容渊想起慕容叡还在襁褓里头的时候,那个道士给的卜辞。
“二郎,咱们都是一家人。断骨头连着筋。”
慕容叡一愣,回首一笑,格外的乖巧,“阿爷,儿当然知道,阿爷放心好了。”
他越是这么,自己才越不能放心。希望那边的新妇肚子挣点气,自己的儿子养在兄长那里,多少也不看僧面看佛面。
慕容叡在慕容渊的书房里呆了许久,父子两人屏退左右,商谋了许久。
慕容陟开窗坐在月光下一整夜,第二日清,露水都还没有消散的时候,有人过来,“郎主和二郎君月中十三回来。”
“他们去干甚么?”慕容陟继续问。
“这个人不知,郎主和二郎君话的声音实在是太低了,人拼尽全力也只听到了这个。”
慕容陟听后也不言语了,从袖子里抛出一块金子,发人走。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深深的无力的叹了口气。
又是新的一天。一日复一日,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可做。因为他做官是没有什么希望了,所以家里阿爷对他也是转向了做吏的一些事。
其实阿爷的算他都猜得到。他现在这样子,恐怕是要靠着家族吃饭了,家产会给他丰盛的一份,来保住他下半辈子的生活,另外让阿蕊和慕容叡生个孩子,多少都是自家血脉,看在儿子的面上,让慕容叡不好继续和兄长僵持下去。也好过让外来的亲戚占了便宜。
安排的看着都不错,可是谁都没有来问他一句,他愿意不愿意。
侍女们把准备好了的早膳端上来,胡乱吃了点,慕容陟就叫人把剩下很多的膳食端了出去。
明姝在这儿的时候,还能陪着他话,搀扶着到处走走。现在他不话,房内就是安静的和死了一样。
慕容陟靠在窗户,看着外面,他不算去衙署了。毕竟去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正在那儿坐着,有人来禀报,是胡家来人请他过去喝酒。
“好,告诉他,我这就去。”慕容陟着站起身,让左右过来给他收拾一下,就出门了。
他和胡文殊可谓是同病相怜,胡文殊被兄长排斥,而他也没有了前程。两个失意人靠在一块,倒是比和别人在一块的时候还更舒服些。
胡文殊已经备下了美酒,见到他来,亲自迎接。
“我等你好会了。”
“那我还该声多谢。”慕容陟抬手作揖。
“哎哎哎,别别别。”胡文殊迎接他入门,也没有伸手搀扶,和对待平常人一样。
“我这儿最近来了几个西域来的胡女,听跳舞起来是一绝,要不要看看?”胡文殊问道。
慕容陟面色冷了几分,“胡女就算了,那些胡女眼窝比河床都还要深,靠近了一股臭味。”他着,似有深意的看向胡文殊,“你在平城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竟然还能买来胡女寻欢作乐?”
胡文殊脸上一僵,正好两人此刻都已经坐了床面上。
“这你的。无聊的时候,总要找个消遣,不然这日子过。”胡文殊请他坐好,“你这么一,好像胡女的确是有你的那些毛病。”
美女和美酒是男人们拉近彼此距离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谁知美女这个就在慕容陟这儿碰了个钉子。
胡文殊满脸的尴尬,幸好他除了美女还有美酒。令人把美酒摆上来,和慕容陟对酌起来。
“我现在在平城无事可做,也只有靠着这些发时日了。”胡文殊苦笑。
着,就已经给慕容陟满上了一杯酒。
酒水是西域葡萄酒,酒水鲜红,弥漫着一股葡萄特有的果香。慕容陟喝了一口,“你还年少,手脚俱全,有的是机会。”
胡文殊摇摇头,满脸苦笑,“罢了,到现在,阿兄都没有叫我回去的意思,我恐怕不知道要在这儿呆上多久。”
慕容陟看他两眼,“你总会比我好的。”
胡文殊手脚俱全,没有他的那个毛病。只要有机会,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而他却已经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郎君至少还有个替你算的阿爷,我呢,阿爷早就辞世了。阿兄以前还好,自从从阿爷那儿把官职继承了过去之后,就没有我的甚么事了。”
他话语伤心,听得慕容陟忍不住看他一眼。
胡文殊察觉到他看过来,抬头对他露出个苦笑。
慕容陟回过眼去,过了好会,胡文殊才听他,“给我算的阿爷……给我算。阿爷现在基本上也没有甚么事能用的上我了。他……”
胡文殊看去,满脸疑惑,“怎么了?”
