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约
经典的铃声响了许久,宋清瑜却仍盯着来电人的名字,没有任何动作。阿容开着车,没有出声提醒,只是略微不安地看了她两眼。
铃声终于停了,可没有两秒铃声又一次响起,宋清瑜终于轻轻滑动了屏幕。
她应了一声喂,那边也平稳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安静了。
隔着听筒,她能听见他清浅而均匀的呼吸声,一下一下,让人莫名心安,也莫名心软。
“你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宋清瑜没有察觉到到自己的声音很软很软,就像幼年很喜欢的棉花糖一样。
“我回上海了,大伯母你也来了。”乔以清不疾不徐,声音不似平常清冷,反倒有一点柔和。
宋清瑜有些无奈,应了一声是,近来他们联系的频率好像比过去几年都要高,而有些东西又在一点点被击倒。
“大剧院有个难得的歌剧,有人送了我两张票。”言下之意,就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心里刚刚泛起的那一丝丝涟漪一下子就被击碎,他总是这样,从来不会把话清楚,虽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是不讲出来又怎么敢确认是真的呢。
宋清瑜没有话,甚至想把电话挂掉,对话又停止了,世界又安静了。
“清瑜儿,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吗?”乔以清突然开口破了这安静,“是莫斯科大剧院的歌剧。”他又补充道。
“你是认定了我会去吗?”宋清瑜没有回答,反而鼓起勇气质问他。
“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倒没有想那么多。”面对她的细微怒气,他仍然平静地回答着。
“我从来不知道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一招一式皆有所图的乔总,会有闲情逸致想着去看什么歌剧。”她用极尽刻薄的言语去挑衅他,激怒他,像从前一样,可是这一次鱼儿并没有上钩。
“信不信由你。”他没有解释,应该也不屑于解释,情绪仍然平静。
一击重拳在棉花上,这种感觉很让人心生挫败,于是只能调转方向,“什么时候?”她仍带了些怒气问他。
“后天晚上七点,”完又想起了什么,“你要是要去,我来接你吧。”
宋清瑜拒绝了他的好意,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乔以清坐在办公椅前有些神秘地翘了翘嘴角,很多年来,宋清瑜只敢对别人凶,虽然只是装作很凶的模样。可是在他面前,宋清瑜先一直是乖巧后来就是疏离,从来不敢对他发任何脾气,从来是心翼翼。而今天她竟然敢挂他的电话了,很好,她的胆子终于一点点肥了起来。
基于这喜人的变化,乔总今天决定早一点下班,一向加班成习的秘书办,竟然准时下班,着实让公司其他人惊讶了一把。
一眨眼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阿容开车送到剧院门口,宋清瑜嘱托阿容先回去,有事她会联系,阿容点头称好。于是她捂着白色蕾丝长裙,带着些忐忑走进了剧院。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最早的一次已经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她还,还没搬进家属楼,父亲仍是她的父亲,母亲还年轻,幸福的一家三口在她生日那天驱车来到上海看芭蕾舞表演。
莫斯科大剧院顶尖的舞团,舞者们上演了一出无与伦比的《天鹅湖》,从那天起,宋清瑜真正爱上了芭蕾舞,而不是被迫要去学的一个兴趣班。
可讽刺的是,那之后不久,父母就离婚了,因为父亲婚内出轨,再之后不久,又有了一个新生命彻底带走了她的爸爸。
所以,对这里宋清瑜也不好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有些事也慢慢淡出了她的生活,想得少了,心也开阔了。
大剧场检票处已经有人在检票入场了,乔以清穿着一身灰色西服静默地站在一旁,他身姿颀长,五官立体,一双眼如亮如星河,不时有人瞥向他。可却无人敢去搭讪,因为他的的脸色实在太过冷凝,周身气质仿如寒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离最后入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宋清瑜终于到了。
她的衣着不是在场女性中最华贵的,但是在乔以清眼里,她却是在场最美的。美得恰到好处,多一分过甚,少一分过浅。
