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抽你一鞭子看你是不是我那傻徒弟
徐烟暖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从谢念手中接过糕点,叹了一口气,“这糕点也是师尊爱吃的,阿念,我们去给师尊送去好不好?”
谢念盯着徐烟暖看了半晌,最终偏过头应了声好。
刚刚记起原主的事谢念有点膈应,但见徐烟暖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他还是妥协了,“师姐你还是吃几块吧,我特地给你带回来的,剩下的全给师尊就好了,指不定还不吃呢。”
徐烟暖失笑道:“这怎么可以,既然要给师傅送去怎么可以我来吃呢?这是师弟买的,今日我便借花献佛了。”
谢念不情愿的随了徐烟暖下了执法峰去了无忧峰,如今无忧峰已经彻底封禁,被两道结界护住任何人都不得入内,一道是牧逸自己设的,还有一道是掌门额外设的,若是韩姝婉在宗门,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谢念站在山脚看着一路通上峰顶的阶梯,因为很久没有人清扫落花满地,几乎铺满了台阶,恰巧前些日子又下了些雨,雨水的潮气和淡淡的桃花香气散发出来,美则美矣,却有一种无端的凄凉。
徐烟暖也停在一旁感叹道:“去年师尊生辰恰好你出门历练了,严师叔师尊修炼到了关键时刻,切不可扰,师尊的生辰也就不了了之了,可今年不一样了,阿念在便好了。”
谢念的嘴角一勾,靠在徐烟暖的肩上,撇撇嘴,“指不定师尊不想见到我呢?既然是师尊的生辰,师姐准备的生辰礼呢?不会真的只用这个糕点吧?”。
谢念有点哭笑不得,干脆将半个身子靠在徐烟暖身上,撒着娇,低声道:“我知道师姐在给我和师尊台阶下,可是师姐还看不清吗?师尊从来都不喜欢我,不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只求无过不求有功,师姐这么了解师尊难道还不知道吗?他从来都没有将我放在心上。师姐,人也会累的,我用前十几年去讨好他,我累了。”
一句“我累了”似乎将原主这些年受得委屈和苦楚尽数道出,原主不无辜,他调皮是真的,作弄同门与各大长老不可推卸,可更过分的事却是没有。
错就错在他是牧逸的徒弟,牧逸面冷心硬,无论他怎样优秀至多换来牧逸几句“尚可”、“不可惹事”,从来没有夸奖,既然如此只能到处惹祸,他的视线才能一直停留在原主身上。
谢念心中嗤笑,原主是真的傻,一次次的惹祸,将牧逸对自己的耐心耗尽,最终在那次秘境之行后将这份师徒缘分断了。牧逸狠也是真的狠,活生生将人给死了。
谢念还要什么,系统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宿主,你还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
谢念:“不记得,不知道,滚。”
系统:【……】
谢念还在和系统些什么,直接被徐烟暖拉回了思绪,只听得徐烟暖恭敬道:“今日是师尊生辰,师弟特意从山下带了师尊爱吃的点心,礼物虽轻,但也是师弟的一片心意。”
山中人沉默了良久,就在谢念准备拉着徐烟暖扭头就走的时候,细碎的莎莎声从林间传来,甚是有节奏感,谢念愣了愣,这是下山了?不一会儿谢念的眼中就映出一个场景,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以至于多年后谢念回想起来,还能会心一笑,眼底泛着揉不碎的温柔。
谢念回来时已经是傍晚,西边的残阳将整个无忧峰笼罩其中,新雨后的桃林泛着淡淡的雾气,那一束金红色光恰巧照在台阶上,连同着桃花都踱上一层淡金红色的光泽。
牧逸自上拾阶而下,每一步都有条不紊,半个身子探进金红色的光芒之中,一边犹如天上的神祇,而另一脚踏入红尘,沾了些世俗的烟火气,便是谢念这个已经是一个世界的神明也看直了眼。
金光渐渐散去,牧逸那清冷中带着些厌烦的脸色显现出来,当即喝到,“谢子规,你看什么?”