慕容陟反应过来,好笑又落寞的摇摇头,“没甚么。”
胡文殊伸手给他倒酒,慕容陟心里有事,酒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很快上了的几壶酒没过多少就见了空,只能马上又把酒给补上。
渐渐的葡萄酒换成了北镇人喝的烈酒,好几壶下去,慕容陟承受不住那猛烈的酒劲,扑倒在床上的矮几上。
他醉的不清,但是还能开口话,“你、你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
他着,两手撑在矮几上,想要把上半身给撑起来,结果两条手臂软绵绵的没有多少力气,又跌了回去,“我现在是废人你知道不知道?光有一条命在,可是别的基本上指望不上。”
喝醉了,平日里的心防也不翼而飞,对着胡文殊,哪怕是心底里藏着的话都一股脑的倒出来。
“阿爷,阿爷也把我当废人看。”慕容陟着,一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胡文殊放下手里持着的酒杯,凑过去,“怎么会呢,慕容府君最疼爱的就是你了。”
“疼爱又有甚么用?”慕容陟拍了拍自己的腿,“它不管用啊!”着,他越发的激愤,“现在阿爷只想着让我干别的了,甚么都行,他也不会管了。平常家里有事,也是和二郎商量,我就给他们两个下手。阿爷这趟出去,带着二郎也就罢了,甚么话都不和我,只管叫我在家里照顾阿娘。”
慕容陟挣扎着起身,他手掌拍在胸膛上拍的啪啪作响,“阿爷想过我心里怎么想没有!”
胡文殊敏锐的从他话语里听到什么。
他舔了舔嘴唇,慢慢靠过去,“慕容府君要出平城?可是要出去巡查?”
刺史们也要到下面的郡县里明察暗访,看看下面的官吏有没有尽职。
慕容陟摇摇头,胡文殊逼近了几分,“那是为何?”
“为何?”慕容陟朦胧着双眼,看胡文殊那张脸,他一把拍在胡文殊俊美的脸上,把他从自己面前拍远,“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阿爷和谁也没!恐怕也就二郎知道……”
慕容陟喝了不少酒,神智也不甚清晰了,“阿爷真是好伤我的心啊,去哪儿不和我也就算了,竟然连回来的日子都是叫人偷听来的。”
胡文殊顿时来了兴致,从喝醉了的人嘴里套话,容易也容易,但难也难。慕容陟喝醉了,嘴巴不和以前那么严密,但想要掏出点具体的东西却也没那么容易。
慕容陟两眼一闭,直挺挺的倒在床面上。
胡文殊看倒下去的人,伸手弹了弹袍子,出来叫人过来吩咐了几句。
随后又让人把床上的慕容陟给抬到房里去,好生照看。
他片刻也待不住,径自往前头去了。至于慕容陟,丢在那儿等到酒醒一点,就让人送回去。毕竟喝醉了酒的人容易出事,不好久留。
慕容叡就要出去了,这一去来回就两三天,可心里还是不舍,跑过去看明姝。
这段日子是他这么些年来过得最舒心的了。两人在这寺庙里头,就和平常夫妻一样。这个可比在刺史府里要好多了。
他快步走到明姝住的院子里,见着明姝正在拨弄碗里的樱桃。
樱桃是金贵东西,她面前的这一碗,是有人快马加鞭送到平城。樱桃的一颗,并不是极品的品相,紫樱桃才是最好的,不过紫樱桃都是供应帝后,下头的宗室重臣非得要从帝后的手里得赏赐,才能有那个口福。
樱桃红艳艳的一颗颗,刚刚用井水洗过,上头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怎么了,舍不得吃。”慕容叡裹挟着一股热风坐到她身边。
