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清浊相合
九塔已建成数日, 而一力主阵的昆仑宗主却道还需再等等。
等什么?
面对此问,归云寄好脾气的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清浊之气庞杂, 此九塔可成, 除诸位道友通力协作, 尚有一处隐秘阵眼, 以‘神物’引二气汇聚、兼以压阵。”
众人疑惑, 是何等神物能有这般效用,但见归云寄不算多便也不好再问。
“那这阵何时能成?”有人问道。
“如今塔形已成, 待神物自阵眼离开, 九塔自会运行。”彼时归云寄含笑道。
事实上许多人对这好不容易建成的九塔效用如何并不很在意, 昆仑宗主不知使了何种手段,令灵气汇聚于这九个点, 莫那些充作劳力反复淬炼砖石的年轻弟子, 便是疏导灵气的九位大乘修者亦是受益不浅, 竟有三人晋升渡劫期。
要知道此前修真界渡劫修士也不超过一掌之数,且只有云山剑宗季长老和昆仑仙尊谢云敛两人活动在外。
惊人的收益下, 这些年里,“建塔”之事本身便是最大的机缘。
至于归云寄所的, 以九塔作为枢纽,替代九阙和极渊的计划, 大多数人仍觉是异想天开。
成也好, 不成也罢。
如今虽有浊气蔓延,但极渊仍在运转, 纵有邪魔肆虐、心魔横生、人间祸乱不绝……但少千年内出不了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乱子。
直到这一日。
凤凰虚影腾空而起,仙宗、魔域、凡间界,整片土地上的生灵都听到那一声凤鸣, 抬头看向天空,赤金色的羽毛染着火焰压过日头,顷刻间无尽天幕被澎湃的灵力染上红霞。
魔域,无论有没有异心的魔,在感受到那令魔颤栗的恐怖气息时,齐齐朝着凤凰的方向拜了下去。
与之相似的,还有感受到凤凰威压的鸟兽,未开灵智者循着本能朝着凤凰的方向展翅,尖喙里吐出各样鸣声,满是欢欣与服从之意。而开了灵智甚至已化形者也禁不住现出原型,欢欣之余,更多敬畏之情。
万魔皆拜、百鸟齐鸣。
“凤凰!快看是凤凰!”
“天佑大楚,这必是天佑大楚!”
凡人们朝着天空跪拜,口中念念,祈求神鸟庇佑苍生,仙宗修者更是议论纷纷。
“难道失踪多年的魔君?”
“魔君不是与邪主同归于尽了吗?”
“那可是天命神鸟,又有涅槃之火,此前失踪百年不也好好的归位了!”
“道友言之有理,可这灵力是怎么回事,我等在此处都能感受到,便是聚世间灵气的九塔也没这般赫赫威势。”
“莫非魔君要飞升了?”
引起这番大动荡的凤凰此时却不大好。
栖寒枝神魂甫一归体,就被自己体内庞大的灵力吓了一跳。
他修为大乘巅峰,体内灵力若以量计,当属修真界顶尖,然而这十年他的身体不知经历了什么,此时聚于经脉丹田内的灵气,是此先数倍不止。
这样庞大的灵气换了任何一个渡劫修者,怕也只有爆体而亡一个下场,幸而凤凰之躯强横,长久浸在灵气里体质也有提升……
但是!
