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半生.

A+A-

    外人一走, 郁云阁非常大胆又自然坐进男人怀里:“想什么呢?”

    “郁家商队出了问题?”景玉危虚虚揽着他的腰,“积雪太厚不扫出路,他们进不来。”

    郁云阁的手摸过男人瘦削的肩膀,太瘦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还没来得及, 自然, 他来也带着解决办法。

    “你想怎么办?”景玉危很懂他的将主动权归还回来。

    “让城内吃上口饭的老百姓们帮把手,以此换点东西, 总不能我们只想投喂, 活生生养废了人。我让他们带了种子, 还有位东平城最缺的人才。”

    “修建蓄水池?”景玉危捉住他往衣襟里钻的手, 双双捏在手里, “连年干旱, 早该想法子了。”

    郁云阁挣了挣, 不占点便宜不会话的习惯硬生生被改, 他撇嘴:“我怀疑你早想好对策, 等着我来。”

    “没有。”景玉危见他眼底浮现不高兴, 凑过去含着他的唇,“你能为南川老百姓考虑, 我很高兴。”

    郁云阁仰头躲闪着, 胸口急速起伏:“我、我想和你件事。”

    景玉危不满被断,皱眉刚要话, 又见他低头迅速亲过来,这才收了情绪。

    “嗯。”景玉危后靠椅背, 抓着他的左手玩,翻过来发现中指贴近指跟背面有颗红痣,位置很刁钻,勾人得很。

    “这边的事完了, 你先回梁溪。”郁云阁见人不话,一个劲摩挲那颗痣,本平静的心被撩得波涛汹涌,再摸下去要出事。

    景玉危停了停手:“你不跟我回去?”

    “我需要处理些事。”郁云阁总觉得他这话刚出,手背的那只大手力度大了不少。

    “会回去吗?”景玉危重重按完便收了手,连护在他腰上的那只手也撤走了。

    如此便显得是郁云阁主动投怀送抱,勾着男人的脖颈牢牢坐着,颇有些骄纵。

    “你在梁溪呢,我不回去?”郁云阁,“生气呢?”

    景玉危不咸不淡道:“没有。”

    “瞧你这垮着的脸,没有谁信啊。”郁云阁靠过去,与男人额头相抵,他盯着男人扇子似的鸦睫,腔调柔情似水,“我真不会丢下你,殿下,你要有信心。想想我见你第一面就强亲,各种撩拨,好不容易把你哄到手,会便宜都不占就丢了吗?”

    景玉危指尖在扶手上轻动,唇动了下:“先前你对别人也这么过。”

    这莫名的飞醋和黑锅背得郁云阁啼笑皆非,先不别的,就抢美人回家这件事,他从始至终看上得只有景玉危。

    只是这件事不能,他想逗逗此时窝在醋缸里的太子殿下,忍笑道:“殿下觉得自己类同大众吗?”

    “我不过一张脸出众,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景玉危太清楚自己有什么。

    孑然一身,空空如也。

    “胡。”郁云阁佯怒道,“太子殿下有貌有才,心怀天下。在我眼里,你永远十全十美,再了……”

    他微微拉开距离,低下头对上景玉危情绪翻涌的双眸:“殿下方才那话伤到我了,难道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吗?”

    这话对任何正常男人都是挑逗,更何况是对他占有欲极高的景玉危。

    郁云阁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男人拦腰抱起丢在床上。

    “哎,等等。”

    “等什么?”景玉危呼吸不稳地问,唇不期然落在他脸上,顺着唇角往耳边去,“你知道我的所有物代表什么吗?”

    郁云阁不是傻子,手搭在景玉危肩头,笑道:“殿下伤寒好了?”

    一句话让景玉危刚想咬他耳垂的动作停住了,这事儿不好办。

    众所周知伤寒会传染,他还未好全,为一己私欲将郁云阁染病了,那该换他自责。

    思及至此,他睨了不慌不忙的人一眼,好啊,故意在这撩他是吧。

    郁云阁确实故意的,只是没想到景玉危也不是个吃素的,耳垂一疼,他呀了声:“你怎么咬人?”

    “你呢。”景玉危压着他,“你要回去多久?”

    潮州的情况暂且不明朗,郁云阁没法给个准确时间。

    “这得看事情麻不麻烦。”

    景玉危收拢双手将他紧紧抱着,仗着体型比他大,霸道得不放人:“我不该太黏人,你总归有事要做,我不能无时无刻跟着你,时间久了,你也会觉得我烦,想要丢掉我。”

    话里话外都是落寞,仿佛被人养大丢弃的狗狗,耷拉着耳朵卖可怜。

    郁云阁轻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喜新厌旧啊?”

    景玉危不话,只轻轻用脸颊蹭他,垂着的长睫毛都充满了戏精的味道。

    “你啊。”郁云阁瞧他这样心里软成了棉花糖,无形纵容最为致命,“你娇气还不乐意,看看你这样子,哪里有南川太子的架势?”

    “我不是。”景玉危轻声反驳,加重语气笃定道,“我只是景玉危,他给的太子身份只让我过得更难罢了。”

    这是不争的事实,倘若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王子,养养身体弄个花草,再拿点钱当个闲散王子,日子过得轻松无比。

    当了太子没得到应该有的尊重便算了,日夜被人惦记,千变万化的算计,精神也好,身子也罢,都没个平稳日子修养。

    “他对你的不好,往后由我来补上。”郁云阁双手捧起景玉危的脸,非要和人对视,“我不是为他,是为你。”

    “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要离开我。”景玉危眼睛红了,含着泪光。

    郁云阁慌张,拇指贴着他眼睛下方想碰不敢碰:“没有没有,我就是回去办点事,事情一结束,我马不停蹄回梁溪,回到你身边,好不好?”