“嗯,好名贵。我也就上次在长公主那儿吃过一次。”明姝着,她拿过手边的瓷壶,在上头浇上酪浆。
然后拈起一颗直接送到慕容叡的嘴边。
慕容叡看了一眼唇边的鲜红樱桃,张嘴吞下。他故意连同她的指头含住。舌头卷走樱桃的同时,还在她的指头上轻轻刮了下。
明姝把手猛地缩回来,指尖那儿还留着点滴的水色,他吸吮手指带起的那点电流窜过似得感觉还在。
“吃个东西你都不老实。”明姝有点羞恼,“你自己吃吧。”着就把一把精致的银叉放到他手边。
“我在你面前哪里能老实的起来。”慕容叡拿着银叉在樱桃里头挑挑拣拣,他挑了一颗看上去红的发艳的樱桃,送到明姝嘴边,“我要出去几天,和你一声,回头自己夜里要心。”
他手长,伸过来,直接就把樱桃给戳在她唇边了,明姝嘴唇微张,他就把樱桃给塞了进去,末了,手指把她唇角沾上的酪浆擦了,放到自己嘴边舔舔。
不管干什么,他都不老实。
明姝脸上一热,“是有事还是……”
“嗯。”慕容叡点点头,“如果不是有事,我也舍不得跑到外面去。”
明姝嗳了声,“要去多久?”
“不长,过个几天就回来了。”慕容叡靠过来,一手揽她入怀,低头问她,“樱桃好吃吗?”
快马加鞭送来的,再快也比刚刚摘下来的时候要差了点,不过这些都是慕容叡专门令人送过来的,明姝嗯了声,“挺甜的。”
“骗人,我吃在嘴里有些苦。”慕容叡低头,两条眉毛纠在一起。
明姝啊了声,她伸手又从盘子里拿了一颗樱桃自己尝了尝,不是那种甜的和蜜糖似得,但是也是甜甜的。
“看来是被人骗了,我要去找押送的人的麻烦。竟然连我都敢糊弄。”着,慕容叡就要起身。
明姝急了一把拉住他,“真的是甜的。一筐就这么多,他们糊弄你干啥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真的?”慕容叡凑过来问。
明姝点点头,着就把樱桃送到他嘴边,“不信你尝尝。”
慕容叡才不要吃她手里的,他要吃她尝过的。一头压过来,亲自仔细的品尝过了,才满意的点头,“嗯,看来真的是甜的。”
明姝捂住嘴,到现在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这家伙竟然又来骗她!
“你又占我便宜!”明姝推他,他沉沉的,如同一座大山似得,笼罩在身上,岿然不动。
“怎么能是我占你便宜,要这么,你占我便宜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慕容叡俯身下来,把她抱住,“你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他埋首在她的脖颈处,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要将她的味道记住。
明姝被他抱住,动动都不方便,“你真的只是去两三天?”
他这架势,好像不是去两三天,而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突然不安起来,她挣扎着要起来,慕容叡抱住她,“怎么,舍不得了?”
明姝气闷,“你到底要去多久?”
“真舍不得了?”慕容叡闷笑。
明姝听到这笑,两拳就砸在他肩头上,“不!”
她气恼起来,两眼发红,瞧着下刻就能哭出来了,他连忙把她抱起来哄,“是真的,真的,我不骗你!”