随着神魂归体,神兽之躯中生机蔓延,凤凰由一具“尸体”变为活生生的魔,气息根本掩盖不了。
而他体内过于庞大的灵力已远超了修真界的上限。
换言之,天道马上要让他滚去飞升。
昆仑。
随那一声凤鸣,停驻于断崖两端亦或正飞跃虹桥的仙鹤纷纷停了动作,下一刻一只接一只腾跃而起,盘旋于虹桥之上,齐齐发出清唳。
搭乘仙鹤过断崖的年轻弟子们发出惊呼,俯低身体紧紧抱住仙鹤修长的脖颈,然而那些通人性的仙鹤像是忘了背上还有这些不会御器飞行的弟子,成群结队展翅而飞。
一个年轻弟子害怕的闭上眼,忽然失重感传来,他害怕的惊叫出声,下意识睁开眼,却发现这自己还有周围几个同样倒霉的同门都被一股灵力包裹着,离开了仙鹤的脊背,朝断崖边落了回去。
弟子心有余悸,但他也是胆大,朝灵力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一片苍青色的衣角。
“是仙尊!”断崖边有人惊道。
“仙尊?”刚脱险的弟子们年纪太,有不少还不知仙尊是何许人也。
那边年长的都已经激动起来:“仙尊这般急切,这凤凰定是魔君!”
也有人感慨:“仙尊当真用情至深。”
主峰
归云寄听到声音走出正殿,抬头看着铺满整个天幕的红,而将其染红的凤凰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师兄。”手中传讯石上,一袭白衣的修者语气有几分迟疑。
归云寄从那被灵气染出的红霞上转回目光,一眼瞧出对方心思,笑着道:“师弟,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传讯石那头,正是昆仑这代三弟子枕云屏,百年前带领修真界年轻英杰前往九阙书院,至今未归。
“我知道。”枕云屏叹了一声:“我只是不懂,师兄何必如此,以师兄天资,至多几百年便可飞升,此后这修真界如何又与你何关?”
归云寄笑了一声:“师弟高看我。”
“是是是,”枕云屏气道:“师兄又要,只是为了把陆师兄带出极渊?这等推脱之语实在不必,如今你已将之带离,便就这么封着陆师兄神魂,他如今只剩这么一节骨头,待你飞升之时一并稍带上去,他还能再跳回来非要拯救苍生不成?”
归云寄摇头笑叹,为这几百岁还显稚气的师弟感到一丝无奈,他目光又转向天际,墨色的瞳眸中映出满目的浅红:“我只是不解,清气何故高、浊气何故矮、修仙之人何故堪享长生大道,世间悲苦晦杂,又是何故要一节连魂魄都不全的骨头来担。”
“所以呢?”枕云屏呼吸不自觉放轻,他虽算半个同谋,实则只是他天生有种异常敏锐的灵觉,并不知全貌。
当初归云寄第一次潜入九阙研究封印时,被他撞破,他精准的灵觉告诉他,归云寄此举,或成百代之利、或徒生杀孽。
总不能见这大师兄孤身撞南墙,枕云屏强行掺和到归云寄的计划中,接过了开九阙的重任。
“所以我想知道,清浊相合如何,若死万万人而得往后高枕如何。”归云寄将手中阵盘抛出,那银白阵盘名“风波里”,是他本命法器,耗费了他上百年心血的大阵便绘于其上,阵盘一脱手,便如船入风波倏而粉碎。
“哈。”归云寄唇角溢出一丝血痕,惯来温和持重的昆仑宗主却是朗声笑起来,不知是对传讯石那头的师弟还是对那早就只剩一抹残魂的故友道:“既天道至公,那此番仙宗诸位道友与我共济此难,可得几分功德?”
阵盘破碎的刹那,矗立于各处的九座高塔散出光芒,与天际霞光想对,隐隐意识到不对的九位镇塔大乘修者脸色骤变。
吸力自高塔而来,驯服的灵力一霎化为噬人巨兽,贪婪的汲取着他们的灵力!
“归云寄!”反应过来的修士脸色变得狰狞,恶狠狠叫着罪魁祸首的名字,禁不住谩骂几句,复又慌忙沉心定气,试图挣脱那试图将他抽空的吸力。
然而无济于事,十余年的时间,他们已与九塔密不可分,受九塔灵气供养,如今被加倍索要,任他们修为通天,法阵束缚下,亦是毫无还手之力。
到此时他们还哪有不明白的,什么镇塔,分明是将他们当成法阵储备粮!
