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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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空因为篮球赛她没给他加油这事儿不高兴,骆悦人一开始不明白,他生气的点是什么?后来她看了周星驰年初上映的那部电影。

    电影里头有个名句——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法国。

    她忽然就悟了。

    是不是喜欢他的女生也多得排队?或许梁空是个很自恋的帅哥?不习惯“便宜女朋友”居然对他不热情?

    这也不是难事,毕竟他也那么热心地帮过自己,人和人之间相处,势必要互相迁就,彼此开心。

    骆悦人身上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知行合一。

    自那以后,她不仅在外给足梁空面子,跟他朋友聚餐出门玩,她也一定尽职尽责像个陀螺一样围着梁空转,努力营造出一种“你看,只有梁空这种大帅哥,女朋友才会这么死心塌地对他好,你们全都羡慕死梁空吧”的暖心女朋友形象。

    那天,他他不吃麻辣龙虾,旁边索卡的女朋友接着话就问,嫌麻烦啊?

    不待梁空话,骆悦人立马拿了干净空碗,笑盈盈对他:“我帮你剥!”

    或许,他早就习惯女生的示好,她这点殷勤根本算不了什么,梁空虽然点了一下头,但骆悦人在他脸上一点高兴的意思也看不出来。

    她也不贪心。

    她就像还债一样对他好,不需要他感谢。

    可骆悦人不明白,她帮梁空剥虾,索卡为什么会高兴?整个人笑得肩膀都在抖,还有点阴阳怪气地跟梁空:“空,你这妞对你真上心啊,我羡慕。”

    梁空冷冰冰的,吐一个字:“滚。”

    索卡了羡慕后,他身边的女朋友也有样学样,跟黏在索卡身上撒娇:“别羡慕啦,别人有的,我男朋友也必须要有啊!”

    骆悦人就跟她较上劲了。

    剥虾真的挺费,尤其是一次性塑料套很容易扎破,她指细嫩,去洗完都还能感觉到辣油洇得指尖皮肤有点痛。

    但也开心。

    她这个剥虾能可没有让梁空输!

    她不怕苦不怕累的。

    散场有人,梁空带来的妞看着文文静静,妈的,胜负欲可真强。

    她从洗间出来,刚好听到,里纸巾一团,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的冷淡声线。

    “女朋友,胜负欲可真强。”

    她不仅剥虾厉害,还很会吃,剥好的虾肉用辣汤泡着,有滋有味,递到他面前。

    梁空长这么大,头一次吃这么多重油重辣的东西。

    后半程一直忍着反胃,刚刚趁没人,去厕所吐了,整个胃都差点翻过来。

    骆悦人听到他的调侃,转头看他,梁空脸色有点发白,不知道是不是走廊冷光的缘故。

    她看着他:“索卡老爱跟你比,我不想让你输。”

    “赢了赢了。”他轻微又连续地点了点头,很敷衍地,可又感觉是有点高兴的样子。

    骆悦人还盯着他琢磨。

    梁空两步走近,用掌腕口的位置,轻轻搭了一下她的肩,偏额示意她:“走,送你回家。”

    之后开春,梁空下午跟他朋友在一家规模很大的室内篮球馆约球。

    骆悦人那天跟他吃完火锅,还在郁闷被那个装聋哑的男人骗了两百块钱的事。

    朋友还没到,梁空就带着骆悦人在场内玩。

    她负责投球,然后一次两次,多次,都投不进。

    梁空捡球轻掷给她,时不时提醒她姿势和发力位置。

    任何不能获得成就感和满足感的娱乐,都不是好娱乐。

    骆悦人有点泄气,把球回弹给他:“我站这么远,根本投不进,要不我学你之前那个三步上篮吧?”

    梁空一下笑了,捡起球,问她:“你确定三步上篮更简单?”

    “我看你做,挺简单的,好像就走三步,一勾就可以了。”

    那是他个子高,弹跳力又好。

    换一个一米六六的妹子来试试,三步之后,只能对着篮筐望洋兴叹。

    骆悦人试了,也望洋兴叹了。

    骆悦人:“我还是就看看吧。”

    他们到那次在八中的篮球赛,骆悦人感觉他很厉害,她不懂篮球,就看个热闹,也不怎么会形容。

    就感觉,他每次带球过人,像风,谁也拦不住。

    梁空忍着那股心头灌了蜜糖一样得意与欣喜,心里想着,爷可不就是最厉害的,面上只云淡风轻阖眼颔首,一派淡定模样:“还行吧。”

    他弯指,挠挠眼角,更加谦虚补一句。

    “也就一般。”

    天王老子来了,爷也是全场最佳!