    “我怎么能不好?想必你先前遇见的美人各个温柔体贴,不会像我这样贪心不足吧?”景玉危很低落,眼神渐渐失了光。

    郁云阁手指微顿,以前遇见的美人吗?

    他还真回想了下原世界里容貌出色的合作方,的确各个好话,毕恭毕敬得听他意思,可能因为他是甲方?

    这个沉默让景玉危眼里闪过丝阴郁,过往的风花雪月不再重提,往后不能再有。

    “你很好,别想着妄自菲薄。”郁云阁安慰道,对象茶里茶气不重要,重要的是茶起来惹人怜爱,舍不得直男行为,“他们怎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了,以后我只记得你,他们没办法和你比。”

    这话没谎,以前和他一样是炮灰,景玉危这是注定成大事的男主,不能相提并论。

    景玉危心里让他得直冒快乐的气泡,面上还要装样子,一句话不。

    “我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行。”郁云阁起骚话一箩筐,“起来不怕你笑话,遇见你的那晚我从山上请教我师父下来,你想不想听听他老人家了什么?”

    景玉危眸光微深,想到那位堪称神算子的清桑道人:“他了什么?”

    “他你我天生一对。”郁云阁只好不歹,话完又想起件事,那晚景玉危也是上山,山上只有那一家道馆,馆里不止他师父一个道人,只有他最出名,景玉危想要占卜问事,没理由放着金佛改用铜佛啊。

    景玉危低头看着神色呆滞的景玉危,噗嗤笑了起来:“想什么呢?”

    郁云阁表情复杂:“你知道点什么吧?在这故意看我热闹,好玩吗?”

    “我不知道,我去拜访清桑道人是想请他帮我算算逆境翻盘的点在哪里。”景玉危诚心实意道,“那段时间我很焦灼,本定好是你哥和亲换成了你,我针对你哥做的计划全盘皆废,短时间内要重新做个适合拿捏你的计划来不及了。”

    郁云阁若有所思。

    “我对你了解不多,调查郁双泽的时候顺便查了你,一个彻头彻尾……”景玉危含着笑意微妙停顿了下,“喜欢美人的纨绔子弟,在江湖上声名狼藉,师从清桑道人却不肯好好习武,到处摸鱼勾搭美人。起初知道是你时,我还想过你来丢到冷宫里关着便是。”

    谁知道山下偶遇,雾廊山路又遇见,经历了不算快乐的刺杀事件。

    也是那时起,景玉危发觉这位被号称为一无是处的郁家公子背后还藏着另一幅面孔。

    “我以为自己能困住你。”景玉危的指尖划过他下巴,轻轻勾了下,“可你太会蛊惑人心。”

    常年没有得到过别人真心相待的可怜人,如何抵抗得住真心攻击?

    景玉危自认铁石心肠,架不住郁云阁以命做敲心砖,换做是谁都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这是我的魅力。”郁云阁听他坦白心理,渐渐补充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我和你父王从没见过,他那时只为挑拨你我关系。”

    提到景江陵,不可避免提到了他那几个不安分的王兄。

    那就是老母鸡丢弃的鸡蛋,没一个好东西。

    景玉危那时对他毫无信任,此时回想起来,对景江陵的憎恶更多了:“他永远不会让我好过。”

    “也是他坏心办了好事。”郁云阁意有所指,是指将冲喜的人换成他这件事。

    都到这个地步,郁云阁哪里还看不懂郁双泽到底被谁的人带走啊。

    当初不知道景江陵出于何种心思,想方设法将郁双泽换成了他。

    估计发现郁双泽的江湖号召力太强,真和景玉危朝夕相处,搞不好日久生情,骤时要帮景玉危登上王座。

    那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对景江陵而言,这是个赔本买卖。

    只可惜,他不是原主。

    “哎。”郁云阁想起离开梁溪前闯的祸,这会儿心虚了,“景昭母妃的死和景弍辞有关系吗?”

    景玉危怔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为何忽然问这件事。

    郁云阁解释道:“我知道的不全,那晚为设计景昭和景弍辞,借到一支金钗。”

    那支金钗带来的效果远比他想的要狠,他本想着用景昭帮自己拦住追兵,跑得轻松,谁知道景昭像条疯狗似的,从景弍辞咬到了景臣晖,再到景武坚,满朝文武也不敢在他面前点什么,一准遭到反击。

    这让郁云阁不得不怀疑起那支金钗背后的故事,当真如资料所,景弍辞对景昭母妃无礼,让人不堪其辱自杀而亡?

    “那支金钗是景昭母妃的遗物。”景玉危从他身上翻到旁边平躺,直视前方,眼前似乎又出现年幼时看见的那副画面。

    凌乱不堪的水粉床帏随风轻轻摇晃,被折腾得只剩半条命的貌美女人从罅隙里看向被藏在柜子里的他,嘴唇微动:别哭。

    她让他别哭,别出声,更不要动。

    “她是因景弍辞被景江陵赐死的。”

    郁云阁心惊,惊于他声音里的哽咽,担心道:“你不想我就不听了。”

    “不。”景玉危眼前光芒微闪,“我想让你知道。”

    哪怕剖开心也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

    景玉危日记。

    了,是不是能离他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