这等以天地为盘的法阵怎会那么简单?
再思及失踪多年,今日一出世便引起这般异动的凤凰,那所谓“神物”是什么便不言而明。
这般细思下去,当日极渊封破只怕也是归云寄的手笔!
怪他们贪眼前之利,只当昆仑宗主好高骛远,却不想竟是狼子野心之辈!
一众大能顾不得思考狼子野心的昆仑宗主意欲何为了,只得拼命调动天地间灵气,填充经脉,以抵御那可怕的侵蚀,却在此时发现,天地间清气大涨,还没来得及欢喜,又发现清浊之气一股脑的涌入内腑,转化为混杂灵气被九塔吸收。
被困塔中的大能不知道的是,外间如今也是大乱。
随着九塔亮起光芒,整个修真界都剧烈颤动起来,两个巨大的虚影与之交叠,震颤更剧,隐有崩毁之象。
凡人不明所以,只能跪地祈求神鸟,解此灾劫,修真者却知晓,那是万万年来始终高悬九天之上的九阙和沉入地脉之下的极渊。
朝凤凰腾空之处赶去的谢云敛停住了脚步。
九阙封印也解开了。
清浊两级之地尽汇于世,九阙与极渊的虚影在修真界上碰撞,天地灵气动荡不安。
渡劫期的灵识敏锐的感觉到灵气的异变,他陡然转向那九座高塔,神识所见九道通天光柱,其下铺开无数支脉,交织蔓延,遍布整片大地,上连九阙,下通极渊,无数灵气汇集于那九道光柱之中,清浊混为一体。
天地开而分阴阳,清浊自然不可能彻底融合再归为混沌,但九阙与极渊这般已然衰朽的至清至浊之地,现今早成了负累。
九塔之阵,便是要将之毁去。
按此举当属功德,然而与天争命尚要遭劫,这等改换天地秩序之事,所要付出的代价又有多少?
谢云敛几乎是瞬间明了此事出于何人之手,神色微沉,极速朝凤凰赶去。
凤凰所在为九塔阵眼,亦是此时九阙与极渊虚影交叠的最中心,其所在,也不知能不能称一句意外,竟是大楚王都。
谢云敛赶到时,王都已是戒严,京中防卫尽出,街面上无一行人。
他并未遭到阻拦,城中受命于王室的修者各司其事,无暇顾及因此异象由四方赶来的修士。
阿栖的气息很淡,但两人之间牵扯太深,谢云敛隐隐感到一种牵引,他便顺着这种牵引一路前行,偶有人瞧他模样怪异多看几眼,但很快就不再注意,专注起手边事务。
“道友留步。”冷硬的声音伴随兵刃出鞘的碰撞声响起,拦住谢云敛去路:“九塔生出异变,不可擅闯。”
谢云敛停住脚步,从玄妙的牵引中回过神,发现自己竟是走到了塔下。
阿栖就在这里。
虽然凤凰本就微弱的气息被混乱动荡的灵气完全掩盖,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就是这里,阿栖在等他。
谢云敛“看”那拦住他去路的修士,指间溢出一道灵力,将之暂且定在原地,唯一颔首:“得罪。”
完,飞速朝塔内而去。
循着那一缕感知,谢云敛脚步愈快,一路朝地下而去,若是栖寒枝在这便会发现,这一切与当日他在此处寻到“云隐”十分相似。
越是向下,眼前越亮,似一团火焰被困于此间。
终于,转过长梯最后一个转角,那团“火焰”映入眼中。
成年的凤凰足有两个成年男子长,通身赤羽,越近尾端金色越重,纤长尾羽此时垂坠在身后,绚丽的金色几乎将这昏暗之处点亮。
随着谢云敛的到来,为防被天道发现被迫飞升而封闭神识的凤凰睁开眼,朝着入口光亮处轻叫了一声。
那声音不再是稚气的啾啾,鸣声清越、俗世笔墨难描,具体内容翻译成人话是:“快点过来,磨蹭什么呢?”