    有些男生的暗爽时刻,只有同性才懂,而男生之间的胜负欲才是更强的,很喜欢在别人春风得意的时候泼冷水,朝下按一把。

    梁空朋友刚来,旁边场打球的男生里走出来一个人。

    刚刚在旁边听骆悦人夸梁空,挺不爽的,篮球场上有不成文的鄙视链,梁空个子虽然高,但通常一些个矮的男生,觉得高个子代表不灵活不协调,没他们猛。

    那男生便走过来:“刚刚听你女朋友夸你挺牛批的,切磋一下球技?”

    梁空看了一眼旁边休息区坐着的骆悦人。

    她正低着头,回复上的信息,梅惠骆文谦的恩师病重住院,恩师无妻无子,他们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得去看望。

    地方远,可能明天才能回来,这两天假,叫骆悦人自己待在家里,或者去外婆家也行。

    骆悦人回复知道。

    再抬头,场上忽然人变多了。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女生:“他们这是,在跟别人比赛?”

    女生抬下巴:“比着呢。”

    骆悦人看不懂,在备忘录里开始写稿子的框架。

    忽然,对面有女生喊起加油,骆悦人连形势都没细辨,凭着不输于人的信念,立马紧随其后,放下,将比成一个喇叭。

    “梁空——加油!”

    她激动亢奋地喊了老半天,后知后觉,旁边同一阵营的女生居然毫无动静。

    骆悦人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实在好奇,问:“你怎么不加油啊?”

    女生也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要不你也别加油了吧。”

    “啊?”

    女生:“梁空就差把人按在地上当球打了,你再加油,真的,有点刺激人。”

    骆悦人一脸懵。

    她不懂,只是看场上,球一会儿传到这边,一会儿传到那边,就以为这是场面势均力敌的意思。

    女生比骆悦人懂一些,跟她:“耍他们呢,球是传到我们这边了,全给盖了,一个没进的,梁空故意的吧,虐他们呢。”

    比赛结束,他朋友们都去篮球馆的浴室冲澡了,梁空没往那个方向去,一身热汗,揪着衣领擦,从旁边取出来一瓶饮料,拧开盖子,走过来,递给骆悦人。

    “骆悦人,嗓门挺大啊。”

    骆悦人伸接过来,多少有点难为情,她刚刚在梁空眼里,是不是很傻?

    “反正给你加油了。”

    她抿一口饮料,忽的面前高大的身影一缩,少年一身蓬勃肆意的朝气和热量,陡然弯身逼近,没正形地:“听到了,女朋友。”

    舌尖是果味的甜,她朝后僵了僵脖子,想盖上盖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不自然向旁边瞥:“你赶紧去洗澡吧。”

    本来梁空之后就要送她回家。

    从篮球馆出来,他几个朋友着难得有假,这么着也要出去通宵一把。

    骆悦人忽然想到,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外面住过。

    “你待会儿也去吗?”

    梁空回复上的消息,没听清,也没听懂,低头看她:“什么?”

    “你待会儿也要跟他们一起去通宵吗?”

    梁空看她表情,问道:“你想跟着我?”

    她咬了一下唇:“可以跟着你吗?”

    完她觉得这话不好,略生起一丝懊恼又不出来,又问,“你是不是要带别人?如果不方便——”

    话被梁空截断。

    “可太不方便了,后面七八个姑娘等着排队,三个月前就开始预约的,轮不上你啊骆悦人。”

    这话夸张到半点可信不剩。

    骆悦人鼓起腮,只是气,一会儿喊女朋友,一会儿喊骆悦人,混球死了,什么都跟玩似的。

    跟他熟了,话就忍不住怼他。

    “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

    梁空嘴角微勾,笑了笑,声音也是风风凉凉的:“我在你这儿,可不是什么香饽饽。”

    没等骆悦人在这话里发疑,梁空问:“刚刚他们是去哪儿,你想跟着?”

    这是同意的意思了吗?

