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飞起.
“太子殿下不必妄自菲薄, 世人都知武林盟主家二公子和南川太子恩爱得很,两人琴瑟和鸣,乃至梁溪内乱,太子殿下同太子妃双双失踪。”
姜衔玉弯腰笑盈盈地看着面色冷漠的景玉危。
“太子殿下谁都可以不信, 但不能不信太子妃吧?我已命人传出消息, 殿下在我手里。殿下觉得太子妃会不会来?”
景玉危当着姜衔玉的面,竖起手指头, 认真掰算:“我半月有余没见过他, 据淳于璞, 他在我失踪第二日便知道我人在何处, 你他若是真对我有情, 会放任我在外那么久?”
姜衔玉才不会那么简单被骗过去, 细细端详景玉危脸色红润的俊脸:“他没来救殿下, 却将永乐闹得天翻地覆, 又让潮州局势崩塌, 淳于璞没办法才将你送到我这来。”
“他有心, 便会在路上将我救走,可你看看, 我不还顺顺利利到你手里了?”景玉危语气很平静, 听起来像是对她郁云阁对他有情,很是不在意。
这像极了被伤透心, 再也不想回头的人。
姜衔玉眼里闪过丝疑惑,情比金坚那不成真了而已?
“殿下不想要他来救你, 那不如和我合作?”姜衔玉又抛出了橄榄枝,“我知道殿下想早日回梁溪,重新登基为王,这需要很多的人与财, 恰巧这两者我都有。”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事成之后,殿下赏我个后宫之主玩玩。”
景玉危漠然:“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那换一个。”姜衔玉很大方,“殿下许我在南川境内自由出入,以天世教的名义随意行教,吸纳无数教众,教内坛主与朝廷官员享有同样待遇。”
这就不再是简单的合作。
真答应了,待景玉危夺回王座,按照她的要求行事,南川迟早会变成天世教的天下,骤时他也就形同虚设。
景玉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才会答应她。
“殿下,我这个要求真不过分,想想你在南川的处境,再想想你那几位王兄,我这简直是在雪中送炭。”
姜衔玉简直要把自己感动哭了,撒出两滴鳄鱼泪,用帕子揩了揩眼角:“殿下,考虑下?”
“你和淳于璞不愧是同家。”景玉危哂笑,这个条件在淳于璞第一日见他时也过,那时他冷眼看着,并不搭腔。
这转手从潮州到灵州,面前人从男换成女,话里话外意思没变过,他们这帮人真有意思,把他这个南川来的人当傻子骗?
“他想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姜衔玉这就不高兴了:“殿下没必要将话得这般难听,合作不成仁义在。”
“姜姐,你想用我设计郁云阁,太异想天开,不如想想别的,或许在他心里,我连玄云楼一处据点都比不过。”
又是这种丧气话,听得姜衔玉气不一处来,怒道:“你是不是南川太子了?让你为夺回南川之王位置稍微付出点都不愿意,还为一个男人愁眉苦脸,有没有点出息?”
景玉危木着脸,任由骂不反嘴。
姜衔玉越看越生气:“你真能放下他就不会在我多次试探之下还只在听见他名字时有反应。景玉危,你真没用。”
“我若是郁云阁,瞧你如今这样子也想抛弃你。”姜衔玉冷着张脸,话像刀子,“腿瘸了,人看着没新鲜感,一问三不知,谁喜欢你这种没情趣的人?”
景玉危垂着眼皮子,活像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真是疯了才会相信淳于璞的话,有你在,郁云阁才不会来。”姜衔玉懊恼,这下子办错了事,让主子知道,又要罚她,“他不要你了,我留着你也无大用。不如派人送你回梁溪?”
或许是提到梁溪,景玉危终于有了反应。
“嗯。”
“你也意识到自己毫无利用价值了啊?”姜衔玉骂了句,“废物,浪费我时间。”
骂完人,姜衔玉先气走了,留下景玉危独自一人在房内静思。
也不知过去多久,窗外的白日转变成黑夜,狂风骤雨伴随着夜幕齐刷刷下来,砸得窗台阵阵作响。
上锁的门开又关上,早已没了热气的饭菜被随意丢在地上,等着他像条狗似的挪过去端起来吃掉。
景玉危冷眼看了良久,转头又看向没怎么关严实的窗户。
半个月了。
他已经半个月没见过郁云阁,非但没忘记对方的模样,脑海里那张生动好看的脸反而更深刻,到底何时才能再见一面?
风雨顺着那条罅隙直挺挺地溜进来,沿着墙壁蜿蜒着往脚下来,他直勾勾地看着那条不过拇指粗细的水流。
电光闪烁间,一道借着黑夜掩护的纤细身影自以为悄无声息推开罅隙飞快窜进来,眨眼功夫,那道被推开的缝又恢复如初,仿佛无人过问。
房间内没有点灯,照亮全靠闪电。
郁云阁心里嘀咕,该不会是江开消息又出岔子,弄错了景玉危住的房间?
那他今晚想尽办法调虎离山的计划就白白浪费了,下次想再用这招,姜衔玉未必肯上钩。
真是麻烦。
他原本想着找遍房间没找到人就撤,谁知第一眼就看见桌边雕像似的人,心里突突跳。
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么?
他快步过去,带着一身的风雨味道闪到景玉危面前,低声急语:“殿下?”