尚有几分近乡情怯的谢云敛:“……”
谢云敛表情松了松,如言快步上前,在凤凰眼神示意下,揽住他纤长脖颈。
凤凰在他脸侧蹭了蹭,这才满意,飞快道:“云敛,我体内灵气太盛,最多能再压制一个时辰,便会引来天雷……”
栖寒枝话还未完,忽有阵阵哭喊之声传来,随之一道的,还有清晰的祈愿之声。
“凤凰神尊,求您救救我……”
“求凤凰大人救救我的孩子……”
“凤凰,救,我不想死……”
无数相似的声音汇聚成强大的念力,栖寒枝只觉一阵强大的拉扯,将他从“九霄之上”拽了下来。
过剩的灵力与这些念力形成暂时的平衡,压制住了天道的排斥。
无数念力传入栖寒枝识海,他虽身在昏暗塔低却仿佛一霎看遍人间。
人间剧震,极渊与九阙虚影叠在一起,清浊灵气四溢,九座高塔像不知满足的怪物,疯狂吸收着周遭一切,事发突然,有些倒霉的修者距离九塔太近,转瞬便被吸干。
此等灾祸面前毫无自保之力的凡人满脸惊恐,只能跪在地上祈求神明眷顾。
在栖寒枝的视野中,随着九塔光芒越盛,九阙与极渊虚影上裂纹越深。
这塔吸收的是什么?
暂时接触了天道排斥,栖寒枝化为原型,神色冷厉,神识铺展开,转瞬将整座塔探了个遍。
“走!”栖寒枝一把抓住谢云敛手腕,缩地成寸,一步踏出便来到塔顶。
塔顶,“镇守”在此处的那位大乘已是奄奄一息,便似一件仅剩本能的容器,将天地间逸散的灵气吸纳,融入塔中。
感应到有外人气息踏入,那位大乘勉强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模样,眼中骤然有些些光彩:“归云寄……找到他,才,才可破此局……”
栖寒枝与谢云敛对视一眼,对那修士道:“孙道友,我先救你下来?”
这孙姓修者被塔束缚在此,但对于如今的栖寒枝来,救他出来并不算困难。
“不可……”那人勉力道:“此塔妖异,若我离开,方圆百里,生灵,性命不保。”
他缓了缓,声音顺畅了些,又道:“九塔已成,同气连枝,极难摧毁,且但凡一塔尚存,大阵便会运转下去,此事至如今已难转圜,我这把老骨头搭在这里也就算了,可此乃凡间王都,生灵无数,我若是撑不住……”
镇守于大楚王都的这位大乘修士,乃是九人中寿数最大,修为最浅,却最有仁心的一位。
不知归云寄是否料到今日栖寒枝的到来,有意为之。
这些话似乎耗费了那修者太多气力,脸色不由灰败起来。
话中未尽之意两人都听得明白,此阵难以摧毁,只能顺应,而一旦镇塔的大乘修士撑不住,周遭生灵便是下一个祭品。
然而,若要抵上一位大乘修者,又要填进去多少凡人和低阶修士性命?
两人心都沉了下来,谢云敛朝那修士道:“我等已知晓了,孙道友切要珍重。”
孙姓修士闻言松了口气,朝两人微一颔首,便又阖目,抱元守一。
退出顶层,栖寒枝道:“我有一个想法。以你对他的了解,他此时会在哪里?”
谢云敛不假思索道:“京中。”
凤凰的躯体被埋在此处,九塔之中此塔最重,凡间清浊之气交汇,王都自是再好不过的阵眼。
以归云寄一贯稳重性子,毕生所布之阵皆见成效,这最要紧的大阵,又怎会不亲自守在阵中?