    骆悦人:“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试一下晚上不回家是什么感觉。”

    七八个人,分三两排走,梁空和骆悦人走在最前面,因她这句温温淡淡的话,梁空猛停住步子,皱住眉头。

    骆悦人越过他几步,见他不走了,也跟着停下,像某种传播效应一样,其他人也在越过骆悦人之后,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却也停下步子,跟骆悦人一个方向,朝梁空看去。

    梁空对他朋友摆摆,叫他们先走,一副要单独教育骆悦人的架势。

    索卡的女朋友边走边回头担心:“梁空怎么了?干嘛忽然那么严肃,他不是要发火吧?”

    索卡把她视线扭回来,叫她不要管。

    “发个屁火,乖宝贝白叫的?”

    这群少爷个个都是没正形的样子,女生:“你们就欺负人家好学生,其实她除了文静话少,挺讨人喜欢的。”

    索卡立马笑了,夸张至极地应和:“我他妈可太知道她有多讨人喜欢了!”

    文文静静,一身妖气。

    梁空把骆悦人拉到旁边,看她也跟看什么妖魔附体一样,叫她再一遍。

    “我想试一试晚上不回家是什么感觉,我爸妈今晚都不在家。”

    会还是挺难得的。

    “晚上不回家?”

    梁空视线居高临下,却充满惊讶和疑惑,“骆悦人,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没试过就想试一试?你以后是不是还要试试造反啊?”

    骆悦人狠狠语塞住。

    也很纳闷地看梁空,他这种在校外混的风生水起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这么她?

    五十步还不笑百步呢!

    “你干嘛那么凶”

    骆悦人都后悔跟他了:“那我不跟你了,我晚上自己找一家吧通宵。”

    梁空攥起拳头朝她虚虚一比量,沉声道:“你再一遍?你知道通宵的吧里都是些什么人吗,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去?社会新闻你看少了是吧,你现在这个思想很危险。”

    “我又不是第一次做危险的事。”

    她声嘀咕,看着梁空。

    明明那样白净温软的一个女孩子,忽然眼里流露出一种灵动慧黠的光,“难道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不是一种危险吗?危险又有什么关系。”

    梁空心间猛的一跳。

    几秒平息后,他问她:“你跟男生在外面过过夜吗?”

    她摇头。

    梁空问:“想试试?”

    “可以试吗?”她望着他,补充,“跟你。”

    她那时候连跟男生过夜,后续可能会传出去什么负面消息她都不知道,梁空也不跟她,懒得出来吓她。

    只是默默的杜绝这种可能。

    如果带着她跟朋友一起玩通宵,之后不管他们去哪儿,都会有人觉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即使梁空自己什么也不做,流言蜚语也会“帮”他来玷污她。

    他不喜欢这样。

    现在就挺好了。

    除了索卡,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当调剂似的带着她玩,对她也没什么兴趣,她单纯,干净,是他们嘴里永远也不会融进这个圈子里的好学生。

    屿铂湾的夜风夹着海水气息,像咸雾扑面。

    她回家拿了一趟东西,没换衣服,还穿着澜中的格纹校裙,白色的毛线开衫被风吹着,衣摆朝后扬。

    属于梁空的那艘游艇没有名字。

    她问及。

    缺少建筑阻拦,海上的风更大,吹得她不得不用紧紧按着裙摆才不会走光。

    梁空脱了黑色的拉链帽衫,拽着袖子两头,环过她的腰,一下系紧。

    她腰部受拉力,朝前一踉跄,险些撞到他怀里。

    梁空:“你操心的可真多。”

    越过风区,游艇停下来,城市灯火,并成遥远岸边的一条光带。

    他们在甲板上,梁空想了会儿:“起名字还挺费劲的,要不你起一个?”

    “这不好吧,这是你的游艇,应该起一个对你来有意义的名字。”

    梁空看着她,好半晌,点点头。

    他知道要起什么名字了。

    还挺合适,还挺好听。

    游艇有人负责开,停下后,定好明早返航的时间,船员就去了专门的休息室,餐点也准备好了,只是这会儿两人都不是很饿,骆悦人怕裙子扬风,跪坐在垫子上。

    旁边只放了切好的水果,哈密瓜的外皮被弄出一个花哨的造型。

    “想放烟花吗?”

    她惊讶:“游艇上可以放烟花吗?”

