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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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喝醉的老玄武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吵闹,头疼欲裂。眼睛顿时清明,闪烁着少有的锐利,直直的瞪向声音的制造者。

    明玦像是一块饼噎在了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自从那此不知道解乔南和老玄武暗戳戳谈了什么,他师尊看他的眼神就有点奇怪。阶段性的,刺得人不大舒服。

    毕竟是自己的师尊,也不能明,否则以他越老越任性的性子,指不定自己吃不消的。解乔南守口如瓶,无论他这么撬消息,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未知的秘密让他恐惧,可也只能随波逐流。

    “是,师尊。”

    老玄武听到了回应,满意的耷拉着眼,赶走了解乔南身边的人,又重新只剩下谢念和他两个人。老玄武抱着凤凰神尊的石像哼哼唧唧。谢念倚在老玄武旁边,用手戳了戳对方,以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口吻问道:“出什么事了?和你养的那两个崽子有关?”

    老玄武悲从中来,道:“南南那孩子活不了啦,用尽办法吊着一条命,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你南南去了明玦那憨货会怎么样?”

    谢念脑海中出现明玦暴躁的身影,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沉思,“寻死觅活到不至于,解乔南去了,家里长辈又不靠谱,肩上的担子太重,恰好能磨一磨那浮躁的性子。”

    老玄武不满道:“那不行,明玦那孩子脑子本就不好,还能受刺激?”

    谢念:“……”

    活生生的世家公子,还是自己的嫡传大弟子,一度可以继承城主之位,在自家师尊眼中就是个憨货,活成明玦那样也挺悲哀的。

    不过这次再见解乔南发现他身体似乎更差了,似乎硬是撑着一条命,那股执念如果去了,身体就能迅速垮掉。他这次来见解乔南,没准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那身体着实不是很好。

    老玄武脑子不清醒,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的,谢念也不准备问什么,转头就慢慢的走向解乔南为他准备的屋子,准备休息一番,毕竟长途跋涉他这个身体吃不消。

    不消片刻,一项、向不会很快入眠的谢念这次缺睡得格外的沉,似乎有什么东西能够禁锢自己的意识,让他无法醒来。

    耳边是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但是并不能听清楚他们在些什么。睡个觉还不让人安稳,搁在他房里蹦迪呢?

    接着似乎有白何的怒喝声,但这股怒意很快就被掩盖下去。外面的人似乎形成了什么妥协,很快室内归于安静。

    耳边又传来几声叹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眉心点了点,清透的感觉席卷全身。自从谢念被废了灵根之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沉重感通过身体传向大脑接着反应在他的元神上。可是那一丝清凉几乎游走全身,让整个元神得到了解放似的,从来没有过的轻灵。

    有什么人在为他疗伤,这只能是城主府的人,但把他叫到这难道就是为了这一点?疗伤就疗伤,还整的偷偷摸摸的。况且城主府一个吊着半条命,即将踏入黄土,一个有勇无谋就是个二愣子,还有个刚刚晋升为酒鬼的老玄武。

    仅剩的意识不容谢念多想,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傍晚时分,兽城迎来了一阵风雨。

    紫红的雷电横贯天空,鸟兽哀鸣,不知是谴责老天的突降雷雨的人措手不及,还是为什么人哀鸣,繁华的兽城陷入的短暂的静谧。时间似乎被迫停止了片刻。

    那一段时间,兽城的书人不再书,商贩纷纷归家,只有屋舍里伸出来一颗颗黑色的点,探查暴雨的情势,但雷电交加迫使人又后怕的将头缩回。

    直到靠近城主府的那些居民,传来一阵阵惊呼。

    紫红光电从天穹之顶横贯而下,雷云之中暗红的光不断闪烁,一道道闪电在石像的周围逡巡徘徊,嗞拉一声,神明大人脚下的那块石头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怎么回事?玄武神尊的雕像被劈没了!”

    “什么?!下了这么多次的雷雨,怎么就这一次劈了城主的雕像?”

    神明的雕像高出城主府好几倍,也没见它招风引电,偏偏这一次在神明的脚下,玄武神君的雕像没了。

    书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惊叹道:“这恐是大凶之兆啊。”

    “怎么?”

    “神明的雕像那么大,完好无损,怎么就紧盯着玄武神尊的劈?这不是诚心和他老人家过不去吗?”

