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固执己见
听到莲婶的名字,那男子又转过身来,看着她们道:“进来吧。”
他的嗓音非常嘶哑,听起来就像是破锅炒菜的刺啦声,刺耳极了。
宁汐月跟着莲婶入内,先是私下打量了眼院子里的其他东西,看起来应该是很久都不曾收拾,很乱。
院子中央的躺椅上坐着个同样白了头发的妇人,想必就是那姑娘的娘,只是看起来痴痴呆呆,根本不会话。
这两个人的确就是去年丢了孩子的夫妻,男的叫徐四。
“徐四。”宁汐月坐下来之后便问道,“听你们去年为了找女儿一夜白头,可知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徐四瞥了眼宁汐月,沉默地坐下,又拿着自己中的烟袋去抽。
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那妇人突然坐起身,打了下徐四的:“你又吸烟,心花儿从学堂回来看见又要你。”
“是是是。”徐四咧开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吸烟了,你好好休息,若是花儿看见了,也是要你的。”
老夫妻就只得一个女儿,十分疼爱,想要让女儿有出息,攒钱将她送去学堂,却不想竟出了那样的事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徐四,我们是来帮你的。”宁汐月继续温声道,“你们女儿的尸骨我找到了。”
听见尸骨二字,徐四的脸抽搐了几下:“你们是何来头,竟如此胡?!我的女儿分明是去学堂还未回来!”
着他起身就要去拿扫把,想要将她们几人全都打出去。
扫把轻易地就被宁汐月夺走,她冷声道:“你难道就不想,自己女儿的冤情有大白于天下之时?!”
“了多少次,我女儿去学堂了!”徐四几乎声嘶力竭地道,“你怎么听不懂话呢?”
徐四打也打不着,骂也不会骂,抱着头蹲在地上无奈地抓头发。
“你女儿的尸骨就在之前她在的那个学堂里。”宁汐月不给他丝毫考虑的时间,“如今被杨肯带去了主事衙门”
有些事情过去太久,就连当事人都麻木了,只有给以重锤,他们才会清醒过来。
“不能去!”徐四突然起身道,“不能去!”
听到他提到杨肯居然这么大反应,宁汐月脑海中突然有个想法。
“为何不能去?”知梦在旁问,“我们可是为了你女儿报官了,他会查出这件事的真相,还你女儿个公道!”
徐四又蹲在地上,像是要将自己头上仅有的几根白发都薅完似的。
“那尸骨不是我女儿的。”徐四脸上的表情重新麻木起来,“我的女儿去学堂了,你们快走,快走!”
他不知从哪又拿起了一把扫帚,将她们几人往出赶。
见他还是什么都不肯,宁汐月叹息道:“既然尸骨大白于天下,真相很快也会被人翻出来,到时作为父母,你们会不会觉得愧疚?”
徐四依旧不为所动,将门砰的一声在她们身后关上。
莲婶看向宁汐月,叹息道:“算了吧,有些事都过去了,并不是你一己之力能够让这件事大白于天下的。”
“我不能,可总有人能。”宁汐月坚定地道,“莲婶,此事你不必再管,免得惹祸上身。”
上次连累那么多街坊邻居受伤的事,宁汐月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放心吧。”莲婶边走边道,“事情都查到这一步,还能怎么做?”
宁汐月陷入沉思,杨肯今天没有出现,这件事想必与他脱不了干系。
“阿杏,知梦。”宁汐月瞧着她们两人道,“今晚守在徐家外面,免得有人会做出杀人灭口之事。”
这件事被掩藏了这么久,突然被扒出来,杨肯想必始料未及,这才任由她们查,可一旦知道,徐四夫妻就危险了。
她必须要在杨肯动之前,保住这对夫妻。
崔阿杏满口答应下来,知梦却犹豫着没话。
“明天回去给你做两个菜!”崔阿杏已经很是能拿捏住知梦的死穴。
“得嘞。”知梦立刻痛快地答应了,“就等你这句话。”
宁汐月与莲婶一同回了书斋,坐下来看着旁边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杂物间,她忍不住叹气。
上京的七品官,相当于地方父母官,杨肯尚且如此,她完全想象不到地方的官员到底是什么样子。
“别担忧了。”莲婶道,“其实这件事很多人当年都有猜测,只是没有得到证实,这都过去那么久,只怕依然无法查出真相,你尽力了就好。”
宁汐月没有话,要查出这件事的确是很难,一旦离开平安巷,她除了让熟人带路,就只有查案的官方文书,这才能继续。
见她固执己见,莲婶沉默着叹了口气,然后回了隔壁。
宁汐月的性格其实很倔强,多少有点像自己的父亲,有文人的傲骨和傲气。
这一晚上她都没能好好休息,天快亮时才等来了知梦和崔阿杏,两人满身疲惫,却带回来另外两个人。
“姐所料不差,昨晚当真有人要对他们动。”崔阿杏佩服地道,“幸亏来的人少,否则我和知梦两人可真的是对付不了。”
“辛苦你们两个。”宁汐月含笑着道,“去休息吧,他们交给我。”
徐四看着宁汐月,眼中充满了警惕心,担心自己是上当,被人带来这里的路上,一直念叨着要见他们的女儿。
“你女儿的尸骨就是在这个杂物间找到的。”宁汐月用白布掩住口鼻走到杂物间门口道,“如今白骨被杨肯带走,你们可以在里面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徐四崩溃之后,很快就调整过来道:“你想要怎么帮我,怎么才能复仇?”
他终于肯开口了,宁汐月的唇角微微上弯:“这才是积极的态度。”
宁汐月将那日是如何发现尸骨,杨肯又如何将白骨带走,甚至中间了什么话都得一清二楚。
“多谢你告知。”徐四总算是听明白了,“多谢。”
除了多谢,他也没别的,根本不按照两个人约定好的。
“所以呢,你该拿起你知道的一切,去状告害你女儿之人。”宁汐月循循善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