“抱歉,我来晚了。”宋清瑜也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道歉。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将手里的票递给了她一张,然后自己在前往检票处走去。
剧场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潮涌动,但大家都保持着完美的礼仪,只是默默观赏着表演者精湛的演出,然后在合适处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起先宋清瑜还分神看了看他,但却发现他好像完全沉浸在表演中,根本没注意她。便开始微微自责,可能他真的喜欢这歌剧吧,这一次大概真的是误会了他的本心。但这样的想法还没根深蒂固,她自己也已经完全沉浸在表演之中,完全无暇再看乔以清。所以也就忽略了VIP席上,她身旁那频频分神的清俊男子。
歌剧终了,人群有序离场,人们慢慢往外走去,嘴上却还在谈论刚刚的歌剧。
宋清瑜看了看身侧的男人,在拥挤的人潮里他也如闲庭散步般,似乎还很享受这份与众不同的喧闹。从前总觉得他如天上的浮云,不屑下凡,可现在又觉得一直不肯下凡的是自己。
辉煌的大厅里,乔以清被人叫住,蹩脚的英语,让宋清瑜听了都很着急,她抬头看向声源处。是一个身量略高,微微肥胖的中年白人,身旁还有一个差不多的女人,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满脸微笑看着这边。
“看,我……是乔。”男人和女人都走了过来,男人边走边用也很蹩脚的中文着,脸上还有些得意之色,看向女人的眼神带了些可爱的骄傲,女人只是笑了笑。
“嗨,乔,还有这位美丽的姐,晚上好。”男人完招呼,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男人的语气有些夸张,仿佛这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大事,但他的眼神却也在宋清瑜身上了个转,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烈奥尼德先生,娜塔莉太太,晚上好。”乔以清只是礼节性地问好,并没有别的,完却也看了看一旁的宋清瑜,然后又用目光示意对面。
宋清瑜心领神会跟着他了一句晚上好,又努力挤出一个不那么疏离的微笑。对面的太太也跟着问好,总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Don’tyouwanttointroducethisbeautifuldy”男人时而英语时而汉语,眼下又回归到他蹩脚的英语。
乔以清笑了笑,“Maybeyoushouldaskherself.”很简单的一个句子,但是乔以清向人展示了他纯正的英式口语。
这样一个猝不及防的皮球被踢到了自己身上,宋清瑜有些不知所措的,她想装作听不懂,但是她英语如何,乔以清是清楚的。
“Heismyoldbrother.”哥哥,这样总可以吧,她也确实叫了他很多年的哥哥。
对面的男人似乎不信,摇了摇头,他身旁的那位女士对他耳语几句,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宋清瑜满脸不解,偏过头去看乔以清,却发现他的脸色冷了下来,也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她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不可能看不出。他的眼睛没有转动,似乎掺杂了怒但似乎又是无奈。
可是没有谁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啊,除了那句哥哥。
宋清瑜隐隐猜测到了,可是并没有算去修正。对面的那对夫妇仍然十分热情地在和她聊着,聊今晚看的歌剧,他们交换彼此的意见,然后惊喜地发现有一些想法不谋而合。爽朗大条的白人哈哈大笑着,而乔以清只是在一旁默默站着,一直没有开口。
也许女人的心思确实细腻一些,娜塔莉太太断了丈夫想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出声告别。烈奥尼德先生有些不高兴,嘟哝了句什么,宋清瑜没有听懂,不过好在他总算发现了乔以清异样的安静。
“嘿,乔,你的甜心很有意思。”白人朗声大笑,宋清瑜的脸却爆红了,什么你的甜心。
乔以清终于有些狡黠地看了一眼头已经不知道低到哪去了的宋清瑜,似乎要把她看透。
作者有话要: 今天下午的雨来势汹汹,下得超级大,都以为出不了门,然而还是停了,然后我们就出去吃饭了,烤鱼好多刺,排骨太甜,茄子太老,现在只想吃家里用清水煮的豌豆。后悔没回家,下一次长假要考试,呜呜呜,伤心,暑假还要实习,啥时候才可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