谢念目光瞬间清明,朝牧逸凑合的行了一礼,“弟子方才被这落日的余辉晃了眼,眼睛刺得慌。”
谢念一本正经起来甚是唬人,否则也不会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天离门大大除了徐芳树几乎所有的人对他的印象会有所改观。
以前人们要是提起谢念准会无语的感叹一声,“谢念?你是无忧峰的那位?本事不大毛病倒不,天天给大师兄找麻烦,我要是他师傅迟早给他气死”变成了“师弟为人正直,又幽默风趣,钟师叔教的好,也不知大师兄怎么想的,总是看不惯师弟,哎,我都替师弟心疼。”
见谢念侃侃而谈,丝毫没有以前的怯弱表现,甚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牧逸一阵恍惚。才短短一年,他都有点不认识自己这个徒弟了。
以前的谢念乃至是前世的谢念,见了他总是心翼翼的,哪里有这样自信满满的样子。
牧逸越看越是怪异,甚至连同谢念的模样的有些细微的改变,以前谢念是门中公认的好模样,面若好女,一双桃花眼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但那双眼睛之中无法掩饰的戾气与阴狠。
可是这个谢念牧逸怎么看都没有以前的影子,眉毛平飞,脸上的线条比较明显,眼含笑意,将温柔与冷漠集为一体,那双深邃的眸子他已经看不出他的这个弟子在想些什么了。
一个夺舍忽地涌上牧逸的心头,本就带着些清冷意味的眼睛倏的严厉,右手金光涌动,饶是徐烟暖也是心中一个咯噔,暗道不好。
“师尊!!”
谢念眼前金光一闪,心中也很是忌惮,要是寻常鞭子也就罢了,至多不过皮外伤,再过分点也就是伤筋动骨,可这个鞭子饶是谢念也感受到了威胁,来自元神的威胁。
谢念往旁边一闪,整个人在地上了一滚,但腰际还是被鞭尾撩了一下,疼的他“嘶”了一声,趴在了地上。遂连滚带爬的躲在了徐烟暖身后,“师姐救我!!!”
徐烟暖挡在谢念身前,也被惊得不轻,“师尊,您把您的鞭子收一收,师弟做错了什么?您先容他解释一番,这一年多阿念安分守己,您去天离门问一问,没有人他不好的,师尊……”
牧逸的眼睛微眯,冷冷看向谢念道:“你是谁?”
谢念:“师尊,弟子知道您向来看不起弟子,可弟子没想到您厌恶弟子如斯。”
谢念揉了揉自己的腰间,虽知道疼的是元神,但还是下意识的揉了揉,这是真的疼啊,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他一界之主的威严早就没了,在被揍的路上越走越远。
谢念觉得:特么的不能忍。
他要反击。
以冷漠还以冷漠。
“从到大师尊是否真的在意过弟子的喜好?别人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父亲将我托付给您,您可否真的给予谢念一个家该有的温暖?师尊,十几年了,弟子真的受够了,每次您生辰,弟子最先都是满心欢喜,都以沮丧告终。我追随您十几年只是想让您回头看看弟子,看看你有一个弟子曾以你为神,以你为奋斗的对象,可我真的累了。”
“您在怀疑什么?怀疑弟子被夺舍了?这一年多弟子与师叔一起历练,一年多了,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境,师叔很好,如兄如父,最起码让我感觉我拥有一个家,而您给了谢念什么?弟子改变了,就是夺舍了?师尊既然厌恶弟子又何必在乎弟子是否改变?”
牧逸:“……”。
牧逸执鞭的手忽地僵住,瞳孔微缩,手指处甚至有些细微的轻颤,他……真的错了?谢念的肺腑之言直击心底,他的没错。
这十几年他一直在防着这个孩子,生怕他又走了弯路,处处苛责,哪里还有一个师尊对待弟子的样子。
就连同不问世事一心修炼的陆萧萧多少次暗地提醒他适可而止,徒弟是他在此世的顾念与亲缘,如果连这一点都被他亲手斩掉……他愧对谢卓的临死托孤。
不论是陆萧萧还是严叔同、韩姝婉,甚至是剑痴钟无尘,都或多或少私下偏袒这个孩子,难道他真的错了?重活一世,让他的心罩上了一层厚重的玻璃,别人轻易不能进入,他防着他至亲的徒弟。
牧逸心中有所期盼,他也曾期盼着能够重新接纳他,把他前世的宠爱全都倾注在他身上,他试过,可却一次次被现实击的直不起腰杆。
谢卓夫妇之死他挽救不回来,秘境之祸还是难以避免,如同前世一般,牧逸每每想起,浑身都涌起彻骨的寒意。
也因此每每陷入沉睡,他总是被噩梦惊醒,那些染了浑浊鲜血的手撕扯着他,想要将他一同扯入地狱,一次次的警告他,就是前世他溺爱如此的孩子,亲手要了他们的命,整整一城的生灵皆被献祭,他牧逸双手从未沾染鲜血,却因为一个徒弟,享受着赫赫威名的同时脚下是累累的白骨。
教不严师之惰,谢念的那些血债纠缠了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