“借我一道气息。”栖寒枝并指在掌心一划,赤金色的凤凰血溢出来,抓过谢云敛的手,沾着掌心血迹凌空画符,口中道:“敕令大楚龙脉,凡尔之境,寻此祸首,不吝死生!”
话落符成,赤金光芒大作,隐入空中,下一刻,龙吟声响起,隐隐带一层紫气的金龙自王城上空现出虚影,龙爪朝着一个方向猛抓下去。
谢云敛分神曾镇压此地气运上百年,此先栖寒枝又以凤凰之血洗净龙脉之上污浊之气,以二人血气画符驱使,龙脉自然愿意为之所用。
不消多,两人化作遁光,朝那个方向掠去。
归云寄所在,离塔不远,以修真者目力可以轻易观察塔中一切变化,却也不易察觉,若非龙脉相助,便是栖寒枝和谢云敛铺开神识,也可轻易躲避。
近些年大楚国力强盛,相对的,龙脉化形也格外强横,昆仑宗主苍青外袍被龙脉所化金龙刮出一道口子,他面上却不见恼色,只淡淡瞧着,甚至带几分笑意,转回头来,看向匆匆赶来的两人。
“魔君,好久不见。”他面上含着笑,便于每次相见时一般:“是我失算,竟未料想龙脉相助。”
龙脉亦有灵性,知晓此乃它所护佑的大楚存亡之际,它都不过这罪魁祸首,此时化作的巨龙盘于一侧,一双深紫色的眸子紧盯着归云寄,似要伺机而动。
栖寒枝有一刹的晃神,他忽而又想到昔日帝姬曾言“镇国塔下有异宝,可镇国运三百年,化一场劫难”,那劫难,或许并非当日,而是如今。
若当真如此,那位给大楚定都的高人,似乎有些太高了。
“师兄。”便在栖寒枝晃神间,谢云敛已看着归云寄开口:“此阵何解?”
“无解。”归云寄答完,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若吸收不到足够的力量,或许阵法会自行崩溃。”
栖寒枝对这个答案有些怀疑,哪有幕后黑手自己把底都抖出来的。
归云寄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着问:“魔族生来艰难,听闻魔君幼时在极渊吃了不少苦头,如今这般不好吗,浊气由人间来,便归还于人间,魔族再不必受极渊浊气之苦,栖师弟何苦阻拦。”
“自然是好的。”栖寒枝平静答道:“极渊那破地方炸了也就炸了,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些人既求到我头上,本君便也顺手庇护他们一番,师兄以为如何?”
“如此,我与魔君怕是难免冲突。”
归云寄又看向谢云敛,顿了片刻,才到:“师弟,今日此阵若成,清浊失衡之弊不存,其利之长远远甚一时得失,便是天道也不曾阻我,你又何必?”
“何为一时得失?”谢云敛已唤处本命法器,“长空”横抱在怀中,淡淡道:“天道高悬,我却仅为此间蝼蚁,只见今日之生,便想保全,未见来日之死,不敢贸探。”
归云寄笑叹:“当年你换道重修,我便道你心软,如今亦是如初。”
“师兄,”谢云敛面上仍覆着那截黑绸,面对着归云寄,瞧不出表情,却叫人看了便觉得认真:“非我心软,只是天道之下,虽划仙凡,却也不过都是一个‘人’字,便是以一人性命换天下大利,也非我等能替其定夺。”
归云寄沉默看着谢云敛,忽道:“你与青端倒是相似,只是当年我们两个谁都没能服彼此,想来今日你我师兄弟二人也是一般。”
“铮”,归云寄话音未落,谢云敛已然拨弦,便如归云寄只是拖延时间一般,谢云敛也并未想过服他,只是要知晓他心思,再等一个合适时机,才好扰乱他心神。
直到此刻,提及陆青端这位故友,昆仑宗主坚定的心神才出现一丝空隙。
琴音自指尖倾泻而出,直直朝同门师兄袭去。