景玉危没吭声。
郁云阁急了,直接上手摸对方的脸,温热的,仔细感受好像还长了点肉:“该不会是淳于璞将你毒哑了吧?好端端不话,也不动弹。”
“这要是姜衔玉手里才有解药,我这把你救走似乎也无济于事。”郁云阁很急,本想着找到人就走,这下临时出事,他要如何是好?
郁云阁又摸了把景玉危的脸:“好殿下,先不管他们,我先带你离开这,再让大夫给你看看。”
着他就要弯腰抱起景玉危,猛地被男人抓住了手腕,接着他重心不稳被拽进了怀里:“喂!”
这声短促的轻呼后,他再也没能发出丝毫声响,所有动静都被男人狠狠压住了。
“我等到你了。”
他还七晕八菜的时候,听见抱着他的男人在他耳边低声绵绵情意地述,很为珍惜地亲亲他脸颊:“你知不知道我快等不下去了。”
倘若你再不来,我便要想法子离开这,再也不以真面容见你。
那时将你关起来的我会是个什么样子的恶魔,我也不确定。
但我想,为了不再分离,我甘愿成为别人口中不分是非的暴君。
可你来了,你解放自己,也拯救了我。
景玉危紧紧抱着浑身湿漉漉的郁云阁,细心地为他拍背:“别急着话,先离开这。”
这不是个适合矫情的时候。
时间紧迫,郁云阁只凶狠瞪他一眼,便抱起人顺着来时路往外走。
真到外面,景玉危才惊觉进来时为何一路颠簸,原来那所谓的精致楼台竟然是在山中,他来时被蒙着双眼,这会儿离去又是漆黑雨夜,能看见的地方很有限,全靠闪电借来的光。
他大抵知道自己在灵州,燕国的一个山景很出名的地方。
前些时候他还在想为何南川会有旱灾这等天灾在,相邻的燕国能平安顺和,这会儿他观天象,如此瓢泼大雨下下去,燕国的老百姓也不见得能完好。
雨比方才更大了,砸在肌肤上生疼。
郁云阁低头和景玉危额头相抵,自责道:“太匆忙,该给殿下带个蓑衣。”
“那你该嫌我麻烦了。”景玉危半睁着眼睛,努力看清周围,“别贫,快走吧。”
郁云阁知道他担心什么,无非是姜衔玉反应过来回来围剿,这次他做了万全之策,彻底将人拖住,才来救他。
再,凭借他的逃跑安排,姜衔玉长八条腿也追不上,他低头认真道:“殿下等会儿搂紧我,掉下去就尸骨无存了。”
郁云阁不是开玩笑,这地方太陡峭,他借助轻功攀爬上来不容易,想带着个成年男性再一路滑坡下去,无疑痴人梦。
是以,他让曲闲调用玄云楼一个特别武器,以此渡过难关。
这武器用起来有风险,需要两人配合,最好合二为一。
“我没开玩笑,殿下好好配合,万一真掉下去,咱两就是双双殒命的野鸳鸯了。”
“哪里是野鸳鸯?”景玉危嘴上这般问着,手上很老实搂住他的脖颈,“几个月的夫夫不作数了?”
郁云阁下蹲,用膝盖撑住景玉危,空出只手拉扯锁在腰间的启动装置,不忘分散对方注意力:“是我疏忽,殿下真将这事儿作数的。”
“你想不作数,我不允许。”景玉危被大雨砸得睁不开眼睛,隐约看见他身后凭空生出对巨型翅膀,黑乎乎的,像鹰翅,“这是滑翔?”
“殿下居然知道?”郁云阁很吃惊,这东西是他提供图纸,玄云楼找出多种材料最终制造出来的成品。
因原材料太稀缺了,所以东西不多,卖得极为昂贵,极少有人买。
燕国境内都鲜为人知,景玉危如何知晓的?
“我在古书上看过。”景玉危看着这东西,眼里没害怕,还满是好奇,“真能飞起来?”
郁云阁忍不住笑了:“殿下真是……”
“若不是我腿不便,真想亲自试一试。”景玉危。
郁云阁将他搂得更紧:“来日方长,殿下总有机会亲自试试展翅高飞的滋味,现在先准备,我们要起飞了。”
郁云阁也不是故意要让他紧张,只是不想给他多愁善感的机会,倒计时似的:“三、二、一,呜呼。”
“起飞。”景玉危轻声跟了句。
郁云阁靠肩膀高低调整着方向,顺风而去,照旧没让大雨有特别招待。
雨势很凶猛,让半空中的两人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增加重量的同时不利于飞行,饶是郁云阁起飞前有过估算,也没想到落地会和原计划目的地差距好几里。
他先将景玉危放到一处避雨的山洞里,才慢吞吞拆着滑翔翅膀。
风雨交加,片刻没停。
景玉危轻嗅飘荡在山洞里的味道,脸色下沉:“你受伤了?”
背对着他收拾东西的郁云阁身形轻不可见僵了一瞬:“我抱着你走那么远,像受伤的样子吗?”
“你知道瞎子对什么最敏感吗?”景玉危冰冷问。
郁云阁一下子噤声。
“当人瞎了,他最先学会用听代替看,接着便是闻,再是摸。”景玉危望着他蹲在原地黑漆漆的身影,“还是你想我闻到的血腥味是外面山林里动物受伤留下的?”
知道瞒不过去的郁云阁耷拉下肩膀,将东西放到旁边,一步步往他面前走:“几日不见,殿下还是心细如发。”
“哪里受伤了?”景玉危伸长手拉他,“让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
景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