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外再见
瞧见是个乞丐,宁汐月本不打算理会,毕竟自己如今吃饱肚子都成问题,岂料那少女却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少女扶起来进了内堂,用仅剩的几粒糙米熬了粥给她喝下。
少女缓缓醒过来,先是茫然地看着她,继而涩声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宁汐月颔首道:“待会儿将粥喝完便走。”
她撇下少女出去挂牌匾,刚拿起牌匾,有双稳稳地接住牌匾另一边,她抬眼瞧去,竟是方才的少女。
少女怯生生地仰头道:“姑娘,我帮你。”
宁汐月挂好了牌匾,从梯子上下来时瞧着眼前的少女,突然冒出个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宁汐月突然问,“从哪里来?”
少女老老实实地道:“我叫崔阿杏,从上京外三十里的杜村而来。”
宁汐月沉默片刻,眼前少女是孤儿,杜村也当真是突发饥荒,若是能将崔阿杏留下来,书斋岂不是多了个帮?
“阿杏。”宁汐月当下道,“你可愿留在这里?”
崔阿杏双眼蓦然一亮:“姑娘,我可以吗?”
“自然。”宁汐月颔首,温和地笑了,“阿杏,以后我就这么唤你。”
“是。”崔阿杏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阿杏从此甘愿侍奉姑娘左右。”
此刻,街上传来整齐有序的马蹄声,百姓纷纷关门闭户。
宁汐月太过熟悉这声音,头也不回地拉着崔阿杏进了书斋,心蓦然提到了嗓子眼。
崔阿杏站在她身旁,瞧着她面色煞白如纸,也有些紧张地静立着。
宁汐月本等着那马蹄呼啸而过之声,却听到马蹄在书斋外面停下,她一抖,方才钉牌匾的锤蓦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姑娘,你怎么了?”崔阿杏低声问,“可是害怕外面那些人?”
“嘘!”宁汐月做了个噤声的势,冲她摇摇头,示意崔阿杏不要开口话。
下一瞬,外面有人敲响了书斋的门:“里面的人立刻出来!”
这声音分明是萧瑾身边的白弦,他竟来了!
宁汐月心慌意乱地抓住崔阿杏的,将下唇都快咬破了,就是不应声。
白弦与他的主子一般性子,都是冷血无情的,敲了两下门不见动静,便直接上脚踹。
在他踹上来之前,宁汐月好险拉着崔阿杏躲开。
瞧见里面是两个姑娘,白弦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上下打量她:“你是宁七?”
见宁汐月点头,他亮出缉捕令,冷声道:“有人状告你们诱骗少年,跟我去大理寺走一趟。”
“大人。”宁汐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否有误会,我们并没有触犯律法。”
虽然她很清楚白弦并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却还是试图与他明白,她不能去大理寺,不能去见他!
白弦瞧着她冷笑道:“留着去跟我们大人便是。”
见无用,宁汐月也迅速整理心情,她安抚似的看着崔阿杏:“看好书斋,等我回来。”
崔阿杏想要与她同去,在看到她冷厉的目光时,还是停住脚步,红着眼目送他们离开。
左邻右舍都探头探脑地往外看,瞧见宁汐月被他们带走,有叹息的,有幸灾乐祸的。
“一个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大理寺?”
“许是做了见不得人之事,不然怎么能赢得了贺先生?”
“没错,跟着那样的底模,她能学什么好?”
四周的窃窃私落入宁汐月耳中,她却始终毫不在意地挺直脊背,比这更恶毒的话她都听过。
因为她还不是囚犯,白弦便让她上了旁边女衙役的马,风一般刮过西街,往大理寺而去。
大理寺建在东市,与西街有段距离,重回上一世生活过的地方,宁汐月的心里五味杂陈。
在路过自己昔日的月上书院时,瞧见上面已经贴了封条,看起来萧瑟已久。
这还是宁汐月时隔两年第一次看到当初的书院,这里是她十余年的心血,若没有感情,自然不可能。
但为了不露出丝毫破绽,她也只是随意瞅了一眼,便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大理寺门口,厚重的黑木大门敞开,里面的路幽深看不到头,两旁都站着身穿玄色铠甲的士兵,个个脸上庄严肃穆。
从这条路走过,就像是走在奈河桥上,让人的心瞬间往下沉。
进了大堂之后,主位上没瞧见萧瑾,宁汐月缓缓舒了口气,看来这等事他应该不会出面。
大堂上站着两人,田娘子与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她的丈夫,那位田讼师。
倒是没想到他们竟是有些关系,直接告到了大理寺。
田娘子得意地看着她道:“你唆使我儿回家绝食,与我们作对,非要让他去你的私塾读书,没想到你竟如此狐媚,连孩子都不放过!”
“田讼师在旁站着。”宁汐月冷淡地看着她,“你口出污言秽语,随意诽谤他人名誉,不知可触犯了律法?”
田讼师面色一僵,他本以为是个角色,花钱求人到大理寺走个过场,没想到竟是块难啃的骨头!
白弦挑眉看着宁汐月,这姑娘有点儿意思。
他正要开口审案,突然瞧见萧瑾从堂后走出,他立刻敛去玩味,躬身行礼退到一旁。
萧瑾冷眼扫过堂上三人,目光在宁汐月脸上微顿:“这是在做什么?”
在看到他的刹那间,宁汐月慌忙低下头,左握着不住发抖的右放在身前,面色瞬间苍白如死。
至于田讼师夫妇,已经扑通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根本不敢抬头。
白弦拱道:“大人,这是西街一桩案子,属下处理即可。”
“来听听。”萧瑾在主位上坐下,目光注视着宁汐月,微微眯起眼。
又是这个少女,这才几日,就已经摊上两件事,看来不是个安分的。
想到她之前吃饭的样子,他目光阴沉地看向堂下这个瘦弱不堪的少女。
在他探寻的目光下,宁汐月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只能拼命地咬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