明姝见他连连保证,这才放心,“那你怎么还……”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天见不着你,我就急的不行,别这还要好几天。”慕容叡叹气,“你我要是能直接把你带走就好了。”
“……”明姝默默看他。
慕容叡摸摸鼻子,他是真想把她一块带走。不过办法千万种,不管哪个实行起来都有风险,他实在舍不得她有丝毫的差池。那就只能记住她的一切来告慰自己的相思了。
“想和我走吗?”慕容叡问。
明姝眼眸上的光闪烁了两下,她嘴唇动了两下,慕容叡嘘了下,“先别,让我想想阿蕊要的话是我想听的呢,还是不想听的。”
他面庞线条明朗冷峻,凑过来的时候,琥珀的眼眸能映出她的脸庞。
明姝嘴唇动了动,慕容叡侧首,耳朵贴上她的胸口。
“你干甚么。”
明姝问,慕容叡嘘了一声,“让我好好听听。”
明姝不话了,而后慕容叡的耳朵贴了好会。
“怎么样?”明姝问。
“跳的这么厉害,我想八层是愿意。”慕容叡仰起头来看她,一笑唇边就一颗虎牙冒出来。
“对吧,我中了没有?”慕容叡贴上来问道。
明姝一手推他脑袋上,被他伸手抓住,旋即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下。
“不许我不对!”慕容叡抬手在她鼻子上轻轻敲了下。
*
慕容渊的行程起的很隐秘,早上天亮的时候,带上慕容叡和几个人就走,也不走大门,从侧门出去的。
这一路上,慕容渊问慕容叡,“那人真的藏的隐秘?”又不放心,“他不会有甚么心思吧?”
人年纪大了,行事谨慎,不管什么事都不能放心。
“阿爷,我亲自办的,你还不放心?”慕容叡在马上回头问道。“再了,流放之人逃掉也不是甚么新鲜事,人那么多,看管的人谁又有那么多的力气来个个都盯着。”
慕容渊的面色这才有所缓解,但还是不放心,“他……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慕容叡点头,“这个肯定有,不过现在用人么,先用了他的人再。至于他有没有别的心思,到时候再来治他。”
这一番话大有等用完了就丢的架势,慕容渊听着却让心头悬着的一颗石头放下来。
一群人不敢耽误快马加鞭,马上去了藏着人的地方。慕容叡安排的不远不近,离平城有那么段距离,但也不是很近,跑了一天才到。
那人曾经是六镇叛军里头一个的部将,但是却曾经让朝廷和蠕蠕的联军吃过大亏。后来六镇兵败,人也被抓捕,慕容渊从慕容叡那儿听过这人的厉害,也是惜才之心,就偷偷让慕容叡使手段留了下来。
那人蓬头垢面,坐在屋子里头,见着慕容渊也不跪拜,他不看慕容渊,只是两眼紧紧盯着慕容叡。
慕容叡两手背在背后,笑着回看,两人目光碰撞,激起一阵血雨腥风。
过了许久,那人终于垂下头来。
慕容渊回头看了慕容叡一眼,慕容叡低头。
现在这时候还没到巡查的时候,不好在平城之外久留,草草在这儿睡了一夜,便匆匆上路。
一行人快马加鞭飞驰到平城城郊的大道上,这时候天色已晚,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道路边的都是寻常人。
因为人开始多起来,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驰马狂奔。
有个挑担子的脚夫,一身的短扮,他好像走累了,停下来休息,弯腰从担着的东西里头掏甚么。
慕容叡无意瞥过,见着那人的手里一道银光闪过,慕容叡顿时反手抽刀。
顷刻间,已经有人围了上来。刺客们将慕容叡一行人缠作一团,慕容叡左劈右砍,将冲来的两个刺客斩于马下,他驰马过去要救慕容渊。
慕容渊年纪大了,而且指挥仗在行,不代表他本人就能一人战百人。能厮杀无敌了。
慕容渊一片混乱里,也手持刀在抵抗。大道旁边的树上突然冲出一只箭,直直的射穿了他的肩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