    ……

    下了半个时辰的雷雨最终停息,夕阳躲在云层之后,露出大半个身子。雨过的街道有着独有的清新,不远处的天空悬着一两处彩虹。

    城主府中的花圃被暴雨的一团糟,有几处花盆摔碎在地,泥土撒在鹅卵石的路面上,和着雨水,染成了一片乌黑。

    一个火红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往谢念的房间冲过去,一脚踹了紧闭的房门,门板宣布退休。空气中还留有浓郁的灵气和一些术法的气息。

    明玦气急败坏的喘着气,一只手扒着门框,细碎的木屑哗啦啦的往地上掉,大师兄的眼中不满血丝,连着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诉着主人满心的焦躁。他在屋内迅速搜索着,谢念一人在床上睡得安详,他带过来的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床边。

    他的师尊躺在一旁的躺椅之上,脸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沉沉的睡了过去。唯有他心心念念的人,盘着腿坐在地上,地上是还未消失的法阵,他的师弟面上是无法忽视的惨白,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单衣。

    一颗心似乎被冰冻住,久久不能言语。明玦的后背渗出了津津冷汗,他踉跄着跌着爬了过去,哆嗦着唇,摸了摸解乔南的眉宇。

    “阿南……阿南……你醒醒啊,你骗我,你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解乔南的不对劲,尤其是这几日。他时时刻刻的跟在人后面,就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可是他没有料到,解乔南给他的茶水中放了东西,他才睡了一会,就一会,什么都没了。

    早年因为他的自大和所谓的脸面,向来不给他一个好脸色,最后反目成仇。他的师弟那么,面对了这个世界的恶意,他作为师兄没有做到师兄的责任,还处处给他使绊子。他真不是个东西。等到所有的误会解开,一切都晚了。

    他的师弟在恶意之中长大,渐渐的他开始不懂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玦的手颤颤巍巍的拭去他嘴角的血,将他圈在自己的怀中,失魂落魄的将人拥着,他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可是他不相信,不相信解乔南会真的离开他。

    “你了让师兄好好补偿你,只要你醒来,你什么我都答应。”

    “你了你想去看东海我陪你,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可是你别不理我……”

    “阿南……求你醒醒……”

    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在下方想起,几乎是在喉中哼出来的,无奈之中带着无限的宠溺,他道:“师兄,你先确定我心脏跳不跳在哭丧好吗?”

    明玦:“……”

    眼泪还挂在眼角,明玦和自己“死去”的师弟来了个眼对眼。

    解乔南:“你这样师弟很难办,毕竟哭的这么痛心,不死一死对不起你的眼泪。”

    明玦:“……”

    姬琮钺忍不住嗤笑,太欠了,明玦那见了鬼的表情,配上一脸懵逼,又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几种情绪杂糅在脸上,简直无法形容。

    解乔南挣扎着要起身,明玦愣愣的扶着他,将他搀扶了起来。不一会儿床上也出现了细微的动静。

    白何对谢念的一些总是最敏感的,他轻轻的试探道:“兄长,醒了?”

    谢念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掐了自己的鼻梁,在白何的搀扶中靠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视线在解乔南身上一晃而过,最终定格在躺椅上的老玄武身上。

    解乔南拉着明玦走到了老玄武的塌前,牵着明玦的手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冰冷的地面,听的人心头一跳,搁在任何一人身上都不为过,但对于解乔南这种命不久矣的人,明玦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解乔南道:“师兄,给师尊磕个头吧。”

    “……”明玦看着解乔南苍白脆弱的脸,又看向面带红润的老玄武,顶着满室人目光,由懵然变成了惊骇,经过数次的大悲大喜,他终于支撑不住,胸腔火辣辣的疼,呕出了一口鲜血。

    解乔南的脸色并没有多大波动,像是述着这世上再不过寻常的事,“师兄一直在为我寻找续命的法子,师兄可曾知道,我们一族天生短命。什么是天生,是因为天道规则所定,想要逆天行事何其艰难?”

    明玦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解乔南的声音很轻,但是字字句句带来的是彻骨之寒,明明是仲夏的傍晚,却感受到了凛冬的寒意。他接着道:“逆天行事之人,必遭天谴。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强行改命就意味着一命换一命。”

    所以他引来了谢念,谢念本就不是普通人,他在赌,赌天道会因他手软。逆天改命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先例,那是因为条件太苛刻。否则还会有多少人正正经经修仙?天道只要知晓,不论是施法的人,还是需要改命之人,都会神魂不存。

    就算改命成功,最后都会死于天道降罚。可是他们做到了。

    老玄武用他自己的命换了一个他,一个不成器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