    梁空起身朝内走,并着:“的仙女棒,好像有。”

    还真给他找出来了。

    好几盒,全倒出来,铅灰的铁丝棒铺了一大片。

    梁空烟盒火都在兜里,现在衣服在她腰上,他到她身边蹲下,其实有点故意的,她也果然瞬间竖起毛似的望着他。

    梁空撩起眼皮,伸进口袋里,慢悠悠:“拿打火。”

    骆悦人嘴巴微张一个口,哦了一声。

    她用力按打火,蹭的冒出一朵在细风里轻颤的火苗,将烟花的一端怼上去,很快呲的一下灿出暖黄色的星芒。

    她放了半盒,梁空朝她伸:“给我一个。”

    骆悦人以为他要放,快速点了一支,她坐甲板上,没动弹,倾上半身递给他。

    梁空接过去,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

    他低着头,一灿一灿的烟花像是在烟头上吻了一下,拿烟花的垂落下去,夹烟的指送到唇边,淡淡烟雾在他面前飘起来,朦朦胧胧似一层纱。

    烟燃过半,梁空靠在栏杆上,终于忍不住那种不自在,视线朝下看去。

    “又盯着我看?”

    像只发呆的猫,全无爱意,还他妈目不转睛。

    骆悦人幅度稍大地眨了一下眼睛,视线从他脸上转到他上,犹豫着:“我能不能也抽一根试试?”

    有了之前“过夜”的铺垫,梁空现在已经不惊讶了。

    他只是笑。

    “骆悦人,你哪是什么乖乖女,你坏透了。”

    “我”她声音顿住,不想才不是,“那你别告诉别人。”

    梁空逗她:“我凭什么帮你保密?”

    骆悦人立马急了,语速也变快:“我们不是有很多事都不让其他人知道吗?”

    她“我们”,那么简单两个字,好像就从芸芸众生里将他独独挑出来,放在她身边。

    那一刻的心情舒展,像这夜风一样,轻而不为人知。

    你看,也不是徒劳无功,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靠近她,都在让她信任我。

    梁空没话,从裤兜里掏出烟盒,走到她面前蹲下,他指修长白皙,握着方正的烟盒,还是之前她家区那收废品的大爷的,有奶油味的英文牌子。

    抽出一支,他抬眼,在咫尺间望她,声音都似因这距离拉进放轻放柔:“知道怎么抽烟吗?”

    骆悦人摇摇头,猜道:“抽一下,再吐出来?”

    梁空低笑了声,哑哑的气音,陡然迸发,仿佛在人心脏上震了一下。

    “那是抽着玩儿,要过嗓子,吞到肺里,再吐出来。”

    生物书上的肺部解构立马浮现脑海,骆悦人想想着尼古丁的路径,仿佛已经感觉到那种浓烟闷在嗓子里的不适。

    她蹙了蹙眉心,问他:“会很难受吗?”

    梁空看着她,许久才出声。

    “有些事,一开始的确会有点难受,从来没经历过,自然会”

    他想痛苦,未出口又觉得矫情,临时改了。

    “会不舒服,但时间久了,会上瘾,然后就有些时候,会觉得,是开心的。”

    骆悦人静静听完,又问他:“你不可以戒掉吗?”

    梁空对上她的目光,在她清澈的眼底窥见自己渺的倒影,他默了几秒,:“我不想戒掉。”

    不知道怎么,听他这样带着笑又低沉的声音,她忽然想到窄门的结局,有人问男主角希望很快忘记关于阿莉莎的往事吗?男主角的回答是——我希望永远不忘。

    有什么在共振,隔着一百年的时光。

    她愣在情绪里,忽的感觉到唇上粘了什么,下意识地去抿。

    是干燥的烟嘴。

    梁空拨开盖,拇指抚在打火石上,用力一蹭,火焰在凹口窜出,光亮印在他眉眼间。

    他拢掌,替她点火,然后利落收回。

    骆悦人紧张起来,里还拿着烟花,她慌忙递给他,用拿烟花棒的方式去捏住烟。

    梁空退回栏杆处,里拿着她的烟花。

    她试着抽了一口,然后弯身猛呛,眼底都呛湿一片,气息还没缓过来,便着急又不解地冲梁空问道:“这么难受,你还不想戒?”

    梁空微耸肩。

    风吹他额发,他眼眸微微浮漾灿动的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